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聽了朔言的話,梓蘿先前的氣勢隨之也弱了下來,于是她立刻帶著鹿鳴從樹上跳了下來乖巧的站在哥哥的身前,試探性了問了一句:“哥哥可是生氣了?”
朔風并未答話,只是一直定定的看著他們,那眼神很是陌生,似乎要把他們看穿一般。
“哥哥,您先別動怒,我其實也只是想幫幫哥哥?!辫魈}見到哥哥這份神情,說話的聲音更加的小了。
倒是鹿鳴見到姐姐這般膽怯的模樣,心想是不是自己和姐姐做錯事惹得哥哥不高興了?于是輕輕的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想要跟哥哥解釋:“哥哥,姐姐說,您把瑤姐姐帶回來定然是覺得瑤姐姐與眾不同,您是喜歡瑤姐姐的,所以我們要幫您制造機會和瑤姐姐多多在一起。”此時鹿鳴的小臉無比的認真,這些可都是姐姐親口給他說的。
“我何時說過喜歡沐瑤了?”這些天他們的那些小動作朔風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本想找個機會解釋清楚,但卻因為籌備成年禮之事一直被耽擱,所以時至今日既然遇上了,便借此機會將此事同他們說清楚也好。
“哥哥不喜歡瑤瑤?”梓蘿倒是詫異的開口:“那為何會帶她回來?哥哥你可是從不帶女子回宮的。”
“那是因為鳴兒喜歡,所以這才將她帶回。況且她確實救了鳴兒一命,這份恩情我們還是要報答?!彼费缘故鞘值坏拇鸬溃戳丝醋约旱拿妹盟坪踹€有什么問題要問,但是他已經(jīng)不想在多說些什么,于是開口道:“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彼f完便將衣袖一揮轉(zhuǎn)身離開了,只留下姐弟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了一會也一同離開了此處。
然而此時的沐瑤,羞憤的回到房中將自己重重的甩在了床上,拉過身邊的被子蓋住了那張通紅的小臉。自己今天究竟干了些什么啊,早知道是這樣,不如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倒也好過遇到這般尷尬的場景。由于自己的求生本能,竟然……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臉更紅了。不行睡覺,睡著了就什么都不會想了,于是她將自己緊緊地裹在被子里,迫使自己趕緊入睡。
翌日清晨,沐瑤打算進山去采摘一些草藥。明日就是梓蘿的成年禮,然而她為梓蘿準備的成年禮的禮物當中還差一味草藥,剛好這味草藥在妖皇宮的后山就有。用過早膳之后,沐瑤便向著后山出發(fā),好在這里地形不算復雜,不然她定是又會迷路。
上了山之后,沐瑤便仔細的翻找,這座后山真大,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在一個山崖的小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株秋厭草,飛身摘下之后心滿意足的收入自己的隨身錦囊之中。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草藥之后,她便準備下山去研制自己的新藥,可是就在此時,卻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本以為是山中碎石,但她剛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空氣之中似乎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只見草叢之內(nèi)有一黑衣少年,渾身是血,滿身傷痕,看似已經(jīng)沒了生機。她慌忙蹲下伸手去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還好,還有微弱的氣息,沐瑤出于醫(yī)者的關懷,也不管少年是何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便立馬將他抱起,火速趕回自己的房間準備給他醫(yī)治。
少年流了很多的血,那玄色的外袍也早已被浸透,蒼白的小臉上眉頭緊鎖,似乎在昏迷之前遇到了什么煩心之事,也或許是由于疼痛,才會是這般模樣。她輕輕地退去少年的外袍,仔細的為他擦拭著傷口,小心翼翼的包扎。那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很深,不下數(shù)十條,是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一個人對一個孩童下如此重手。不過妖界的那群惡妖真是奇怪,為何專喜歡挑少年下手。
沐瑤仔細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少年身量應是同鹿鳴差不多的大小,包扎完畢之后便起身去鹿鳴那里借了一套衣服與他換上。
“瑤姐姐,他什么時候能醒啊。”小鹿鳴趴在床前,靜靜的看著床上同他一般大的人兒輕聲細語的問道。
“瑤姐姐也不知道,不過相信姐姐的醫(yī)術(shù)一定可以讓他很快的好起來,然后與你一同玩耍。”沐瑤看了看床上的人兒,真可憐,那么小就要受這般苦楚。如果她當時早一些采藥完畢,是不是就能像救下鹿鳴一般,救下他?
“太好了,那姐姐鳴兒幫你一起照顧弟弟,讓弟弟快點好起來。這樣弟弟就能陪鳴兒一起玩,鳴兒也會送弟弟好多漂亮的新衣服?!甭锅Q一臉的開心,自己在妖皇宮呆了這么久,終于有一個和他一般大小的人可以和他一起玩耍了,他終于要有同伴了。
沐瑤摸了他的頭,不禁好笑的問道:“你怎知他一定是弟弟,他也可能是哥哥?!?p> “鳴兒希望他是弟弟,這樣鳴兒就不是最小的了?!甭锅Q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咯咯笑了起來,并且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若是這個少年醒來,他一定想盡辦法讓哥哥把他留下來陪自己。
由于明日是梓蘿的成年禮,據(jù)說她和朔言已經(jīng)忙得腳不離地,所以沐瑤已經(jīng)整整一天未見到她的身影。鹿鳴知道哥哥和姐姐超級的忙,所以就一直乖乖的沐瑤跟在沐瑤身邊,朔言知曉他的去處倒也很放心。
沐瑤看了看床上的人兒還未見轉(zhuǎn)醒,然而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由于明日需要早起便讓小鹿鳴回去早點休息。起初小鹿鳴十分不愿意,又磨蹭了好一陣子,在沐瑤再三保證說等少年醒來便去告訴他之后,他這才不舍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將鹿鳴送走之后沐瑤便來到床前查看少年的情況,發(fā)現(xiàn)少年額間皆是細密的汗珠,順手拿起毛巾細細的為他擦拭著臉龐與手臂,替他再次上了一遍膏藥之后便回到桌邊繼續(xù)翻看醫(yī)術(shù),研制著明日送給梓蘿的成年之禮。
這是在哪里?君蒼從夢中悠悠轉(zhuǎn)醒,睜眼便看見粉色的幕簾,而自己也安然的躺在松軟的床榻之上,房中飄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這里似乎是一個女子的房間。在他暈倒之前他記得自己被西長老偷襲受了重傷,看來自己是被人救了。
疼,渾身都疼,但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完畢,是誰救了他?思考之間,一股藥香飄入他的鼻間,微微轉(zhuǎn)頭便看見一粉衣女子正在桌前不知道擺弄著什么,那女子容貌倒是上乘姿色,明眸皓齒,宛若桃花,竟是一個桃花妖。他強撐著想要從床上起來,但是渾身傷口似乎又要撕裂一般,疼的使不上力氣。
沐瑤雖在制藥但也時刻注意著少年的情況,聽見有動靜便立馬來到了床邊:“你醒啦”她伸手摸了摸小少年的額頭欣慰的一笑,燒退了,看來我的藥果然好用:“你叫什么名字?是誰家的孩子?”
孩子?是在說他嗎?這小妖膽子倒是不小竟敢這么叫他,不過念在這個小妖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他倒也沒有太追究此事,只是語氣之中還是有些生硬:“本尊君蒼?!?p> 君蒼被沐瑤小心翼翼的扶起靠在床頭,伸手想要抓住她問問這里是哪里,可是剛伸出的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這手,分明就是孩童的手,怨不得這小妖會有如此一問。該死,定是在與西長老戰(zhàn)斗時中了他的御童咒,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這般模樣。
“原來你叫君蒼啊,那我喚你小君蒼吧。”
小君蒼,這小妖,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么喚本尊,剛準備開口呵斥,卻發(fā)現(xiàn)那小妖正在脫去自己的上衣,而且這衣衫似乎也已經(jīng)被人換過:“住手,快住手,你這小妖,誰準你碰本尊的。”邊說邊向這床內(nèi)躲去,現(xiàn)在自己的靈力還未恢復不能硬拼,只能讓那小妖看見自己不愿意然后就此停手。
可是事情怎么可能會按照君蒼心中想的那般發(fā)展,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哪里斗得過沐瑤呀,于是被她一把抓住胳膊拉了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摁在了床上:“大膽,放肆,小妖休得對本尊如此無禮,小心本尊殺了你?!彼呎f邊不停的扭動著身體想要逃離,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但是一身的傷口此時也被扯得生疼,加上這孩童般的身體,讓這番話毫無氣勢。
“這都是誰教你,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你別亂動了不然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會裂開。”沐瑤此時想起常茂送自己的畫本子上曾經(jīng)說過,凡間的孩子不聽話,家中的長輩都會打他的屁股,打完之后那孩子就會安靜下來。于是她也仿照著這個方法,將君蒼翻了過來,在他的臀部象征性的輕拍了一下。這個方法果然好用,只見少年在此之后便乖乖的趴在床上,安安靜靜的再也不亂動了。
然而沐瑤卻看不見少年那突然放大的瞳孔,以及漲紅的面龐,那臉上寫滿了震驚以及憤怒,此時君蒼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竟然敢打本尊的……本尊的臀……等到他恢復之后,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只小妖。
“你看,叫你別亂動,把自己弄疼了吧?!便瀣幉恢谰n內(nèi)心的活動,見到他這般模樣只當他是鬧累了,便輕手輕腳地將他的身體翻了回來,熟練的退去衣衫溫柔的為他上藥:“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疼,但是忍一忍,一會就不疼了。”邊說邊輕輕地吹著傷口為他減少疼痛,“你看你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只要每天按時上藥,很快就可以好了。還有啊,你之前因為受傷發(fā)熱等出了太多的汗,既然醒了就一定要換上干凈的衣衫,這樣有助于你的傷勢恢復。”
君蒼凝神,安安靜靜的看著沐瑤為他上藥,為他更換衣衫。他不敢再亂動,經(jīng)歷了剛才那一下,他不知道若是自己再反抗,這小妖又會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只是這個小妖好奇怪,剛才還那么兇,此時為何又如此的溫柔。
“來,把藥喝了。”沐瑤端起藥碗,為他試了試溫度,溫度剛好便將藥碗遞到了君蒼的嘴邊。但此時的他正在想事情,所以并未張嘴,沐瑤以為他是怕苦,同她一樣不愛喝藥,于是便柔聲說道:“你放心吧,這個湯藥一點都不苦,我在里面放了好多的蜂蜜,很甜的,不信你試試?”她用小勺舀了一勺,再次遞到了他的嘴邊,看向君蒼的眼神之中也盡是真誠。
君蒼這才回過神來,張口將勺中的藥喝下,這藥果然如她所說一般甜甜的。只是他剛喝完便聽見沐瑤柔聲說了一句真乖,他突然覺得沐瑤是真的拿他當孩童一般來哄,這事如果傳了出去,實在是有損他的英明。
為了證明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真男人,為了樹立他魔尊大人的威信,君蒼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藥碗,寒氣沖天般的將藥一飲而盡之后將碗還了回去。沐瑤伸手將藥碗接過,拿絲帕替他擦了擦嘴的殘汁,然后順手往他的口中塞了一個蜜餞。
突然嘴里多了個東西,君蒼被這突如其來的投喂驚了一下,這個小妖救了他應該不會再害他,只是這又是什么:“你這是給本尊喂了個什么東西?”似乎甜甜的。
“這是蜜餞,是不是很好吃?!边@是師父知道她怕苦不肯喝藥的時候,特別讓蘇樂準備的,說是吃了之后就不苦了,沒想到今日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還行吧。”君蒼答道,一聽這口吻就知道,又是一個小傲嬌。
“湯藥你也喝了,傷藥也給你換好了,你現(xiàn)在就躺在這里好好休息?!苯淮戤呏筱瀣幈惴鲋莻€瘦小的身體躺了下去,為他蓋好了被子準備熄燈離開。她已經(jīng)想好了,這個房間的偏室還有一方睡榻,今晚她便打算在那里休息。
“不要熄燈?!币磺邪才磐戤?,沐瑤便走到燭臺,正準備熄滅燈火之時聽到了君蒼制止的聲音,那聲音之中分明還帶有一些慌亂。
“為什么呀?”沐瑤有些不解,但轉(zhuǎn)而一想,似乎有又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黑?!?p> 這是魔族的最高機密,就連魔族之中也只有他最親近的人才知道此事。這也源于他兒時的經(jīng)歷,年幼之時,父君為了歷練他,便一直將他關在黑暗的山洞之內(nèi)沒日沒夜的訓練,此間時不時地還會讓人送一些野獸過來與他關在一處,而他也只有努力保證自己不被吃掉的同時也要親手將它們殺死,在那之后自己才能見到片刻的光明。但是那個時候的光明還不如不見,光華之下確是滿眼的血腥,森森的白骨,以及四處的糜爛,長此以往讓他對黑暗極其的恐懼,但是黑暗過后他又會更加的害怕光明。
所以他的房間永遠都是燈火通明,他所到之處永遠都會帶上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為他照亮。然而剛才沐瑤準備將燈吹滅之時,他確實害怕了,滿腦子都是那些血腥的畫面,于是想也沒想的便開口制止。
沐瑤見到這位少年不知為何突然開始不停地顫抖,于是趕緊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似乎是在害怕?是不是今日的事嚇著他了?
小君蒼蜷縮在床邊,將頭埋在了自己的臂膀里不住地顫抖,只是突然感覺手上似乎有個什么溫熱的東西覆了上來,抬頭卻發(fā)現(xiàn)沐瑤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將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小君蒼你是不是害怕?”沐瑤緊緊地握住君蒼的小手,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輕聲的安慰道,生怕自己的聲音大了,又會嚇著這孩子:“別怕,這里很安全,有我在沒人可以傷你,你若是害怕今日我便陪著你一起睡,可好?”
小君蒼一直沒有回答,沐瑤便當他是默認了。于是安頓小君蒼睡下之后,便也準備躺在他的身邊睡下,只是沐瑤剛上床便看見那孩子一臉的防備,并且有些慌亂的開口問道:“你這小妖,你要干嘛?”
“自然是準備睡覺。”沐瑤見到那孩子的神情,不覺有些好笑,她有那么可怕嗎?是長得樣子比較嚇人,還是覺得她會吃人?
“你要睡這里?”
“你今日受了驚嚇,有我陪著你便不會害怕了?!便瀣幰姷竭@孩子變換多彩的表情,不禁玩心大起,尤其是看到那張清秀可愛的小臉,更是沒忍住自己那雙罪惡的手,伸向了他的臉頰捏了起來,小孩子的皮膚就是好,滑滑嫩嫩,軟軟的,彈彈的,很舒服。“還有別老一口一個小妖的叫我,這樣很不禮貌,來叫姐姐。”
“你這小妖,等本尊恢復了,一定要你好看。”君蒼的小臉被沐瑤蹂躪著,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小手也不停的拍打著沐瑤的手背,似乎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被沐瑤報復似的約揉越開心。
“那就等你恢復好了再說,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好好休息吧,小君蒼晚安。”沐瑤終于放開了他的那張小臉,見到他似乎又恢復到之前的那個小傲嬌的狀態(tài),這才安下心來,雖然這種方法“暴力”了點,不過確實很好用。
為了不讓他再感到害怕,沐瑤一直緊緊的握住他的右手,似是給與安慰。直到親眼看見小君蒼閉上雙眼似是睡著之后也沉沉的睡去。
沐瑤不知,在她睡著之后君蒼也并未安睡,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向一旁熟睡的女子:這個傻女人,一點男女大防的意識也沒有,雖然他現(xiàn)在是孩童的模樣,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男子。真不知道她若是知曉自己是魔尊之后,會不會后悔現(xiàn)在的決定,這可比殺了她要有意思多了。不知為何,君蒼似乎有一些期待,期待看見她那吃驚的樣子,一定很有趣,所以也未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那抹揚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