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閃過一道白光,風(fēng)呼呼地刮著,密集的雨珠毫不客氣地落下來,順著額頭流過臉頰,最后滴在手上那根早已濕透的香煙。
另一只手舉著個手機,王毅就這么眼神空洞地望著腳下的城市,霓虹閃爍。
“王總,按您的吩咐,都已經(jīng)安頓好了……”
聽到手機里傳出的聲音,王毅的眼神才重新聚焦起來。
那頭的人還想說什么,但王毅直接把電話掛了,隨后直接朝樓下扔了下去。
四十多層的寫字樓,王毅看不清下面,更不可能聽到手機粉碎的聲音。
凌晨三點,還下著暴雨,下面肯定沒人吧?
王毅搖了搖頭,自嘲般地?fù)P起了嘴角,然后閉上眼睛,突然縱身一躍……
失重感來得如此強烈,王毅想起了那年陪女兒坐過的過山車。
那是什么時候來著……?
不過,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只希望自己卑微的生命,能像預(yù)想中那樣劃掉如山的債……
“砰——”
“嘶——”
他猛然驚醒,隨后聽到一道吸氣聲以及東西摔碎的聲音。
“老爺!你醒了???”
伴隨著一道嬌小的驚呼聲,王毅終于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他扭頭便看一個穿著古裝cos的女孩一臉欣喜,她大約十六七歲,站在原地對著王毅大驚小怪地說著什么,地上還掉了一塊方木托盤,還有一些碎了的瓷器和冒著熱氣的黑色液體。
“你……我?”
我不是跳樓了么?
王毅感覺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上學(xué)讀書、娶妻生女,創(chuàng)業(yè)上市,直到最終崩盤……
這些記憶猶如海市蜃樓般,真實而確切地存在腦海中,可當(dāng)他仔細(xì)回想時,卻連自己妻女的面容都記不清晰了。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悲傷,應(yīng)該思念,應(yīng)該后悔……
但這些情感,他竟然一點都感受不到,就像在夢里哭得歇斯底里,醒來后卻怎么也哭不出來了。
這讓王毅感到有些害怕……
他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過了良久后,那記憶依然停在深處,若近若遠(yuǎn),不增不減。
王毅也算見過不少風(fēng)浪,眼下發(fā)生的事雖然詭異,但他還是緩緩回過神,坐起身觀察起周圍。
淡淡的熏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射入斑斑點點細(xì)碎的陽光。
他躺在一張老式木床上,身上蓋著厚重的棉被,屋頂、桌椅板凳都是仿古設(shè)計,不算奢華但看著舒適清凈,像極了古裝劇里的場景。
“老爺,老爺?”
覺察到王毅有點不對勁的丫鬟剛剛也屏住了呼吸,看到王毅有點反應(yīng)后才忍不住叫了兩聲。
她想,興許老爺是躺久了,但總之,醒來了就好。
“老爺,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哦……”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連忙問道,“我現(xiàn)在幫你叫大夫過來……”
“等等!”
王毅還沒來得及回話,她便站起身邁著大步子,欣喜又擔(dān)心的走出房間了,留下王毅抬在半空中的無措的手。
過了片刻,丫鬟帶著大夫進來,王毅畢竟搞不清是什么名堂,只好由著兩人擺弄自己。
大夫把了把脈,一頓折騰后說無礙,但還需多注意休息,待大夫離開,王毅還在一臉茫然,低頭沉思著什么,丫鬟倒是臉色喜悅,一邊扶著他起身,一邊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
“你先停會!”王毅忍不住叫停了少女,“這是哪?你是誰?還有你的手……”
王毅看著少女的右手背紅了一大片,顯然是剛剛燙傷的。
少女連忙把手藏在后面,有些慌張地說道:“小穎沒事,這里是我們家啊,老爺您怎么連自己家都不認(rèn)識了?”
“我……”王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了想,與其在這羅里吧嗦,不如親眼驗證,看看這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于是他直接爬下床,朝外面走去。
“老爺要去哪?”小穎也連忙跟了上去。
王毅雖似大病初愈,腳下卻健步飛快,小丫頭哪里跟得上,王毅直接穿過院子,打開了大門,隨后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等小丫頭追上后,他又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然后朝著一座更高的建筑走了過去……
結(jié)果更難以置信!
這是一個延綿數(shù)里的小城,全是古代建筑,沒有一絲現(xiàn)代的痕跡,更別說他想象中的劇組、攝影設(shè)備……
王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小穎是吧?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p> 王毅暫時放棄了進一步驗證,因為在小丫頭的呼喊聲中,外面已經(jīng)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們同樣穿著古裝,正對王毅指指點點。
理智告訴王毅,不知道情況的時候,還是低調(diào)點比較好。
好在這個宅院似乎只有他和小穎兩個人,少了不少麻煩。
“我之前是生病還是受傷了?”王毅拉著小穎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
“回老爺,你上個月在王家坳,和幾個劫匪交手,受了點傷……”
小丫頭一字一句地開始說了起來,一邊說還一邊落淚,王毅越是安慰她哭得越傷心,搞得最后他只好假裝生氣,小丫頭才嚇得停止了哭泣,王毅問什么她就答什么,乖巧地簡直像個智能機器人。
從小丫頭的口中,王毅總算得到了不少信息。
這是明朝,明世宗嘉靖三十年。
王毅對明朝歷史不算熟悉,但作為一個商人,他依稀記得在這一年,汪直與官軍配合,消滅了海盜盧七、沈九,吞并了在浙江活動的福建海盜首領(lǐng)陳思盼。
而在接下來的幾年,汪直將移巢烈港,在浙江海道副使的默許下,得到一段時間的貿(mào)易自由,同時和官府中人交游甚密,逐漸確立了他的“海上霸主”地位。
至于王毅自己,則只是個饒州府景德鎮(zhèn)縣的小衙役,和“王毅”同名同姓,二十四歲。
王毅的爺爺曾經(jīng)是個小地主,后來散盡家財給王毅父親捐了個州吏目,再后來不知道得罪了誰,連本都沒回就被革查了,一大家人最后只剩下了王毅和一個小丫鬟相依為命。
小丫鬟沒走,一方面是對于王家的感情從小生活在這,一方面更是無家可歸,王家雖然已經(jīng)付不起工錢了,但多張吃飯的嘴還是能承受的。
至于王毅為什么能活著,甚至后來還撈了個衙役差事,估計是某種交易或者……補償?
看著眼睛紅腫的小穎,王毅忍不住嘆了口氣。
難怪自己年紀(jì)輕輕,小穎不是叫他少爺,而是叫他老爺。
因為他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
可想而知,這段時間王毅受傷臥床,這個和他相依為命的小丫鬟有多無助了。
小穎的年齡和王毅的女兒相仿,連身形都有幾分相似,這不由勾起了他的回憶。
不知道她們母女兩在國外適應(yīng)了沒,月兒在學(xué)校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小穎,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先靜靜?!?p> 在了解完大概情況后,王毅又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理了理整件事的脈絡(luò),強迫自己接受穿越的事實。
也許,冥冥之中有某種安排?
既來之則安之!
也許,在這里活上一遭,就什么都明白了?
待王毅想通從房間走出后,小穎還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外等候。
王毅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好了……小穎,你也知道我受傷了對吧?這次算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
這年頭的人都敬重鬼神,因此聽到王毅說到鬼門關(guān)這幾個字時,小穎的身體頓時顫抖了一下。
王毅連忙安慰道:“別怕,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只不過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很多事可能都需要你提點一下……不過這事盡量別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了嗎?”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
小穎先是愣了愣,隨后乖巧地點了點頭:“老爺放心,小穎一定不會多嘴的!”
話音剛落,大門口便傳來一道咚咚的敲門聲,越敲越大,小穎看了王毅一眼,等他開口。
王毅心里也沒底,剛剛只是了解了個大概,很多細(xì)節(jié)都還沒理清,冒然見人容易露出破綻,他沉思了片刻,開口道:“你先順著門縫,看看是誰?!?p> 小穎連忙躡手躡腳地走到大門口,朝門縫外看了看,回來低聲匯報道:“是徐少爺?!?p> “徐廣?”
小穎點了點頭。
王毅沉吟了片刻,沉聲道:“那開門吧?!?
手撕小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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