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落回到原處,將透著寒光的劍,插回鞘中,頗為嫌棄地扔在無名面前。
無名神色痛苦,動作僵硬的把劍撿了起來,這時耳邊又傳來撕裂的聲音,無名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燭陰紅衣服瞬間化作粉末,洋洋灑灑飄向空中,全身只剩下黑色的褲子。
“這···欺人太甚、、”燭陰瞬間暴跳如雷,指著水清怒道。
水清看著燭陰赤露著上身,冷冷地說道:“敢扔我的人,這是對你的懲罰?!?p> “你····這個臭女人····”他怒了,這次真的怒了,這可是母親留給他的,不可饒恕。
“啊”燭陰忽然仰天一吼,瞬間地動山搖,日月無光,無名連忙穩(wěn)住身形。
水清皺眉,這下不妙,踩到尾巴了,這架勢是化形啊。
妖獸化形會使自身修為提高百倍千倍,這半神獸化形爆發(fā)力肯定比妖獸更恐怖。
天地晝黑,卻不是月光消失了,而是整個天空被一頭···半獸給遮住了。
水清抬眼望去,還真是半獸,上身為人,下身龍尾,龍尾環(huán)繞著整個山林,許是半獸只有兩個龍爪,抓在山林的最高處,腰身巨長,且跟蛇一樣柔軟靈活,上身比這座山林還大,在空中搖晃,眼中冒著紅光,是要噴火。
禺山深處穿來陣陣咚咚聲音,似有什么東西從山里跑出去,聲勢浩大,夜鳥驚起,成陣高飛,聲音駭人。
隨后點(diǎn)點(diǎn)熒光閃現(xiàn),無名尋光望去,驚道:“那群死魂……”水清咳一聲,唇角微微翹起,看著半獸說道:“這動靜有點(diǎn)大啊,不跟你玩了?!?p> 燭陰狠狠瞪著水清說道:“別想逃,我要把你吞了?!?p> 水清搖頭,伸出右手,五指微張,大拇指按住中指,小拇指和無名指自然彎曲,隨后只聽“啪”的一身。
燭陰巨大身體的背后出現(xiàn)一個同樣巨大的黑洞,傳出沉悶的嘩啦啦的聲音,燭陰一驚,在空中猛然轉(zhuǎn)頭,只見黑洞中沖出四根粗長的鐵鏈,就像有自主意識一般,速度極快纏上了燭陰兩條人手和兩條龍腿。
燭陰意識一空,仿佛周圍瞬間安靜了,他倉忙回頭,只見水清在抬手朝他笑。
不,這什么情況,怎么動不了,我才剛出來,····燭陰心里大喊。
鐵鏈鎖上燭陰后,黑洞就散發(fā)著巨大的吸力,讓男子掙脫不了。
“不、、我錯、、、、、”男子話還沒說完,瞬間變回人行,又變成一個孩子,被鐵鏈拖進(jìn)了黑洞。
水清五指握拳,黑洞消失,山林又再次恢復(fù)原樣,此時月朗星稀。
就連那群奔跑叫囂的死魂,也瞬間化作塵埃,浮散在禺山之中,變作一團(tuán)黑氣,籠罩于山頂之上。
無名沉浸在震驚中無法自拔。
水清揮手撤了村里的結(jié)界,走到無名身邊,睥睨的看著他,一副神魂失守的樣子可一點(diǎn)也沒有墟谷弟子驕傲端正。
一個纖瘦的身影突然掠過,跑到不遠(yuǎn)處王前的尸體旁,跪倒在地,推著王前,先是輕生喚著:“阿爹,阿爹,你怎么了?!?p> 無名目光游離,輕吐疑問:“這是翠云?”
隨后一聲悲嚎劃過黑夜,異常悲涼:“阿爹、阿爹,你睜睜眼啊?!?p> “你別睡啊,阿爹、你起來啊。”翠云搖著已經(jīng)涼透的王前。
其聲猶如兩年前翠兒父母一樣悲慟,在寂靜的夜顯得格外凄涼,村里有人下床聽聲,卻無人點(diǎn)燈門。
水清輕嘆一身,抬頭看了一眼,籠罩在禺山上的黑氣,轉(zhuǎn)身抬手一揮,便帶著呆滯的無名和睡成死豬的水生秋生,消失在山腳。
在出現(xiàn)時,水生秋生已經(jīng)被水清扔在學(xué)堂呼呼大睡。
而無名卻坐在王老四家的屋頂上,左邊水清,右邊翠兒,只是他看不見翠兒。
翠兒支著頭,好奇的像個孩子一樣,盯著神色暗淡,不言不語的無名,問道:“他這是怎么了?”
水清瞥了無名一眼,像是看著一個沒出息的孩子樣,回道:“生氣呢,氣我用了他小情人的劍,傷了他小情人。”
無名確實(shí)在生氣,水清的修為深不可測,卻拔別人的劍耍威風(fēng),她的劍法確實(shí)厲害,可是降伏燭陰用后一招即可,根本無需碎了別人的衣服。所以此時的他認(rèn)定的水清就是在耍威風(fēng),就好比此時水清無緣無故把他帶到人家屋頂上。
聽到水清又說起“小情人”,以為是在和他說話,怒從心來,說道:“他是在下的朋友,還請前輩不要如此輕言侮辱,而且確實(shí)是前輩的錯,明明很厲害,卻非要拔劍逞……,朋友以命相交,在下卻沒保護(hù)好,已然失了信,這讓在下以后如何赴約,那還有什么信義可言?!薄巴L(fēng)”兩字沒說出口,許是平時溫潤平和慣了,就連怒言也是溫和的。
水清靜靜的聽他說完,聽了這話,也不惱,想著仙劍確實(shí)是命啊,這無名還挺重義,只是你重義,別人未必如此,剛剛燭陰說了,無名的魂識是撞傷的,說他魂識不固,她查過無名的修為,基礎(chǔ)挺扎實(shí)的,卻不可能是撞的。
她雖與燭陰只說了寥寥數(shù)語,但是相信燭陰是個不是自己做事,死活也不會認(rèn)的主。
那么無名魂識受損,只有一種可能,認(rèn)了主的仙劍,在主人魂識緊張不安的時候,都會有所感應(yīng),防備也會有所松懈,便有人趁機(jī)去拔劍,好在沒把出來,不然這無名恐怕就不止魂識受損,當(dāng)場死了都有可能。
而他卻渾然不知,還在為他人維護(hù),估計(jì)也是個初入塵世的愣頭青,不知世道險惡。
看他一副頹然懊悔的樣子,水清決定幫他認(rèn)識你世道險惡,說道:“你如此重義,是好的,可想過沒有,別人未必也是如此,你魂識受損真的是撞的嗎?萬一不是呢?燭陰說他沒傷你的魂識,你難道還想不到為何會傷?!?p> 翠兒不解的看著倆人。
無名一愣,若不是被撞傷的,那就只能是……不,他不信,咬牙道:“燭陰的話,怎么可相信?”
“信不信隨你,當(dāng)時什么情況,你自己清楚,你若是撞到結(jié)界上撞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山里的結(jié)界能夠困住燭陰,防止其他仙人進(jìn)去,以防御為主,沒有什么攻擊力,根本撞不傷,除非你是被燭陰打了之后,才魂識受損的?!彼逭f道。
這結(jié)界具有很強(qiáng)地防御性,如若燭陰不出來,她是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無名現(xiàn)在不敢想,其實(shí)心里已經(jīng)有了定論,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垂喪個頭,倔強(qiáng)地維護(hù)心里那點(diǎn)友情,說道:“那……這也只是在下的私事,也用不著前輩拔劍?!?p> 這小子還不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是被道玄宗的人灌了迷魂湯了?
“他是被人背叛了嗎?這么難過?!贝鋬涸谝慌哉f道。
是啊,被朋友背叛了,水清翻了個白眼,真是心智單純。
水清說道:“我與你師傅若不是舊識的,我根本不會出手救你,墟谷的戒律是什么樣的,你應(yīng)該清楚,你師傅老了,沒幾年活頭了,又是個軟性子,我可不想讓他臨了還因?yàn)樽约旱耐降茏叩貌话残??!?p> 無名想到了師傅,仍是低著頭,是啊,他犯了墟谷的大忌,師傅若是知道了,肯定能氣死。只是沒想到這水清竟與師傅是舊識,怪不得知道許多關(guān)于墟谷的事。
水清見他不說話,情緒仍舊低沉,繼續(xù)說道“你也不用如此,他那劍魂的修為沒我高,我拔的時候,劍魂根本就沒有反抗,這只會讓他的主人受點(diǎn)傷,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的修為根本拔不出來,他也一定知道,不會怪你的。只是你以后要注意,交朋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交的。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以命相托的?!?p> 水清看著無名后腦勺想著歸遠(yuǎn)這個人看起來圓圓憨憨的,但人極其聰明,要不然也當(dāng)不了墟谷谷主的首席弟子,統(tǒng)領(lǐng)四谷,怎么他弟子看起來英俊瀟灑,聰明伶俐,但實(shí)際卻是個憨憨,讓他進(jìn)山就進(jìn)山,都不會用腦子想一下,遇到事就愁眉不展。
良久,無名才抬頭,神色哀戚說道:“他人很好的,那劍不一定……是他拔的?!?p> 水清扯了扯嘴角,好奇這人有多好,反正她是不待見道玄宗的人。
水清也不想打擊他了,就順著他話安慰他,無奈地說道:“嗯,有可能?!?p> 翠兒噗呲一聲,立馬用手捂住嘴,眉眼皆是笑意。
無名忽然想通了一般,神色似之前那么暗淡,有些癡癡地問道:“我們?yōu)槭裁匆谌思业奈蓓斏???p> 水清示意他看向山里,黑氣縈繞不斷,說道:“山里的結(jié)界消失了,燭陰也離開了,山里的近百個死魂沒依附,都化作塵埃了。有的死魂消失后是會留下怨氣,但是不多,經(jīng)風(fēng)就散了,但是一下子近百個死魂消失,怨氣凝聚成型,會引來九幽地府的鬼使,前來查探。他們?nèi)羰前l(fā)現(xiàn)你一個修道在此處,會直接把你帶走?!?p> “鬼使……靈魂引渡者?”無名愣然問道。師傅跟他說過,人死之后會有鬼使前來引渡他去九幽地府,根據(jù)生前功德,轉(zhuǎn)世輪回。
這幾天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他一直以為上古神獸只存在于書中,是個傳說,九幽地府神秘?zé)o比,今日卻都見到了。
突然覺得身上的傷,也一也不痛了。
可水清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敢問。
但是他問了另一句話:“可是這與我們坐在屋頂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