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會突然出現(xiàn)在你生命中,
教會你什么是愛,
然后他就離開了。
人生中有兩件很幸運的事情,
一件是時間終將消耗對愛的重量,
一件是很久很久之后,
你會重新感謝當(dāng)初遇到的那個人。
而今天的女主角,
她也很可悲,
但不可憐,起碼她離開后有了新生。
嫁給駱清遠那年,我二十四歲,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
在廣告公司實習(xí),說是實習(xí)其實不過是打雜。
那天,我照樣去樓下的咖啡廳給前輩們買咖啡。
因為數(shù)量太多,一時記混了味道,李靜因此大發(fā)雷霆,說我不尊重她,故意買她不喜歡的味道來膈應(yīng)她。
我連連賠不是,她卻不依不饒。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一揚手,杯里的咖啡便飛濺而出,倒在了我的白裙子上。
咖啡撒了,她的臉色更不好看,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捧著咖啡喝,不時露出看好戲的目光來。
我咬咬唇,勉強扯出一個笑。
誰叫她是我的上司呢,我以后轉(zhuǎn)正還得仰仗她,只好下樓去給她重新買。
端著咖啡,想到入職以來遭受到的排擠,和融不進她們那個圈子里的孤獨,我就忍不住掉下淚來。
咖啡廳的工作人員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我吸了吸鼻子,一股巨大的酸澀感哽住喉嚨,悲傷瞬間淹沒了我。
我想說我沒事,張口卻哭了出來。
工作人員手忙腳亂的遞紙巾給我,我搖搖頭,哭得更大聲了。
這時突然伸過來一只手,將我輕輕拽了過去。
我抬頭,淚光閃爍里看見一張微笑的臉。
他將我?guī)У揭粡堊雷优?,拿出手帕輕輕擦著我的臉頰。
我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好奇怪,明明不認(rèn)識,為什么看向我的目光里卻藏著心痛。
“我們認(rèn)識嗎?”我開口,聲音還帶著哭腔。
他的動作停頓下來,沖我笑了笑,“不認(rèn)識,就是看你哭得太傷心了?!?p> 我小聲的對他說著謝謝,哭完鼻子,心里沒那么難受了,我沖他告別,拎著咖啡準(zhǔn)備走。
他攔住我,眼睛往我裙子上看去,“你的衣服臟了?!?p> 我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胸前有一大片咖啡漬,因為裙子是紗綢質(zhì)地,已經(jīng)隱隱有些走光。
我臉一紅,趕緊捂住胸口,他把外套脫下來替我披上,“這樣稍微擋一下?!?p> 我推脫著,他微微一笑,“明天這時候,你拿下來還我好了?!?p> 我還想說兩句,電話響起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太久,要是再不回去,鐵定又是一頓罵。
我也顧不上同他客氣了,說了句謝謝就急忙走了。
第二天,午休時我準(zhǔn)備拿外套去還。
昨天為難過我的前輩李靜突然扔過來一疊文件,“把這些文件整理出來,明天要的?!?p> 她伸手往身后的辦公桌上半米高的文件上一指,“你最好抓緊點?!?p> 我張了張嘴,為難的看著她,“李姐,這也太多了,今天弄不好啊?!?p> 她眨了眨眼,“那就麻煩你加下班咯?!?p> 她踩著高跟鞋從我面前走過,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昨天去買個咖啡還披個男人的衣服回來,真是有夠騷的?!?p> 我委屈的咬著下唇,重新坐回椅子上,點了個外賣,認(rèn)命的整理起文件來。
一直到晚上七點,還剩三分之一沒有整理。
我望著桌上的文件,嘆了口氣,準(zhǔn)備把它們帶回家。
當(dāng)抱著文件下樓時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我站在公司門口,無奈的看著這瓢潑大雨。
好不容易攔了一輛空車,我急忙抱著文件沖進雨里,卻被旁邊突然躥出來的人撞了一把,懷里的文件掉到地上。
那人說了句對不起,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車輛疾駛而去,飛起的水花濺到我褲腳上。
我欲哭無淚的蹲下身子去撿泡在水里的文件,頭上遮過來一把傘,“你沒事吧?”
熟悉的嗓音響起,我一抬頭,就看見他皺眉望著我,他把傘塞到我手上,彎腰替我撿著文件。
“走吧,我的車停在那邊?!?p> 他半擁著我往停車場走去,我呆呆的跟著他的腳步前進,感嘆命運真是無常。
“你怎么會在這里?”坐到車上,我才想起問他。
他笑著遞過來一張干毛巾,“你忘了?我說過今天在咖啡廳等你還外套的?!?p> 我瞪大了眼,“難道你就一直在咖啡廳等我?”
他點點頭,目不斜視的望著我,眼睛里全是憐惜和悲傷。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老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我們曾經(jīng)認(rèn)識一樣。
這件事之后我們漸漸熟了起來,駱清遠經(jīng)常到公司樓下接我下班。
漸漸的,就有流言傳到辦公室。
駱清遠年輕英俊,開著豪車,她們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李靜更是經(jīng)常拿這件事來酸我,明目張膽的針對我。
我在公司的日子舉步維艱,跟駱清遠訴苦,他總是心疼的看著我,勸我辭職。
我苦笑,“我沒背景沒資源的,辭了職還不是重新開始,說不定還不如這里呢?!?p> 我們走在燈火璀璨的江邊,我凝視著遠方的燈塔,無比向往的說:
“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擁有一家自己的花店,遠離世間的紛爭和爾虞我詐?!?p> 駱清遠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生日那天,駱清遠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看著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孩子氣,覺得好笑。
他帶我去了市區(qū)的一家花店,然后指著那開滿了各種鮮花的店鋪對我說: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家店的主人了,開心嗎?”
他笑瞇瞇的看著我,而我被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像個傻子一樣,眼睛在花店和他身上來回轉(zhuǎn)動。
他彎下腰,貼近我,推了我一把。
“進去看看呀,原主人要出國,我就把這里租下來了,付了五年的租金。裝修都是現(xiàn)成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重新按照你喜歡的風(fēng)格裝修一遍?!?p> 我感動得落下淚來,怔怔的站在花店中間,被姹紫嫣紅的花草包圍著。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駱清遠揉著我的頭發(fā),他笑著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因為喜歡你啊,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美好得像夢一樣,以至于我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這樣優(yōu)秀的他,為什么會喜歡上這樣平凡的我。
他就用那雙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眼睛看著我。
“因為我對你一見鐘情,不想再看見你掉眼淚?!?p> 我們戀愛了,我辭了職,專心經(jīng)營花店。
夢想變成現(xiàn)實,我興奮得幾個晚上都沒睡著。
確定關(guān)系后,我?guī)姾糜?,趁他上廁所的空隙,她們尖叫著說我走了狗屎運,撿到了一個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
半年后,他向我求婚了,父母對他自然是贊不絕口,滿意得不得了。
母親試探著問他婚后財產(chǎn)的問題,他握著我的手,笑著說:
“叔叔阿姨把這么好的姑娘給了我,我就知足了。我有一套復(fù)式結(jié)構(gòu)的房子,你們什么時候想女兒了就過來,一層專門為你們準(zhǔn)備了房間?!?p> “還有一套房子是三居室,全款買的,給亞亞用,到時候我會去過戶到亞亞名下?!?p>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亞亞就夠了?!?p> 我的朋友家人都很羨慕我,我爸媽甚至覺得條件這么好的男生看上我是瞎了眼。
婚禮的一切都由駱清遠親自把關(guān),他說他要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結(jié)婚后,他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成了盡職盡責(zé)的完美丈夫。
每天他出門前都會和我擁抱,晚上八點準(zhǔn)時到家。
如果應(yīng)酬推不開,到家比較晚,他會給我準(zhǔn)備小禮物哄我開心,有時是耳釘,有時是手鏈,有時是花。
我們之間沒有家務(wù)糾紛,小時工保姆都代勞了。
他廚藝很好,中西餐都很拿手,一到周末便會拉著我去逛超市,買一堆食材回來做飯給我吃。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這輩子才會過得像偶像劇里的瑪麗蘇主角一樣。
即使他對我好到無懈可擊,但我總是覺得我們之間不親密,就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透明的紗。
沒有愛人之間的激情,他對我的好,仿佛就像例行公事般自然。
我什么事都會和他說,而當(dāng)我覺得他有心事問他時,他就只會敷衍著說,沒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
有一次我發(fā)了脾氣,我氣他的敷衍,他哄我。
“不和你說是因為不想你也跟著不開心啊,你要想聽我天天在你耳邊嘮叨好不好?”
我想,一定是我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或許愛情就是這樣,細水長流,所有的激情最后都會歸于平淡。
意識到駱清遠的不對勁時,是他不停的買白色連衣裙給我。
各式各樣的連衣裙,全是清純的白色。
他說他就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對穿白色連衣裙,長發(fā)披肩的我心生愛意,他想要留住這種美好,所以才買這么多裙子給我。
可我明明香菜過敏,做菜時他總是執(zhí)拗的放一大堆,我喜歡吃豬肉,他卻只做牛排給我。
我不喜歡吃魚,因為小時候被魚刺卡過,他就耐心細致的將魚刺剔除,他總是固執(zhí)的強迫我吃我不喜歡吃的食物。
我稍稍提出抗議,他卻說我太挑食了。
有一次我剪了頭發(fā),將齊腰的長發(fā)剪到了肩旁的位置,他因此大發(fā)雷霆,足足一個星期沒有理我。
到最后,我不得不買了一頂假發(fā),他才恢復(fù)正常。
我按照他期望的樣子生活著,從飲食習(xí)慣到妝容打扮,他將我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并不介意,因為我很愛他,我愿意為他改變,婚姻不就是這樣嗎?
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妥協(xié)改變,成為對方期望的樣子。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們?nèi)タ措娪啊?p> 開場前一個小時我們?nèi)チ藰窍碌目Х葟d,當(dāng)他端著咖啡路過隔壁桌的女生時,整個人愣在那里,動彈不得。
我戳了戳他的腰,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那是一個長發(fā)披肩,穿著白色毛衣的女生,素顏,卻掩蓋不住她眉眼間的靚麗。
他僵硬著身體,直到女生嫣然一笑,對他打招呼,“好久不見?!?p> 他也回,“好久不見?!甭曇魩е煅?,“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你,你怎么回來了?”
她笑笑,目光落到他戴著婚戒的手上。
“想家了,所以回來看看,你變帥了嘛?!彼龥_我點點頭。
“你結(jié)婚了怎么沒通知我?”
駱清遠笑得很勉強,聲音都在抖,“我以為?!?p> 他沒說完,女生就拿起包包,“我約了朋友吃飯,要遲到啦,先走了,再見?!?p> 她轉(zhuǎn)身不小心碰到了端著咖啡的服務(wù)員,咖啡撒了兩三滴在她手上和身上。
一向溫文爾雅的駱清遠沖過去,對著侍者吼,“你怎么搞的?能不能小心點!”又轉(zhuǎn)頭問她,“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她擺擺手,彎腰擦著身上咖啡的時候,脖子上項梁從衣服中跳了出來,和駱清遠的項鏈一模一樣。
一根紅色的尼龍繩,上面套著一個有點生銹的鑰匙環(huán)。
結(jié)婚時我曾問過駱清遠,為什么一直戴著這么一個項鏈永遠不摘。
他說,保平安的。
后來女生走了,我們?nèi)タ戳怂诖丫玫穆娪?,我余光看到他一直走神,雙手不停的摩挲著胸前的鑰匙環(huán)。
電影結(jié)束后,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問他跟那個女生什么關(guān)系。
他一直沒說話,我不高興,為他看那個女生的眼神,還有他們脖子上的情侶項鏈。
我質(zhì)問他,“你是不是愛過她?”
他紅著眼睛看我,整個人變得憂傷而憤怒,他說,“沒有的事!”
回家的路上我們一直沉默著,晚上他站在臥室門口看我,“我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你先睡,不用等我了?!?p> 他一頭鉆進書房,我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駱清遠開始早出晚歸,加班成了常態(tài)。
可我再也收不到他哄我的小禮物了,他不再擁抱我,不再做飯給我吃。
我不知道他的變化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我不敢回想他們相遇那天,他熾熱又帶著失而復(fù)得喜悅的眼神。
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駱清遠越來越忙,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對我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溫情,我仿佛成了他娶回家的裝飾品。
直到那天,我在一家超市旁看見他提著滿滿兩口袋菜,神情喜悅的走在路上。
我滿心歡喜的以為他是為我準(zhǔn)備的,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往偏離家的方向走去,鬼使神差的我跟了上去。
他停在那套他說要過戶到我名下的三居室樓下,我靜靜的看著他上樓,慢慢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我站在門口,準(zhǔn)備開門的手微微顫抖,我閉上眼,下定決心將鑰匙插進鎖洞,輕輕一扭。
那天見過的女生,穿著睡衣斜倚在沙發(fā)上,手里夾著一根煙,聽到響聲扭過頭來,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后揚起嘴角,“駱清遠。”
駱清遠系著圍裙出來,臉上帶著溫和笑意,可這笑一見到我,便紛紛剝落下來,“你怎么會來?”
他質(zhì)問我,我眼淚都快下來,呆呆的站在門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駱清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哀求他,他看了那女生一眼,低頭不語。
“駱清遠。”這一刻我把自己的自尊都丟在了一邊,我站在他面前哀求他,期望他回頭。
“我說了不用你來,這點事還不至于打垮我。”客廳里的她終于開口,淡漠的下著逐客令,“快走吧,別讓你老婆誤會?!?p> 駱清遠垂頭解下圍裙,牽著我出門。
“駱清遠,你一直不回家就是因為她對嗎?”
我在他身后抖著身子,兩只無處安放的手,擺弄著衣角。
他還是不說話,望著他沉默堅毅的側(cè)臉,我心里早就亂了套,我竭力掩飾情緒,可還是藏不住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
“駱清遠,你變心了是不是?”
見我流淚,駱清遠緩了臉色,抱住我。
“你別多想,她只是我小時候的鄰居,這次回國是因為和她前夫鬧離婚要打官司,她無處可去,我才幫了她一把?!?p> “真的嗎?”我淚眼朦朧的望著他,他沖我點頭,我再也忍不住的撲到他懷里,“我還以為你不愛我了。”
我抽噎著,抓起他的手往我平坦的小腹摸去,“駱清遠你知道嗎?我懷孕了,你要當(dāng)爸爸了?!?p> 駱清遠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高興,他只是拍拍我的手,囑咐我注意身體,讓我最近就別去花店了,他找熟人幫我看一段時間。
我答應(yīng)了,都說前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駱清遠又恢復(fù)到了以往的溫柔體貼,一切又重回正軌,好像什么都不曾變過。
可只有我知道,他心不在焉的時間越來越多,他人站在我面前,可心卻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有一天我在家休息,自從離職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的李靜,給我發(fā)來一條微信。
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正將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抱在懷里,臉上的心痛被照的真真切切。
我心一抽痛,她接著發(fā)來一條語音,“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不是你老公嗎?”
我顧不上她的戲謔,問她這是哪里,她很快發(fā)了個地址給我。
我搭車往那里趕,我不知道我想去求證什么,我只知道我快要瘋掉了。
如果真如駱清遠所說,他把她當(dāng)妹妹,又怎么會對她做出這么親密的動作來。
我趕到那里時,駱清遠正擁著她從醫(yī)院出來,我看著他們,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
駱清遠自然是看到我了,可他顧不上照顧我的情緒,滿心滿眼都是他懷里的林蔚。
我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車上,對司機說了兩句,才撐起疲憊的身體向我走來。
“你懷孕了怎么還亂跑?走吧,回家?!彼麃頎课?,我往后退開,“你不是說你只拿她當(dāng)妹妹嗎?這又是怎么回事?”
“她來流產(chǎn),身邊沒人,我就陪她來了。”
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我忍不住吼了過去,“不過是小時候的鄰居而已,你有必要對她這么上心嗎?”
他皺眉看我,“你鬧什么脾氣,我說了我跟她沒什么,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
我閉上嘴,除了相信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除了相信他,我還能怎么辦呢?
可駱清遠對我根本心不在焉,老是找借口出門,我知道他是去找林蔚了,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已經(jīng)連偽裝都懶得假扮下去,每次出門都對我說,她剛剛流產(chǎn)身子很弱,又因為離婚的事心情不好,沒人照顧,他不放心,要去看看。
我冷著臉反問他,“你不放心就給她找一個保姆,非得天天往那里跑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你老婆!你別忘了駱清遠,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
“所以你好好在家養(yǎng)胎,別亂想?!彼麃G下這句話就出門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偌大的屋子里。
我整天以淚洗面,以前他有多溫情如今對我就有多殘酷。
可只要我一提離婚,他就痛哭流涕的跟我解釋,他只把林蔚當(dāng)妹妹。
因為小時候林蔚父母曾經(jīng)幫過他,所以他不能見死不救,他想要報答林蔚父母當(dāng)初的好。
他的話讓我無法反駁,畢竟除了對林蔚提供生活上的幫助外,他并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我不想整天面對著冷冰冰的家,原諒的條件是他幫林蔚解決了她的離婚官司之后,便要斷絕和她的一切來往。
駱清遠想了很久,最終答應(yīng)了。
從那以后,不管駱清遠在做什么,只要林蔚的電話打過來,他便會立馬放下手里的事趕過去。
有一次駱清遠陪我去醫(yī)院產(chǎn)檢,途中林蔚給他打電話,說自己想吃城東那家灌湯包,他二話不說的撇下我,為林蔚買灌湯包去了。
我一個人難堪的站在那里,看著身邊的孕婦在老公的攙扶下幸福的談?wù)撝亲永锏膶殞?,心臟疼得抽搐。
一直到晚上,駱清遠都沒有回家。
我心灰意冷,傷心欲絕。
我從盼望到失望,再到絕望。
我給他打電話,當(dāng)他第五次推遲回來時,我爆發(fā)了。
我逼他做選擇,要么馬上回來,要么離婚!
一直到第二天,我也沒等到駱清遠。
我恍恍惚惚的走在客廳里,身子撞上茶幾,將邊緣的茶盞撞到,沒留神一腳踩上陶瓷碎片,身子滑了出去,我摔在了地上。
一股鉆心的痛從小腹蔓延上來,我驚慌失措的撥通了120,又給駱清遠打電話,第三遍時,他關(guān)機了。
我掛了電話,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心里最后一絲溫暖也冷凍成冰。
摔得太厲害,胎兒沒有保住。
那天清晨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極冷。
孩子拿出來的時候,像一坨無聲的肉球,是個女兒,我不敢看,蒙著頭一直哭。
駱清遠趕來的時候,想著那個成型的小人兒,我痛心疾首,揚著一張灰白的臉冷冷的說,“離婚吧!你和她過,光明正大的過!”
駱清遠終于選擇了和我攤牌。
他說,林蔚是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的初戀,小時候是鄰居,彼此的父親是好朋友,兩家都窮。
她父親困難時,駱清遠父親傾盡所有借了一大筆錢給她家。
等駱清遠父親生病急用錢時,她父母卻一直不還,就這樣,兩家結(jié)了仇。
后來還上錢,駱清遠父親也去世了,他們搬了家,兩個人幾年來一直偷偷異地戀。
被駱清遠母親發(fā)現(xiàn)后,以死相逼。
他母親一直忘不了當(dāng)年她家借錢的仇,就這樣大一時他們分了手。
兩個人七八歲時,玩過家家,駱清遠找了兩個鑰匙環(huán)當(dāng)作戒指,在所有鄰居小孩的見證下,向她求婚。
她剪了家里中國結(jié)上紅色尼龍繩穿上所謂的‘結(jié)婚戒指’做了兩個項鏈。
自此駱清遠一直沒摘,即使結(jié)婚。
他說,“沒想到她也依然戴著那個項鏈?!?p> “那天第一次見面,你穿著白色小裙子長發(fā)披肩的樣子很像她,你的聲音也很像,如果閉著眼聽,我甚至分辨不出來誰是誰?!?p> 他還說,他對我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喜歡我,但也只能是喜歡。
“我是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傾盡所有對你好的,但我沒想到她會出現(xiàn),我以為我對她沒有什么感情了,可一見到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要對她好,拼命的對她好?!?p> 我苦笑,我又怎么會不明白,早在見到林蔚的第一眼時,我就明白了這么優(yōu)秀的駱清遠為什么會娶我了。
因為在他刻意的改造下,我根本就是林蔚的翻版。可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只是個替代品的事實,他對我的好,不過是把我當(dāng)成了她。
所以在我們相擁而眠的每一個深夜里,他是不是看著我這張臉,心里念的都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你好好養(yǎng)身體,不要太傷心了?!?p> 駱清遠在醫(yī)院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我三天,隨后將我接回了家休養(yǎng)。
他請了一個保姆,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我,不讓我做一點事。
我心酸的閉上眼,他對我好到無以復(fù)加,可是他不愛我。
“亞亞?!彼兆∥业氖?,“你是一個好女人,如果你能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如果你介意,就離婚,婚后財產(chǎn)全都歸你?!?p> 我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想起他的溫情來,淚流滿面。
愛一個人到了極致,便能原諒他所有的錯。
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即使我知道駱清遠對我的好全是因為林蔚,我仍然無可救藥,深深的愛著他。
我根本舍不得離婚。
失去孩子的一個月里,我郁郁寡歡,對什么事都提不起勁。
駱清遠也盡量抽時間回來陪我,開導(dǎo)我,可我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有好幾次,我看著他在陽臺打電話,事無巨細的交待她注意身體,那副柔情的樣子是我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