在經(jīng)過正在建設(shè)中的高臺時,唐川刻意留神,想看有沒有白小然和薛仁貴的蹤影。
那高臺搭建在林中的一塊空地上,周圍的茂密樹木被砍掉,讓出一個空檔來,看來今后是要以這里作為中心,圍著它建寨子。
高臺純是木頭搭起來的,方方正正,現(xiàn)在差不多有三米多高,也不知道上面還要建多高才算完,一些苦工攀上攀下,沒個防護措施,看起來十分危險。
一個拎著鞭子的監(jiān)工一邊剔著黃牙一邊走過來跟和尚打招呼。
“喲呵?凈心大和尚,這是哪來的小子?”
和尚一攬?zhí)拼ǖ募绨颍骸袄掀叩男⌒值埽瑏硗犊吭蹅兊??!?p> 黃牙哈哈大笑起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的口臭。
“就算寨主急著招人,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山上領(lǐng)吧?他能做甚呀?能拿得起槍,還是能宰得動羊?”
“你管呢!”和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頗有些惱怒的意味。
和尚的脾氣暴躁寨子里的人都知道,黃牙打了個哈哈,也不惹他,回去繼續(xù)監(jiān)工了。
和尚用力捏了捏唐川的胳膊,又橫他一眼,威脅意味十足。
唐川知道,這是要自己別亂講話,連忙點點頭,望著前面未知的山寨,心里多多少少有點緊張。
那邊,黃牙在和尚這里吃了癟,剛一回去就沒好氣地一鞭子抽在一個苦力的背上。
那人肩上扛了一根木頭走的好好的,突然挨了一下,一個趔趄往前撲去,長長的木頭猛地插進高臺的縫隙里,高臺“吱吱呀呀”地晃了晃,“噼里啪啦”地掉下來好幾根木頭,有兩個正在高臺上釘楔子的人也隨之掉下來,摔得“唉喲唉喲”直叫。
方方正正的高臺頓時缺了一塊。
在場所有人都傻了。
啥東西?豆腐渣工程???唐川幸災(zāi)樂禍地想到。
那個苦工見自己闖了禍,嚇的坐在地上,臉都白了。
“別,別殺我,我會重新搭好的……”
黃牙大怒,上前揮舞著鞭子就是一陣亂甩,苦工滿地翻滾,慘叫連連。
周圍的山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苦工們卻發(fā)著抖,感同身受的樣子。
突然,一個身影沖上前去,一把握住了黃牙執(zhí)鞭的手。
唐川一看,心里暗叫一聲不好。
是薛仁貴。
他終究還是看不下去這樣的事情,不計后果地站了出來。
黃牙大怒。
見薛仁貴臉生,喝問道:“你是誰?”
薛仁貴看到這些苦工仿佛置身地獄一般的處境,早就郁悶壞了,恨不得立刻掀了這個山寨。
他用力一扯鞭梢,黃牙“哎喲”一聲,鞭子就脫了手,再一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對方手里。
“你,你……”
這份力氣黃牙自認比不過,又不知道對方深淺,于是朝旁邊吆喝一聲,立刻有七八個拎著鞭子的監(jiān)工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鞭子一甩,鞭梢?guī)е羯诼曋苯酉蜓θ寿F面門襲來,他連忙抬起胳膊一擋,鞭子纏到他的小臂上。
他用力蜷起胳膊,那根鞭子就收不回去了。
薛仁貴怒目圓睜,咬牙道:“我乃絳州龍門縣薛禮薛仁貴,你們這群作惡……”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高亢的聲音給打斷了。
“哥哥——哥哥——我的哥哥呀——”
一個瘦高的身影貓著腰從遠處沖過來,一下子摟住他的腰,帶著哭腔驚喜叫道:“表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薛仁貴愣住了,感覺聲音十分熟悉。
一低頭,就對上了一張滿是泥污的大臉,根本看不出模樣,只是那對晶亮的眼眸里閃動的光芒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他有點驚喜,更多的則是憂心。
“表哥,我是唐大呀!自從跟你走散,小弟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黃牙看向跟過來的和尚,疑惑道:“怎么回事?這小子不說是老七的兄弟么?怎么又出來一個表哥?”
和尚不但脾氣暴躁,腦袋似乎也不太好使。
他吭哧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答案來。
才剛剛讓這小子老實點,他就跳出來作怪,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自己又沒法收拾他。
和尚憋了一肚子的火,要不是為了錢,恨不得一棍子打爛這小子的腦袋。
偏偏,這小子還回頭沖自己燦爛的笑。
“凈心大哥,這是我表哥,讓他也加入我們吧?”
“呃——”
和尚心想你加入個屁,明天錢一到手就把你下鍋!
可是現(xiàn)在不能這么說,不然自己和老七的貓膩就露餡了。
丟錢事小,要是被寨主知道倆人的企圖,命可就沒了。
他只好點頭,心想大不了明天把兩人一起下鍋。
唐川松了一口氣,起碼眼下薛仁貴的命是保住了。
這位未來大將軍也是太沖動了,當(dāng)著這么多的山賊,赤手空拳的還能翻了天不成?
智取,智取啊大哥!
黃牙卻是不干了。
他尖聲說:“不行,當(dāng)我們寨子是什么?什么鳥人都想加入?經(jīng)過寨主同意了嗎?”
和尚惱怒地盯著他:“等老七回來,會帶他們?nèi)ヒ娬鞯?!?p> 黃牙剛剛在薛仁貴手底下吃了虧,下不來臺,不依不饒地說:“那也不行,這個憨貨剛剛弄壞了臺子,要是寨主怪罪下來,你能擔(dān)待?”
這話一出,和尚不敢吱聲了,雖然凡是長眼睛的都看到,臺子壞掉根本根薛仁貴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唐川嘿嘿笑著說:“這位大哥,臺子壞了,修好就是了,何必大動干戈呢?”
“修?”黃牙見他一個小人物也敢開口,冷笑道:“怎么修?從下面戳了這么大的洞,上面整個都要拆了重搭,這得多花多少天,要是寨主怪罪下來……”
這人只會拿寨主嚇唬人嗎?
唐川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他沒理會黃牙,走過去探頭到臺子里面看了看,再出來時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自信的笑容。
不就是怎么換掉損壞的木頭才能讓臺子不倒的問題么?他以前積木搭桌游玩的可好了。
“這位大哥,要是我能在一個時辰內(nèi)把臺子修好,之前的事情能不能一筆勾銷?”
黃牙斜楞著眼睛,見對方這小子好像是認真的,忍不住問道:“真能?”
“能?!?p> 唐川信心滿滿的樣子更加令人懷疑,黃牙又說:“不能糊弄。”
“保證不糊弄,跟原先一模一樣?!?p> 不料,黃牙反而大怒:“呸!”
他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上前就要教訓(xùn)唐川。
薛仁貴一步擋在唐川面前,橫眉立目地看著他,黃牙對他還是忌憚,又退了回去。
他恨恨地說:“好好好,你修,你給我修,一個時辰內(nèi)要是修不好,我就請寨主拿你倆的血祭這點將臺!”
唐川也被他拱起了火。
就算是來投靠山寨的,再慫下去也要被這群小賊看扁了。
“要是我能修好,又如何?”
黃牙一愣,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有膽子跟自己叫板?
他壓根就不信他們干了十幾天的活兒這小子一個時辰就能再重來一遍,于是上前一步說道:“要是你能一個時辰內(nèi)修好,我就拿自己的腦袋祭這點將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