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關(guān)于澆汁炒飯
我問陸這么這么多都沒有抓住問題的關(guān)鍵，想起一木醫(yī)生和我的初識，還有剛才陸說的，七年前和我在這家醫(yī)院一同玩耍，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就是，七年前我為什么會住院？難不成是得了什么??？還是說，那場爆炸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等等”陸看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打斷我說道。
“這次我要先問你問題……春人，你之前都住哪里，做什么來著？”陸盯著我，眼神有些不自然。
“啊，那個……其實我現(xiàn)在我有父母，不過沒我血緣關(guān)系……”被陸盯的有些不自然，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問我。
“我和他們一直在東京生活，趁著春假回到小鎮(zhèn)……”我想了想回答道。
“養(yǎng)父養(yǎng)母？什么時候有的？”陸好像很意外我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事。
“抱歉……具體我也不清楚，我想不起我搬到東京之前的事……”我有些被陸認真的態(tài)度搞的有些不自然。
“你沒問過你父母嗎？”陸古怪的眼神，讓我有些慌張。
“這個嘛……”我也不是沒有問過他們，他們也是很少開口提這件事，久而久之我也不敢問他們什么了。
“？”陸疑惑的看著我。
“我曾經(jīng)打聽過一次……”我不知道怎么說，因為我完全不知道要問什么，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么收養(yǎng)我，但是我記憶里就一直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了。
“算了算了……”陸看到我糾結(jié)的樣子，擺擺手打斷我。
“你要是不清楚，就告訴我你父母的名字，職業(yè)和出生地吧?！标懨掳蛯ξ覇柕?。
“那個……我父母都在東京上班，老家就是這里……名字是……”等等，他為什么打聽我父母的消息，我有點害怕。
“等等，你為什么要這些？”我有點好奇，我父母有什么值得陸打聽的。
“我說，春人……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嗎？”陸的眼神有些暗淡，好像有些失望。
“而且你……”陸突然轉(zhuǎn)頭看著我說。
“哎……對不起……”我有些被嚇到，退后了一步，趕緊對陸道歉。
“不過，來到這個小鎮(zhèn)后，我逐漸想開始一些了，所以……那個……”我撓撓頭，把最近的情況告訴陸，我應(yīng)該還能想起什么，陸會不會知道些什么，如果告訴我，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來。
“這樣啊……”陸好像也明白了我真的是記不起來太多了。
“那你跟我來一下吧?！标憣ξ艺f完，走進了前面的住院樓里。
我跟著他進到樓里，這里和醫(yī)院大廳有點不同，電梯旁邊站著看護的工作人員，大廳里也有些冷清。
“我是今秋?！标懞孟窀@個工作人員很熟悉，說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請進?！惫ぷ魅藛T點點頭，示意我們可以進去了。
這里并沒有太嚴重的酒精味道，反而還有些熟悉的香味，這種香味，我好像聞過，是……之前在一木醫(yī)生那里聞到的熏香。
我感覺視線有些模糊，陸的身影越發(fā)的變小了，我想叫住他，卻說不出任何話……
記憶又涌出來了……是七年前我和陸的一次談話……
“這之前的事情，我也告訴驅(qū)了！”陸對我說。
“驅(qū)是怎么說的？”我看著陸。
“他說，哥哥你不要太在意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标戄p輕的向我復(fù)述驅(qū)的話。
“是嗎。”我只能站在陸的旁邊回答他。
“所以，春人，我決定還是要去！我不在時候你要和我的弟弟友好相處哦！”陸拍拍我的肩，對我交代道。
“沒問題！驅(qū)的事就交給我吧。不過你到了新學校，周圍全是不認識的人，沒問題吧？”我拍拍胸脯對保證，但是有點擔心陸。
“還是有些不安……”陸有些不安，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什么嘛，哈哈……”看到陸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和平常的差別還是蠻大的，有些害羞的陸。
“你還多個新爸爸呢……”我停止對他作弄，有些擔心他。
“父母倒是無所謂，不管是我媽，還是新爸爸，都不能算是家人……”不知道為什么，陸的語氣有些寂寞，有些太牽強。
“哎……我要是大人的話，就能帶著驅(qū)去上學了……”果然，陸心里只有驅(qū)是他真正的家人。
“啊，當然春人也會一起帶著的?！标戇@才意識到我還在他旁邊，他又連忙說。
“哈哈，我是順帶的嗎？”我被他的話給笑到了，原來我在他心里還是蠻重要的。
“不過，陸，你還是應(yīng)該好好去上學，畢竟你不是真的病了……”我拍拍陸的肩膀，對他安慰道。
“這是沒錯……可驅(qū)……看起來和我沒區(qū)別啊……還有葵和其他人也是……”陸握緊拳頭，向我抱怨。
“嗯，你說的沒錯……”當然，陸說的其他人，也包括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身體沒什么力氣了。
“啊……對不起?！标懜杏X我的語氣變了，連忙道歉。
“……”我不是怪陸說的話，只是我也不想患這種病，我也想像陸一樣和其他健康的孩子一樣，正常的上學，正常的吃飯，正常的交談，正常的像個正常人一樣……但是，我也沒辦法。
“這樣啊……馬上就要見不到陸了……”看著身邊陪伴的陸，想到他也會去上學，也會離開我，我忍不住感嘆。
“呵呵……你真的能行嗎？還有另外一個人，你馬上就見不到了哦?！蔽也幌胱寶夥障萑雽擂?，找個話題活躍一下氣氛。
“你，你說什么？”陸剛才還有些黯淡的眼神，一下掙得很大，臉紅耳赤的擺手說到。
“哎，你自己心里清楚呀?！标懟艔埖纳袂樽屛矣X得很好笑，忍不住又逗他。
“啰嗦……我才不在乎呢！”果然，陸把頭扭開，挑著鼻子說。
“哈哈哈……不過，以后確實會變得有些寂寞么?！蔽覍﹃懶α诵?，隨即我又意識到，如果陸走了的話，多多少會有些……寂寞吧。
“春人，我一定會再回來的，一定會！”陸大聲的告訴我，向我保證。
“啊，到時候我們一起吃炒飯吧！就是澆汁的那種！”我鼓起精神，不想讓陸也變得不開心。
“澆汁炒飯嗎？”陸想了想，回答我。
“就是那個……！可是，陸太貪吃了?！本褪菨仓达?，陸最喜歡的。
“感覺你離開后就會自己先去吃的?！蔽胰滩蛔〈蛉に?。
“我不會吃的?！标憮u搖頭，向我保證。
“絕對不會嗎？”我斜著眼睛看他，表示自己不是很相信。
“絕對不會吃的！”陸拍拍自己胸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
“真的嘛……？總之我就期待著你回來了。”我笑了笑，我當然不是在意他吃不吃，而且他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好……記住了，不能忘！”我用手錘了一下陸的肩膀，讓他好好的記住，不能忘記。
“春人，我和你約定……我絕對不會忘記！”陸突然十分嚴肅的對我說。
“嗯嗯，好的好的，約定對吧？”我被他嚴肅的樣子逗樂了，但是我也不想說什么破壞氣氛的話，只能附和他。
“約定……約定……”我連忙說。
“嗯，我和你約定?！标懙恼Z氣還是十分嚴肅，我知道他當真了。
“好……那來個約定擊掌吧？”我也被他感染了，伸出手對他說。
“啪”我們伸出手用力的擊掌，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好像是一件十分莊嚴的事。我和他，春人和陸，共同約定的。
“嗯？但是你和我約定的是哪個？是你一定會回來……”看到他有些激動的神情，我忍不住打趣他道。
“當然是炒飯啦！”陸撇了我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
“噗……哈哈哈哈?！痹瓉硭臀壹s定還是吃炒飯啊，我還以為他舍不得我呢。
當然雖然說是約定一起吃炒飯，但是卻不是為了吃才約定，而且陸和我的心情達到同一個頻率，我們的思想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因為約定才約定。
“哈哈哈哈……”陸也笑出聲。
“OK，我知道了，澆汁炒飯，對吧？”我拍拍手，對旁邊眼里滿是笑意的少年輕輕問道。
………
剛才那是……七年前我和陸約定的回憶？我果然和陸之前就認識，他已經(jīng)認出來我了，但是我還是沒認出來他。怪不得剛才說是要去吃炒飯又不去了，原來，他一直都遵守那個約定，原來……原來，他一直都是陸。
而我卻忘了這個約定，忘了陸這個人，突然巨大的愧疚感壓迫而來，身體像是被壓縮了一樣，渾身緊繃，不能呼吸……
少年陸的身影有些單薄，陽光刻下他的影子，顯得那么的小，那么的孤單，那么的蕭瑟……
“怎么了？該走了哦?！标懟仡^叫了叫還在發(fā)迷的我，走進了一間病房。
我跟著他進入病房，屋里的擺設(shè)十分簡單，床頭旁邊的花還是鮮活的，點點露珠掛在花卉上，看樣子有人經(jīng)常澆水和更換。
病床上有個比我年齡略小的男孩，白皙的臉上充斥著病態(tài)，雙眼閉著，好像睡的很沉，呼吸很輕，好像隨時都會停止。
“喂……睡著了嗎？”陸輕輕的叫了一聲熟睡的男孩。
“那個……”我感覺這個男孩和陸有一些相像。
“這是我弟弟……”陸替男孩整了整被子，輕輕的回答我。
“難不成，是驅(qū)……”我突然想到剛才記憶里有聽陸講到他有個弟弟叫驅(qū)。
“你記得驅(qū)的事嗎？”陸有些差異的問我。
“嗯，剛才進入這棟樓的時候，稍微想起來了一點……”我現(xiàn)在確定了，躺在床上的男孩就是陸的弟弟，驅(qū)。
“……是嗎？”陸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有些疲憊。
“……他睡著了?！蔽也恢酪f什么了，看著病床上的驅(qū)，輕輕的說了一句。
“……嗯，驅(qū)最近整天都在睡。”陸捏了捏驅(qū)的手。
“這似乎就是LMD病的初始癥狀?！标懛畔买?qū)的手，轉(zhuǎn)頭看著我。
“LMD？”我重復(fù)了一下陸的話，對于這個病并沒有什么概念。
“嗯，等LMD完全發(fā)作，他只能再活兩年?！标懪み^頭看著驅(qū)，眼里滿是平靜，平靜的讓人悲傷。
“……！”我有些吃驚，這種病沒有什么醫(yī)治辦法嗎？
“這……該怎么說呢……有沒有什么治好他的辦法……”我突然有些無力感，我感覺我是在說廢話。
“沒有。”陸的話，讓我的心里扎了起來。
我意識到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合適，我看著陸為驅(qū)擦了擦臉，替他整理好被子，順便給花澆了澆水。我什么都不能說，什么也不能做，雖然陸在不停的忙碌，但是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著他的背影讓我有些難受，他這樣平靜，應(yīng)該早就做好心里準備了，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要離開自己了。他的動作很輕柔，很熟練，熟練到讓我心疼。
“回去吧……”陸整理好一切，對我說。
我和他出了房門，走到一面墻的附近。
“我說，春人?！标懪ゎ^看著我說。
“來到這里，我就想起來了……我和你，還有驅(qū)經(jīng)常在這玩?！彼p輕的對我說，好像眼里有我們?nèi)齻€玩鬧的身影。
“你看那邊的墻壁……說不定還留著我們的涂鴉呢?！彼噶酥笇γ娴膲Ρ?，勉強能看到一些小孩子的涂鴉。
“對不起，陸，我完全想不起來……”除了剛才回憶到的和陸的約定，其他的事我都不能想起來，我不忍心讓陸難過，但是我沒辦法。
“……”陸嘆了一口氣，擺擺手。
“你總是想去院子里，你說想呼吸外面的空氣。”陸揉了揉臉，對我笑到。
“這個……也想不起來。”看到陸的笑臉，我真的很難受，我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陸愣了愣神，我就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陸總是告訴我一些我之前的事，但是我真的一點都沒有印象。我可能讓陸對我很失望……
“那個，陸……”我想說我很抱歉。
“我說，春人啊……”陸打斷我，并向外面走去。
“你是最開始打聽了葵的事吧？”陸沒有轉(zhuǎn)頭，背對著我問我。
“哎？是的……我想問什么來著……那個，她現(xiàn)在怎么—”我不明白陸為什么現(xiàn)在要問我葵的事，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她死了……就在七年前?！标戭D了一下，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