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離帝都不算近,將近一千多公里,差不多近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
黎嬌坐車回學(xué)校,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了,吃過飯,洗過澡。正縮在溫暖的被子里,漫不經(jīng)心地描摹著小畫像。
大概八點多的時候,才接到張九齡的電話。
鈴聲一響,黎嬌立馬扔掉手里的畫,抓起手機,看見是張九齡的電話。
她跪在床上,飛快掃視了眼寢室,蘇琳琳在桌邊看電視劇,張月正在吃晚飯。
于是,黎嬌披上衣服,幾步溜下床,跑到陽臺上,關(guān)上門,這才小心的接通電話。
“喂?!?p> “嬌嬌?!?p> 熟悉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
明明只是幾個小時沒見,黎嬌卻覺得恍如隔世。忽然聽到張九齡的聲音,一時之間,她鼻子不由一酸。
兩只手握著手機,聲音有些低的問道。
“到家了嗎?”
聞言,張九齡瞥了眼車窗外,漆黑的夜色之下,帝都是一片五彩繽紛的繁華景象。遠(yuǎn)處,那高得能躥上云霄的大樓,閃著紅紫色的光,上面顯著幾個大字,“帝都?xì)g迎您。”
片刻,他收回視線。
“還沒有,在車上。”
“那,”
與張九齡那方的繁華不同,黎嬌所在的南大,因為陰雨天氣,校園內(nèi)不見人,都在宿舍窩著。她站在陽臺上,四周安靜得過分。
黎嬌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手機那頭傳來的呼嘯車流聲。
她盡力穩(wěn)了穩(wěn)心緒,“那,那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回家吃?!?p> “哦,哦?!?p> 說完話,電話兩頭都沉默了會兒。
黎嬌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舉著手機,站在陽臺上,咬了咬粉嫩的唇瓣。
忽然起了一陣風(fēng),涼颼颼地,直往她睡衣褲腿里鉆。
半響,張九齡醇厚低緩的聲音順著微弱的電流,傳過來。
“嬌嬌,等我回來?!?p> 聽到這么一句話,黎嬌飄忽不定的心,突然定了下來,不再那么惴惴不安。
片刻,她開口,應(yīng)了聲。
“好?!?p> ……
張九齡沒在南市,黎嬌忽然覺得少了點什么,心里空落落地。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xù)沉浸在難過里,黎嬌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兀D書館看書,去畫室畫畫,去系上宣傳部開會,各種事情一忙碌。
心里的那處空洞,總算被填上了一些。
兩個人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忙碌著,每天都會發(fā)消息,匯報自己在干什么,也算是他們獨特的交流方式了。
黎嬌:“一張胖虎邪笑的圖片jpg”
上面寫著,“靚仔,在干嘛?”
對面沒多久就回了過來。
張九齡:和朋友談事情,喝茶
附上配圖,一間環(huán)境優(yōu)雅的茶室里,茶香裊裊。
黎嬌:“一張胖虎插腰笑的圖片jpg”
上面寫著,“小寶貝兒,想我了嗎?!?p> “對,九齡你這個想法很好啊………”
一張紅木茶幾對面,男人正在口水四射,激情無比的發(fā)表意見。
張九齡邊聽他說話,邊分神點開手機,視線觸及到那張表情包,停留了會兒,嘴角輕扯,露出點淺淺的笑意。
然后,面不改色地邊聽人說話,邊順手發(fā)了一張表情包回去。
張九齡:同款“一張胖虎插腰笑的圖片jpg”
上面寫著,“小寶貝兒,你想我了嗎?!?p> 表情包后面,他又發(fā)了一句話。
張九齡:那你呢。
“噗——”
剛回到寢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的黎嬌,余光瞥見手機上的消息,猛地一口噴出水。
“咳咳咳咳咳——”
黎嬌咳得滿臉通紅,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上的那句話,和那個表情包。
“小寶貝兒,你想我了嗎?”
“那你呢。”
不是吧,拿她的表情包來懟她?還是這么一張表情包,這還是她那個曾經(jīng)高冷無比的教官嗎?
平常她們同學(xué)之間喜歡發(fā)個表情包什么的,黎嬌也沒覺得怎么樣,她自己也喜歡發(fā),因為最近喜歡《#。a夢》,所以存了不少胖虎的表情包。
最近,就一直發(fā)胖虎的表情包來著。
這個表情包本來沒怎么樣,結(jié)果被張九齡反發(fā)回來,黎嬌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小寶貝兒,你想我了嗎?”
她在腦子里假想了一下張九齡說這話的樣子,他俯身,輕輕貼在她耳邊,開口,嗓音性感而低沉,有些啞。
“寶貝兒…………”
就這么一想,黎嬌的臉騰得就紅了,耳朵尖迅速燒了起來。
啊啊啊,沒出息沒出息。
雖然自己羞得不行,但回消息的時候,她還是強裝鎮(zhèn)定。
黎嬌:沒有(胖虎冷漠無情jpg)
對面也很快回過來。
張九齡:說謊的人,吃不到稻香忖的糕點
黎嬌:“撤回了一條消息”
黎嬌:有有有,想了想了!
黎嬌:我想了想了,那你呢,想我了嗎?
張九齡:沒有。
黎嬌:………………
發(fā)完這條消息,對面的小姑娘就沒說話了,就在張九齡懷疑是不是小姑娘生氣了的時候,對面突然甩過來一條鏈接。
黎嬌:“說謊的小孩兒會被大灰狼吃掉****幼兒故事鏈接。”
說話之際,張九齡眼角的余光瞥見回復(fù),不由嘴角微微上揚,清邃的眼眸,表面的冷色褪去不少,連帶著銳利也少了幾分。
坐在對面的男人是張九齡的朋友,今天過來和他談事情,期間,他發(fā)現(xiàn)這塊絕地大冰山魔王居然笑了好幾次?
男人遲疑地問道:“九齡,你沒中邪吧?”
怎么,這么不正常呢?
張九齡回完消息,抬頭,對上男人小心遲疑的目光。嘴角的笑意,眸中的暖色盡數(shù)收回,面上又是一副先前的清冷模樣。
用懶懶的京腔兒,淡淡回懟道。
“你丫才中邪呢。”
男人被罵得摸了摸腦袋,疑惑道。
“你沒中邪,你笑干什么,我說的也不好笑吧?”
張九齡抬手,喝了一口熱茶,聲音冷冷。
“你長得很好笑?!?p> 男人:“………………”
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和張九齡說了“拜拜”,黎嬌放下手機,朝窗外看了一眼,下午四點二十,天色透亮,藍(lán)天清澈,飄著幾朵白云,悠悠自在。
想著之前自己無端被報名了三千米,黎嬌覺得自己還是需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
趕鴨子上架,她也得爭氣點,不能給班級丟人。
最起碼…………
活著到終點吧。
對于一個體育廢柴來說,要求還是不要太高。
放下包,換上一身運動裝,將及肩的栗子色短發(fā)扎成馬尾,清爽利落。
拿著手機,戴上運動耳機,這就出了宿舍。
時間還早,她還能練練自己的長跑。
“誒,嬌嬌今天沒課,你上哪兒去啊?”
跑到宿舍樓下時,蘇琳琳剛回來,碰上她,好奇問了句。
“我去跑會兒步,晚點回來,給我留個門啊?!?p> 說著,穿著一身灰色運動服的黎嬌,后腦勺兒的馬尾一晃一晃地,跑遠(yuǎn)了。
“嘿~”背后的蘇琳琳無奈地看著她,“跑個步,那么急干什么。”
“我還想說我也去呢?!?p> “算了,我還是回寢室看我的歐巴好了?!?p> 思及,蘇琳琳拎著一大口袋零食,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兒,轉(zhuǎn)身進(jìn)了宿舍樓。
操場離宿舍不遠(yuǎn),兩三分鐘就到了。
下午四點多,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下課了。
旁邊的籃球場上,男生們像是不知道冷似的。穿著短袖短褲,揮灑著熱情的汗水。
“哦,好球!”
“好球好球!”
“…………”
足球場上,暫時沒人踢球。被隔壁民族學(xué)院的同學(xué)征用了,穿著鮮艷的少數(shù)民族服飾,圍在一起,開心地跳著鍋莊舞。
黎嬌上了塑膠跑道,藍(lán)牙耳機里放著歌,慢慢跑了起來。
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到底是誰給她填了報名表呢?
她好像,也沒和誰結(jié)過仇吧。
把腦子的人篩選了一大圈,黎嬌也沒能想出來個所以然,無奈,只能嘆了口氣。
算了,先把這次的運動會對付過去再說吧。
“唉~”
“我黎胖虎也太難了吧~”
黎嬌哀嚎一聲,又繼續(xù)在長長的跑道上,拖著步子,慢慢地跑著。
接下來的日子,黎嬌依舊把生活安排的滿當(dāng)。
除了日常上課之外,她每天還多了一項安排,跑步。
從最開始的一跑就喘,到現(xiàn)在,起碼能堅持幾圈了。
黎嬌想,自己算是拼了一條命了,要是真的光榮了,她也算對得起班級了。
“我回來了~”
晚上,跑完步的某人,像個游魂一樣飄進(jìn)寢室。輕飄飄地走到位置上,一坐,臉色青白,猶如一具死尸。
張月剛洗完澡,從陽臺開門進(jìn)來,擦著發(fā)尖的水兒,看見躺尸的某人。
隨意一瞥,“嗬,姑奶奶,你這是從哪口棺材剛爬出來啊?!?p> “吃不吃人???”
聞言,依靠在椅子上的黎嬌,緩緩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眼神幽幽地看著她。
慢慢抬起手,隨手指著一處。
聲音輕輕地,仿佛從很遠(yuǎn)處飄來,莫名瘆人地慌。
“我來自大海~”
張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蘇琳琳用來養(yǎng)小烏龜?shù)聂~缸。
她眉頭一挑,嘴角扯笑。
“你家挺節(jié)省空間啊?!?p> “這是……龜居?”
黎嬌沒接話,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那輕得隨時能飄走的聲音,戚戚道。
“我來自大?!?p> “生活在黑暗的海底?!?p> “我全身都是窟窿,沒有呼吸?!?p> 張月擦頭發(fā)的手一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寢室里有點冷,背后涼幽幽地。
聽說,南大以前是塊兒墳地來著。
思及,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我…………”
這時,黎嬌停了下,突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
“住在美麗的大菠蘿里。”
“我在蟹黃堡工作,我有一個很好的好朋友?!?p> “我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
說到這兒,黎嬌猛地睜大自己亮亮閃閃的大眼睛,興奮道。
“派大星!”
“我們?nèi)プニ赴?!?p> 張月:“………………”
“嬌嬌?!?p> “恩?”
“你是塊兒海綿的事兒,教官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