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一直撐到十一假期結(jié)束。
我的涼鞋、T恤衫、太陽眼鏡也是在十一假期之后集體出逃,丟失地毫無征兆。一下子,青島就入秋了。
姐姐請了十幾天的假期來青島游玩,我也帶著她去青島有名的景點拍照,一路重走,一路回憶,那年剛上大學的夏天的遺憾好像也慢慢地釋懷了。大一的時候父母帶我來大學報到,新的環(huán)境和同學讓我一時自顧不暇,沒有時間陪伴父母去好好逛逛青島。等空閑出來了,他們也踏上了回鄉(xiāng)的火車。
當時還沒有地鐵,公交車穿山越海,去市區(qū)景點經(jīng)常是要畫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打個車都是十足地困難。而這種情況下,父母硬是憑借著多年來的漂泊經(jīng)驗,走到了青島那些有名的景點拍照留念。我終于是懷著這個遺憾,沒有陪伴父母好好地走過這個我即將生活多年的城市了。
海邊不像是內(nèi)陸,有穩(wěn)定踏實厚重的文化,還有健壯憨厚樸實的人。不過海邊有風,有隨處飄散的云,還有大片的海浪裹挾著海鷗帶走季節(jié)變化的消息,讓人能夠及時感知冷熱。我在這青島的風當中已經(jīng)不知冷熱有幾年了。
我說不清楚這種讓我們像是被風吹散的家是個什么樣子,只是覺得我們每個人都像是鳥兒,成年了要飛走,到老了要飛回,一生不知疲倦地,不辭辛勞地創(chuàng)造和改變著什么,哪怕是一粒塵埃和砂石也是個人的巨石和大樹。我們也是漂泊的,貧窮的家境讓我們沒辦法相聚,哪怕是相聚也會面臨終究的分別。漂泊是為了回鄉(xiāng),回鄉(xiāng)注定要漂泊,這也像是西北內(nèi)陸里一朵用不固定的云。
有時候做夢我經(jīng)?;孟?,能夠在天上或者地上,海上,聯(lián)通一條我們與家里的線路,還因此寫過一篇《海底兩千里》的小詩,這夢想中的希冀顯然是成不了真的,但是也總能夠幻想,幻想國家的運輸能力能夠再強一些,讓失散和分別的親人更多相聚和更少的別離。
我于是希望整理行囊,希望打包青島,壓縮青島,展覽青島,給我姐姐,希望她能夠裝滿青島的驚喜和歡樂回家,希望她能夠盛滿這陌生城市的溫柔和活力,對陌生的與無止境的前路充滿熱誠的信息,哪怕再次回溯到那無窮的生活大山與泥淖當中。我樂此不疲。
別離,是人永遠要面對的一個話題。究竟什么能夠永恒地存在,永恒地陪伴呢?我們生活的場景,使用的物品,還有相見的人和心態(tài),總是在不斷地流變的,那種堅定不移地擁有一個秘密,守護一段心情的穩(wěn)定性應(yīng)該從哪里獲得呢?我看著大海陷入了久久的自我沉溺當中。
曹文軒說,文學千百年來寫的,便是生死別離。這天空之下滿滿充斥著的別離,是相見之前要熱烈地期盼,相見之時熱烈地相擁,還有告別之時的好好告別。而相見與告別,都有滿滿的漫長的失落,一種不同于后悔、遺憾、悲傷、悵惘的情緒,折磨著希望穩(wěn)定的心。人很難完全擺脫對穩(wěn)定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永遠不會再來的夏天
像是《螢火之森》里妖怪的告別
童年的熱辣辣的陽光和清涼深邃的夜晚
融化在風吹落大片大片楊樹的葉子
是《菊次郎的夏天》里漫長的旅途
像第一次背著包來到青島的那年
天氣慢慢變涼,正是夏天已經(jīng)遠去的時候
人生命到了一定的時間
會懷疑和改變,此前篤信不疑還有重復(fù)相信
都要再次看看,留下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