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上官青茶飯不思,除了對著那只陪伴她十幾年的烏龜自言自語,就是趴在窗前發(fā)呆。
臨近五月,美人莊里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其中最惹眼的當屬美人梅。
雖然此時映入上官青眼簾的只有美人梅,但她就好像看見心儀之人在眼前,眉開,眼笑。
走廊上幾個路過的侍女在竊竊私語,生怕驚擾了上官青。
“聽小翠說,酒仙大人剛回來,而且?guī)е鴥蓚€人?!?p> “這下莊主不用整日愁眉苦臉,大管事也能輕松不少。”
“你知道什么呀!我可是親眼看到過那兩個人。一個美如畫,另一個嘛……”
“另一個怎樣,快說快說?!?p> “另一個據說是酒仙大人新收的弟子,也就是青小姐的師弟呢!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后山風大閃著舌頭啦?!?p> “只不過他臉上有道疤痕,長得也很平?!?p> “嘁~我們還以為什么趣聞呢?!?p> “就是?!?p> “……”
幾個侍女聊的起勁,根本沒有發(fā)現,上官青正用一雙驚奇的眼睛盯著她們。
師傅新收的弟子?臉上有道疤?長得平常?會不會就是昭公子?
即使聽上去和自己心目中的昭公子一樣,上官青還是不禁搖搖頭。也許是因為太過想念一個人,才會讓自己產生幻聽吧。
昭公子怎么可能是師傅新收的弟子,這樣的想法估計只有自己會有。
不經意間,上官青眼前浮現出無數場景,而每一個場景都是她在欺負自己小師弟,那個心心念念的昭公子。
他,真的會是自己師弟么?
……
美人莊后山的洞府外,上官藍和飛雪問情恭恭敬敬站在那里,似乎對于酒仙突然回到美人莊感到又驚又喜。
酒仙并非美人莊的客卿,更算不上從屬。若不是因為那位賒香人救過他,或許他早就羽化飛升離開了這里。
飛雪問情身后擺放著一壇壇美酒,有些是用來孝敬酒仙的,還有一些,則是上官藍近來醒酒提香未成的酒。
上官藍名義上是來看看酒仙的新晉弟子,實則是為了邀請酒仙坐鎮(zhèn)兩日后的擇婿考驗。
“酒仙前輩,藍兒今日來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您現身一見?!鄙瞎偎{身為美人莊的莊主,此刻將身段放的很低。
“唉~見與不見,我都只會喝酒不會釀酒,取香還須賒香人,我?guī)筒涣四恪本凭葡傻穆曇衾飵е鴰追譄o奈。
聽得出,他很想幫上官藍,可終歸有心無力。
上官藍沒有立刻道明來意。
飛雪問情兩步上前,也不顧及師徒之禮,面朝洞府大聲喊道:“莫非師傅收了新弟子,就連我這舊徒兒也不肯見?若果真如此,問情今日見不到我那小師弟是不會走的!”
飛雪問情一如當年的姑娘,沖自己師傅撒嬌。
幾個呼吸之后,從洞府陰暗處走來兩個人,一前一后。
月凌兒在前,妱兒在后。因為洞府內外光線差異,上官藍和飛雪問情都只注意到了月凌兒,自然而然地將不起眼的妱兒忽視。
上官藍和飛雪問情雖是第一次見到月凌兒,但從月凌兒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壓迫感,讓她們一眼就認定月凌兒才是酒仙新收的徒弟。
至于飛雪問情多一個師弟還是師妹,她們完全不在乎。都是侍女在以訛傳訛,誰也沒親眼見過酒仙的新徒弟是男是女。
“自古名師出高徒!酒仙前輩的弟子果然不同凡響?!鄙瞎偎{有意示好。
飛雪問情意識到月凌兒的修為深不可測,也立刻將心里的輕視一掃而空:“師,師妹?你可以叫我問情師姐,別看師姐修為只有……”
飛雪問情原本還想寒暄幾句,卻看見月凌兒身后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月凌兒走出洞府站在陽光下,妱兒這才慵懶地從她身后探出頭,露出一副欠揍的模樣:“大管事,別來無恙!”
“怎么會是你?”飛雪問情用食指指著妱兒,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她沒有把上官青救走“昭公子”的事情告訴上官藍,此刻心中搖擺不定。如果現在就說明一切,只怕上官青免不了被責罰。
上官藍這才留意到妱兒。衣著簡單,相貌并不出眾,甚至那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讓很多人心生距離。
盡管妱兒如今是公子打扮,只有一劫修為,但在上官藍心目中,總能莫名的產生一種恍惚感。
就好像,那個已經離開自己十幾年的賒香人,近在眼前。
“你們,認識?”上官藍輕輕吐出四個字。
飛雪問情張了張嘴,卻搖了搖頭:“不,不認識?!?p> 妱兒心中冷哼一聲,倒也不會拆穿飛雪問情。就算她不知道飛雪問情在打什么算盤,可眼下她還需要“酒仙弟子”這樣的假身份,待在美人莊。
“想必這位就是美人莊的上官莊主!實不相瞞,在下才是師尊他老人家的第四位弟子?!眾剝罕憩F的漫不經心,似乎身為酒仙的弟子也沒什么大不了。
“……”
“……”
飛雪問情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可不認為師傅會收這么一號人物為徒。
上官藍同樣微微一愣,不曾想自己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伤吘故菗纹鹈廊饲f的莊主,臉上很快風平浪靜。
“不知如何稱呼?”
“我姓昭。”
“原來是昭公子!就是不知昭公子,知不知道瀘城近來發(fā)生的事?!?p> “莊主是想說,在萬事恒通押自己的那位昭公子是不是在下?”
上官藍面帶笑意,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妱兒現在畢竟女扮男裝,自然不會矯揉做作,向上官藍走出兩步吐出兩個字:“是我?!?p> 這么一說,上官藍心里的疑問似乎連在了一起。這也難怪酒仙會收這位“昭公子”為徒。
可她和飛雪問情并不知道,并非酒仙收昭公子為徒,而是妱兒做了酒仙的師傅。
上官藍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既然昭公子知道我美人莊擇婿,又在萬事恒通的競猜局上押自己,何不先見見青兒?!?p> 妱兒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上官藍,根本沒有認真聽她說話。身為心法有成的賒香人,妱兒一眼便能看出上官藍身上殘留著絲絲香氣。
只是微弱的氣息就像快熄滅的蠟燭,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
月凌兒見妱兒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上前拉扯,將妱兒拽回現實:“喂,要帶你去見美人兒呢!”
妱兒在心法上的領悟有所精進,此刻她能看見那些彌漫在月凌兒周圍的醋酸氣。
“上官莊主想必也不是來見我的,我這就去將師傅請來……”
妱兒轉身消失在洞府內,對于上官藍的提議沒有絲毫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