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安接了錢袋笑呵呵的帶著隨從走了,徐父徐母才對徐惠說了今日一早在門口遇見了前來傳旨的大總管培安,這才有了大禮當前臨時換吉服的事。徐母感嘆沒想到送來的衣服如此合身,看來陛下對徐惠還是很上心的。
徐惠心里暗暗嘀咕,那是了,李世民閱女無數(shù),一打眼就能看出她的三圍,而且唐朝的衣服又不像現(xiàn)代那么修身,只要不差很多穿起來自然是合身的。雖然心里這樣想著,不過面上還是保持著微笑,對徐父徐母說看來陛下對她如此,想來入宮以后一定過不上苦日子。
話雖然這么說,面上也是樂呵呵,但是作為現(xiàn)代人的徐惠看了那么多宮斗題材的小說和影視劇,又怎么會不明白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而且她自幼生長在一夫一妻的社會主義社會,這個時候要她跟那么多女人一起侍奉同一個男人,還是做小,想想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尤其在現(xiàn)代的時候李世民一直是她心中的偶像,是一個活在故事里的男人,而如今卻要跟在一起生活,想想就感覺奇怪。雖然她喜歡成熟穩(wěn)重的大叔,但是對偶像的崇拜到底能不能轉(zhuǎn)化成愛情還不好說。
就這樣懷著心事過了幾天,很快上元節(jié)就到了。
上元節(jié)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元宵節(jié),唐朝實行的宵禁制度在這一天或者說包括前后各一天的這三天是臨時取消的,在這三天里雖然也有金吾衛(wèi)士巡夜,但是這時候的金吾衛(wèi)士巡查主要是為了維持長安城各坊治安。畢竟平時到了一更三點就都不能出門了,只有幾天能出來放放風,所以上至高官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家家戶戶都會出來溜達溜達。
此時的長安街頭上熱鬧非凡,唱歌的、跳舞的、賣燈的、耍雜技的應(yīng)有盡有,街道兩旁酒樓、妓院都是通宵開放,這應(yīng)該就是唐朝時期豐富的夜生活吧。
這樣的好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徐惠怎么會錯過呢,要說自從她來到了這里也有一個多月了,除了除夕和大朝會去了皇宮兩次以外,其它時間都是謹遵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準則的。這可真的是給她憋壞了,畢竟以前都是三天兩頭泡夜店的主,如今這半個月半個月的不出門讓她都快崩潰了。
現(xiàn)在有三天的夜生活她肯定不想錯過,徐父原本是不準她出去的,但也考慮到,日后若是入宮了就更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于是準許她在上元節(jié)當天可以出去。得到父親的同意,徐惠開心的都要飛起來了,立刻回到房間跟馨兒研究晚上的行程。酒館其實就和現(xiàn)在的飯店差不多都是吃飯的地方,最讓她好奇的自然要算妓院,只可惜自己是女兒身,出入妓院這種場合實在是不太方便。于是為了能夠渾水摸魚,只得又一次找到徐父商量,說是穿男裝出門行事方便且安全之類的,好在唐朝女人穿男裝還算是個時尚,徐孝德也就沒說什么就同意了。
徐惠不喜歡那種寬大的袴褶,所以就穿了一件弟弟的月白胡服,胡服袖口褲腿都是緊口的,這樣走路也方便,于是在天黑以后徐惠便帶著同樣男裝的馨兒出發(fā)了。原本徐孝德說要她再帶一個護院保護她,但是徐惠一再強調(diào)人多太顯眼了,而且護院那樣膀大腰圓的往她跟馨兒身邊一站,那么明顯的對比一看就知道她倆是女人啦。所以在徐惠的一再堅持下,終于只帶著馨兒輕手利腳的出發(fā)了。
當然了,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徐惠并沒有跟父親說,那就是她要去的地方是風月場所,這要是讓護院知道了一定會告訴徐孝德,那她不是廢了?
徐家住在皇城的東南方向,在長安城東南方向的升平坊,距曲江池不遠,而曲江池就是徐惠失足落水的地方。上次去那的時候一路上都有什么徐惠是不記得了,但是鬼靈精的馨兒可是記得在去曲江池的路上有一個好大的風月之地。由于徐惠讀書也會教她識字,所以她記得清楚,匾上寫著金色的三個大字“托月樓”。
相傳這家的頭牌是一個叫月兒的姑娘,想要與月兒姑娘共度良宵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這個姑娘卻有自己的的辦事原則。她要求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才接待一位客人,且只賣藝不賣身,而這位客人往往都是月兒姑娘親自挑選的,若是入不得她的眼,花再多錢也只能隔著紗幕遠遠的望她一眼。
正巧今日是元宵節(jié),這位姑娘應(yīng)該是會接待客人的,徐惠便躍躍欲試想要去看看。徐惠帶著馨兒朝著曲江池的方向走,此時的長安城內(nèi)車水馬龍,人山人海,上元節(jié)如此熱鬧是徐惠所沒有預(yù)料的,真的無法想象唐朝竟然也會堵車。
出門還沒走多遠徐惠她們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燈輪,就像摩天輪一樣,上面掛了數(shù)以萬計的花燈,甚是壯觀。徐惠不由的感嘆,雖然唐朝沒有電沒有霓虹燈LED屏什么的的,但是這巨大的用各種造型的花燈堆出來的“摩天輪”也真是不遜色于現(xiàn)代的霓虹燈了。
當徐惠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在那“摩天輪”下面有很多身穿華服的歌姬在跳舞唱歌,幾個幾十個為一組各自表演著自己的節(jié)目,就連一些普通百姓家的婦女也都忍不住湊到前面表演一番。馨兒跟在徐惠身邊看見徐惠臉上各種各樣的被驚艷到的表情,不由得納悶,怎么自己家小娘子落水以后跟變一個人似的?以前的徐惠溫婉安靜,是一個很內(nèi)斂的女孩,而如今的徐惠雖然平時也很安靜,但卻明顯與以往不同了,而且今天一出來看見上元節(jié)的第一個節(jié)目就激動成這樣,要知道長安城的上元節(jié)每年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郎君”馨兒輕聲叫到,由于她們倆這次屬于女扮男裝出來的,所以連稱呼都改了,“郎君,以前每年我們也都出來看花燈的,但每次逛一會兒你就說累了想回府,怎的今年格外興奮?”徐惠見馨兒這么問,心里一邊暗暗埋怨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一邊跟馨兒說自己落水以后感覺像重生了一樣,對生活中的美好自然十分珍視,尤其是很快就要入宮了,此等場景日后更是難得一見,便更要珍惜才是。馨兒還是個孩子,自然徐惠說什么她便信什么咯。
主仆二人正圍繞在燈輪附近看表演,忽然那邊來了幾個人在討論著曲江池附近搭起的一座燈樓十分壯觀。徐惠聽了自然是趕緊拉著馨兒讓馨兒帶路趕往曲江池,兩人為了快點看見那座燈樓,倒也沒怎么注意街道兩邊的花燈,不多時便能遠遠地看見那座燈樓了。徐惠走到燈樓近前發(fā)現(xiàn)之前那座燈輪上的燈多是紙糊的,而這座燈樓則多是絲絹罩的,燈樓邊上還有數(shù)百棵燈樹,很多雜耍藝人在邊上跑旱船、噴火球、吞鋼劍、胸口碎大石之類的。
附近還有一個花燈攤,圍在邊上的客人很多,他們都在這買了燈又寫上字拿著離開了。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燈攤還賣孔明燈,這些人買了燈都是要去曲江池放燈的。
古代也沒有什么匿名網(wǎng)站什么的,所以很多女孩子愿意把自己的小秘密小心思小愿望寫到花燈上,然后到曲江池放燈,就跟現(xiàn)在發(fā)帖是一樣的。而且徐惠在現(xiàn)代的時候到了元旦元宵節(jié)這類節(jié)日的時候也有好多人在松花江面上放燈。徐惠自從來到古代就和社交軟件“絕交”了,但這種現(xiàn)在有了這個東西當然要去試一下,于是也帶著馨兒在花燈攤上買了兩盞孔明燈,在上面寫了幾句話,便往曲江池走去。
徐惠在曲江池邊上站住沒有往冰面上走,她現(xiàn)在可是留下陰影了,現(xiàn)代在曲江池上落水,古代在冰封的曲江池上也能找個冰窟窿落水,誰知道她會不會在大元宵節(jié)的又掉進一個冰窟窿?
于是便跟馨兒在岸邊找了一處人不特別多的位置點起了孔明燈,馨兒的燈上寫的無非就是希望父母可以過上好日子,以后小娘子進宮可以受寵之類的話,而徐惠的燈上則寫著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p> 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進宮了,這件事在這個時代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又有誰像她這樣只求一心人呢?這樣的心愿只能寫在孔明燈上給老天看了。徐惠緩緩地把自己的孔明燈舉起,等它鼓起來以后輕輕地放開手任它飛向天際,越飛越高越飛越高······心中不禁祈禱這只小小的孔明燈能夠代表她追尋自由和幸福,徐惠滿臉的無奈。當她再也分不清那漫天的孔明燈哪一個是自己放飛的時候,她才收回視線,但此時站在她對面的卻不再是馨兒,而是在除夕夜不時偷看她的那個帥氣皇子。
此時兩人四目相對,徐惠不知為何突然心跳加速,僅一瞬間她就想躲開他的視線,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就像被吸住了一樣,一點兒也挪不開。兩人就這樣任由旁邊的人路過時撞了肩膀,只是這樣對視著,這樣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徐惠第一次這樣仔細打量李恪,若是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李恪的額模樣與李世民十分相似,同樣的棱角分明,神情堅毅,但與李世民略有不同的是他的鼻子不如他的父親高挺,他的嘴唇也比他父親稍厚一些。這樣的長相比李世民更讓人愿意親近。這個皇子今天同樣穿了一件月白的云緞胡服,兩個人穿的衣服這樣相似就像情侶服一樣,想到這徐惠終于意識到,自己正在跟一個即將成為自己兒子的男人深情對視,于是趕緊收回了目光,輕咳了一聲。而此時李恪也回過神來,收回注視的目光,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可是越是掩飾心里卻越是容易忘別處想,徐惠也不知李恪有沒有看見孔明燈上的字,“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其實這個愿望真的挺荒謬的,她是馬上就要入宮的人了,哪還有什么機會白頭不相離,最好的結(jié)果不過是日日伴君側(cè)罷了。只可惜,這貌似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想要的在這個時代誰又能給得起呢?
徐惠強自控制自己的思緒,與對方打了聲招呼,“臣女見過殿下?!彪m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身份卻也知道對方是皇上的兒子,想來稱呼殿下是沒錯了。
李恪看著這個女孩乖巧的模樣不禁粲然一笑,“今日我們不談身份,在下李恪,徐娘子無需多禮?!?p> 聽得對方的名字叫李恪,徐惠眸光一閃,李恪么?這就是李世民最優(yōu)秀卻被長孫無忌迫害致死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