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遭人誣陷
幽蘭殿內,淡淡的蘭花香氣縈繞四周,醉人心脾。
寢殿內檀木為梁,珠簾飄曳,靠窗的桌子上都擺放著嬌艷欲滴的蘭花,配以上等的白瓷瓶,墨綠色的蘭葉微微垂下,又細又長,像上等的碧綠翡翠,花瓣玲瓏潔雅,千姿百態(tài),和窗格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蘭花相得益彰,甚是好看。
老楊在大廳等候,負手而立。
聽到足音旋及轉身,看到一臉冷峻的溫涼寒正漫步而來,衣衫隨著身體的移動而擺動,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散發(fā)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不得不感嘆一下自家公子的綽約風姿。
“楊叔,找我何事?”
溫涼寒淡淡出聲。
楊舟的父親打年輕的時候便服侍溫澤,后來溫肅出生,溫澤便讓差不多年紀的楊舟跟著溫肅,既為仆也為伴,所以照顧了半輩子溫肅的楊舟,即便只是溫府的管家,地位卻極高,溫涼寒從小便叫一聲楊叔。
老楊道:“王爺,這老爺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眼下祖上剛剛仙去,本就傷心欲絕,這才請求皇上把王爺爵位交給你,把家中大權一并交出,還望王爺體諒一下老爺,其實他這么些年一直心中有愧,覺得……”
“楊叔不必再說了,涼寒心里有數?!?p> 話語被溫涼寒打斷,老楊像是早就料到般嘆了口氣,這對父子,沒有一個甘心低頭,卻每次都弄得兩敗俱傷。
見老楊沒有要再勸的意思,溫涼寒語氣緩了緩,道:“楊叔用過膳了嗎,要是沒有,留下一同用膳吧,”
老楊擺手拒絕,“算了王爺,我已經吃過了,現(xiàn)下祖上喪殯還有很多事情沒打理完,明天最后一批陪葬品也要運走了,還得點一批人去皇帝修繕的廟臺值守,就不多加停留?!?p> 溫涼寒沒有多加挽留,只是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楊叔,今日那個新來的下人,你給了她什么差事?”
老楊沒想到王爺會提及陳卿,便如實回答,“打理練兵場?!?p> 溫涼寒略作沉思,說道:“楊叔,你還記得十年前我拜師暮稀仙人,回府途中被一伙賊人挾持,險些喪命嗎?”
老楊又沒想到王爺能話題一轉,心中更是疑惑。
“記得記得,這哪敢忘,幸好那首領突然犯病,才等到了官兵,要不就算王爺當時再怎么武藝出眾,也難敵那么一大群人啊,而且當年老爺大怒的樣子,我到現(xiàn)在可都記憶猶新啊?!闭f完,老楊意味深長的看著溫涼寒。
溫涼寒沒有理會老楊的弦外之音,繼續(xù)說道:“當年我們得救之后,我就常常感覺有異,總覺得當時自己明明是見了血,有人因此喪命。而且后來一段時間,我常常在夢中夢到此事,卻是另一個版本。”
當年溫涼寒不過十歲,拜師于暮稀仙人學習劍道,學成返途中遭遇賊人,貼身仆人阿玄覺得王爺年紀尚小,對方人數頗多,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帶著兩個王府使女,若是貿然開打,不喪命也得兩敗俱傷,所以便制止了王爺決一死戰(zhàn)的想法,而是一直拉著王爺往樹林跑等著官兵救援。
老楊怔怔道:“王爺,當時明明沒人受傷,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啊?!?p> 溫涼寒神色有些許猶豫,緩緩出口。
“可我每次都夢見是有人為救我,死于那賊人劍下,死狀甚是凄慘,后來隨行的女侍受驚大喊,這才吸引來了官兵。夢中場景次次都是如此?!?p> 老楊見溫涼寒神情嚴肅,半分玩笑情形都沒有,道:“王爺,您當時可能是受驚了,官兵當時在那片樹林清掃賊人的時候,可是一具尸體都沒有見過啊,您說有人救您,那人又是何等樣貌???要不老楊派人查查?!?p> 老楊一直沒等到溫涼寒的回答,只見他若有所思,盯著窗外的天空一動不動。
“時間久遠,再尋無益,楊叔去忙吧?!?p> 溫涼寒讓老楊回去,自己卻還是未動,看著外面愈黑的天空,記憶里那個模糊的剪影,不再只有一頭黃色長發(fā),甚至語氣和腔調都變得清晰可辨。
可那一切,究竟是夢,還是具象,他說不真切。
第二天一大早,陳卿就被徐一閃叫醒,睡眼惺忪的從自己的小房間里出來,卻被徐一閃當頭一吼:“陳卿!這都什么時辰了,你還不去打掃,要是被練武的人告到楊管家那里,你就等著挨罰吧!”
陳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小屋,果然一個個都落了鎖,他們怎么起的這么早啊,看著這天還沒亮嘛。
暈暈乎乎來到后院練武場,陳卿先去庫房拿了掃把打算先把落葉清理了。
陳卿打著哈欠,一手捂嘴,一手掃葉,感覺打掃了有一個世紀了,可是空地才清出來那么一點,陳卿無奈,再這樣下去,早飯也吃不上了,于是就提了提精神,加快了手腳。
‘唉,也不知道今天得挨什么處罰,那糾結王爺不會真的小肚雞腸吧,我這堂堂二十一世紀高級勞動力,現(xiàn)在干著這么低級的工作,還擔心被人罰,也太憋屈了,也怪我,仗著自己有命耍,來這兒看他干嘛,明明是救命恩人,現(xiàn)在可倒好,恩將仇報了?!惽湫睦镆魂嚢没?。
一個時辰過去,天剛亮,陳卿終于清理的差不多了,準備到前院領飯用膳,抬腳正欲離去,忽然聽見前面練武場似有劍風呼嘯,便從竹林中走出去觀摩。
誰知,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一口老血登時沖上頭頂,惹得陳卿一個火冒三丈。
擂臺上一人身著便衣正在舞劍,劍法飄逸,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好一個瀟灑了得。
以上,陳卿全沒看到。
陳卿只看見被劍風掃落的竹葉,一片片紛紛揚揚,落在剛剛打掃干凈的擂臺下。
陳卿震喝道:“大早上不去吃飯來這兒練劍,裝什么勤奮?。坎恢谰毼鋱鲈顼堉蟛砰_嗎?我剛打掃完你就給弄亂了!”
昨天徐一閃告訴她,王府后院練武場每天早飯前務必打掃干凈,早飯過后一般會有侍衛(wèi)前來習武,因規(guī)模不大,師傅所教一般都為拳法,而前院的練武場規(guī)模巨大,刀槍劍戟都有涉及,而且都是一些保護王府重要人物的保鏢練武,早飯之前便要開始練習,所以前院練武場內少有樹木,清掃也較為簡單。
那人像是沒聽到一般,不顧陳卿的話語遲遲不肯收劍,等練完一套完整劍法,那人忽然使足了全力把劍往陳卿刺去。
嗖,一道光亮的弧線劃過。
長劍正沖陳卿急速刺來,陳卿怕的一時竟失了神,完全不敢動作。
只看那長劍從陳卿頭頂上方劃過,“咚”的一聲刺入陳卿身后的一棵竹子上,竹林被那巨大沖擊一震,大把大把的竹葉簌簌的落下,甚至比陳卿剛來的時候還多。
陳卿看了一眼插入竹子半截的劍身,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后呆滯的轉身,就看見擂臺上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溫涼寒。
火氣立馬就被王爺的臉色冷到減了一半。
“陳卿!你快出來,出事了!”
徐一閃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讓陳卿覺得他的聲音從未如此迷人過。
徐一閃面色凝重,腳步急促,像是有緊急的事情,一下子來到陳卿面前抓住她就想走。
“什么事?”
溫涼寒的聲音讓徐一閃一頓,剛才走的急,沒看到擂臺上的王爺,立馬松開拉著陳卿的手,行禮道:“王爺!屬下眼拙,沒看到王爺,還望王爺恕罪?!?p> 溫涼寒從擂臺上走到兩人面前,看了徐一閃一眼,讓他接著說。
徐一閃會意,立馬說道:“王爺,是這樣,今早下人搬祖上最后一批陪葬品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了一件水晶盤蛇紫砂壺,原是皇帝賞賜,蛇身做梁,舉世罕見,是以祖上最為珍視,可今早下人找遍置寶閣,也不曾找到,只在門旁邊的草叢上發(fā)現(xiàn)一枚腳印,所以楊管家便叫所有下人去問話?!?p> 陳卿聽罷,松了一口氣,“這事啊,嚇死我了,聽你剛才語氣,我差點就以為你們懷疑是我偷的呢?!?p> 徐一閃看了一眼陳卿,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王爺,聲音小了幾度,蹙額道:“有人說,之前運送那么多批陪葬品都安然無恙,偏偏陳卿來了便失竊,所以嫌疑最大?!?p> “什么!血口噴人!王爺你別聽他胡說,我絕對沒偷?!?p> 陳卿又驚又氣,瞪著徐一閃罵道。
徐一閃聽罷,看向王爺,似乎在聽王爺下令。
溫涼寒卻一副泰然模樣,“走,去找楊叔?!?p> 置寶閣前,老楊面色凝重,看著前面的下人們,清了清嗓子嚴厲道:“祖上寶物失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趁現(xiàn)在事情還沒鬧大,最好主動交出,要是被我搜出來,可別怪我不念及舊情?!?p> 下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老楊見狀,示意溫涼寒,溫涼寒朝他點了點頭,老楊會意,端量著眾人說道:
“既然沒人回答,那我們就要徹查此事,現(xiàn)下證據便是這枚腳印,你們也都回憶回憶,昨天晚上,可曾見到什么人靠近置寶閣?說出來王爺有賞?!?p> 還是無人回答,老楊只得道:“昨晚誰負責當值?”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瘦瘦高高的侍衛(wèi),那人看了陳卿一眼,語氣肯定的說道:“我昨天當值,晚上看見陳卿在這附近亂逛,手里還拿著個布袋,鼓鼓的,我問她袋子里是什么,她神色緊張,眼神還躲躲閃閃,說她太餓了,袋子里裝的是六個饅頭,準備拿回去吃,到了深夜屬下便看見有人穿著一襲黑衣,在置寶閣大門一手扒著門邊,身子一半使勁探進屋內,好像就是在夠什么東西,而那紫砂壺就放在靠近門的桌子上。可是天太黑,屬下一開始瞧不真切,后來跑過去一看,卻看見那人已經跑了?!?p> 眾人立馬把視線聚集到了陳卿身上。
老楊走到陳卿面前,問道:“陳卿,他說的,可是真的?”
陳卿雖然有氣,卻也是沉聲道:“昨晚見我是真,可確不是我偷的。”
語氣斬釘截鐵,義正言辭。
老楊道:“那你又作何解釋?”
陳卿解釋“昨晚我在這見他,是一開始走錯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這里是置寶閣,而且什么眼神躲閃,純粹一派胡言,我那是不好意思,畢竟身為女子,可我昨天一天沒吃東西,所以、所以飯食就拿的多了些,根本不是緊張,再說了,不信你們去看那腳印,分明是男子腳印,我的腳可沒那么大?!?p> 說完就聽那侍衛(wèi)斬釘截鐵道:“你大可不必穿自己的鞋子,這正是你的障眼法。”
陳卿反駁道:“這位大哥,我不知怎得讓你一口咬定就是我干的,可是拜托你用腦子想想,要是冒著殺頭的大罪去偷東西,方便逃跑也得穿一雙合腳的鞋子吧,你這是存心誣陷!”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怎么張饅不去指證別人,偏偏覺得是你,你肯定有問題。”
一語出口,四下竟還有人小聲贊同。
老楊聽完兩人爭辯,也未有定奪,看王爺也不置一言,默默思考著。
陳卿氣極反笑,“你們一個個不去找證據,就僅憑一面之詞就可以隨意誣陷,真是可笑,我告訴你們,我行的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絕對不是我!”
“你又如何證明非你所為?”
溫涼寒的聲音幽幽,傳到陳卿耳邊。
陳卿轉身望向他,直直對上他淺淺的眸子,眼神里滿是堅定。
“好,證明就證明,你們不信我,那我就抓出兇手讓你們看看,到時候,你,必須給我道歉?!闭f著,陳卿指了指張饅,旋及給了他一記白眼。
溫涼寒沖老楊示意,老楊立即說:“好啊陳卿,那你就當著大家的面,力證清白吧,想怎么查我都替你做主?!?p> 陳卿道:“多謝楊管家,我想先請您讓使女都散了吧,從這個腳印來看,這么長的腳印,此人應為男子,然后讓每一個男子過來對比?!?p> 一切按照陳卿說的進行,與那腳印對應的只有一個人,那人年紀不大,長得不算高,體型瘦弱,一雙眼睛倒是清澈發(fā)亮,可此刻卻滿是驚恐的看著陳卿。
侍衛(wèi)張饅道:“先把他抓起來問問?!?p> 那人立刻被人擒住,眼神更是害怕,連忙哭訴“王爺明察,真的不是我!我發(fā)誓!真的不是我!陳姑娘,真的不是我??!”
陳卿連忙制止住張饅,“放開他,僅憑一個腳印還不能斷定就是他?!?p> 老楊聞言也示意張饅放開那人,問道:“你昨天晚上在哪啊?”
那人連忙跪下,語氣滿是驚恐,說話也是語無倫次:“回楊管家,我叫小堂,是廚房的一個雜役,昨晚一直都在廚房洗今天要用的菜,洗完我就回自己的臥房了,真的沒有來置寶閣?!?p> 陳卿把小堂扶起來,帶著小堂走到置寶閣門前,讓他蹲下一手抓著門框,然后盡量往屋內抻身子,小堂聞言照做。
“楊管家,不是他,他只是生了雙大腳,不是兇手?!标惽湟娏T,面向老楊說道。
老楊心中頗為疑惑,問道:“陳卿,你又是怎么斷言他不是呢,腳印可都對上了?!?p> 陳卿伸出兩根手指,“兩點,第一,重量不對,花壇澆水之后,土壤松軟,那腳印分明陷下去一大塊,可你看他體型如此瘦弱,踩在上面不可能會如此之深。第二,依張饅所言,那人是一手扒著門框,一手探進去偷的寶物,可您看那置寶閣的門,外面拴著鐵鏈,即便使勁往里推,那縫隙也絕不可能會容納一個人的頭,頂多能容納一只手臂,那寶物又放在最靠近門的桌上,其他寶物都安然無恙,冒著殺頭的大罪去偷,一件兩件都是死罪,可他只偷一件,估計是因為使勁兒去夠才將將只能夠到那一件,可小堂一手扒著門框,門的長度就比他一只手長,身子也不可能會有一半進入屋內,所以,偷寶物的人,肯定不是他。”
一番分析有理有據,溫涼寒竟還轉頭看了一眼陳卿,眉宇間透出些許驚訝。
老楊聞言,也認真審視了一眼陳卿,贊同的點了點頭,道:“有道理,好了小堂,這沒你的事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p> 小堂立馬跪謝“謝謝王爺!謝謝楊管家!謝謝陳姑娘!謝謝!小的這就去忙?!闭f完,站起來踉踉蹌蹌的便跑了。
老楊道:“陳卿,可是你把小堂排除了。那線索到這里不就斷了嗎?”
陳卿看了一眼老楊,又看了看溫涼寒,未露難色,問道:“王爺,屬下想請您查查,這王府之內,還有沒有沒在這兒的,體型還和徐一閃差不多的下人?!?p> 徐一閃給了陳卿一記冷眼。
溫涼寒微微頷首,吩咐下人去查,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副處亂不驚的樣子,仿佛盜竊的不是他家的寶物一般。
不多時,溫涼寒身邊的貼身仆人阿玄來報,說今天一大早,有個叫高飛的下人不小心燙傷了雙腳,就被帶去找治燙傷的師傅治病去了,所以剛才沒有在這兒。
溫涼寒聞言點了點頭,旋及看向陳卿。
陳卿連忙問道:“他長得怎么樣?胖不胖?是不是還很高?”
阿玄點了點頭,說道:“此人是負責拉貨的粗使,體型壯碩,而且身高八尺,力大無比?!?p> 陳卿一下子樂了,沖著王爺笑道:“就是他,王爺,就是他!”
還是老楊謹慎,“陳卿,不可妄下定論,張饅,去,把高飛帶來。”
“是!”
不多時,陳卿就看到高飛被人抬出來了。
“王爺,楊管家,還望恕罪,奴才腿腳不便,只能坐著?!备唢w不僅人長得高大,聲音也是格外響亮。
老楊示意他坐好,然后轉頭看向陳卿。
陳卿會意,問道:“高大哥,小的名叫陳卿,想問你幾個問題?!?p> 高飛滿臉和氣,道:“陳姑娘但說無妨,高某一定知無不言?!?p> “昨天晚上你在哪?還有就是,你的腳是怎么燙傷的?”
高飛嘆了一口氣,滿臉的后悔,“實不相瞞,昨天晚上我拉完了貨,看天色尚早,便去酒館喝了幾杯,然后就回臥房睡覺了,誰知到了早上還沒徹底清醒,沒拿穩(wěn)剛燒開的熱水壺,這才一下子燙傷了腳。”
陳卿看著他兩只腳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包的和個粽子一般,意味深長地笑道:“還真是不小心呢,怎么還能一下子燙到兩只腳啊,這下可得疼死了?!闭f完還去瞟了溫涼寒一眼。
高飛仍是一臉真誠,“謝陳姑娘關心,也怪我,就不該喝那么多,讓你們見笑了?!?p> 陳卿道:“高大哥,我相信你的清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得檢驗檢驗?!?p> 高飛滿口答應,“謝謝你的信任,真的不是我,怎么檢查,我一定配合?!?p> 陳卿一開始想讓高飛和小堂一樣蹲在置寶閣門邊一手扒著門框,看看他能不能伸進去夠到門邊的桌子,可是問題來了,高飛燙傷了雙腳,別說蹲了,就連走過去都得人架過去。
張饅滿是焦慮,沖著陳卿急道:“怎么辦啊陳卿,這下根本不行啊,要不讓他坐到門前。”陳卿見狀,制止了他,道:“罷了,坐下自然就夠不到了,算了,我再想辦法?!?p>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照到每個人的臉上,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焦慮,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一直面無表情的溫涼寒,還有一個,便是閃過一絲狡黠笑容的高飛。
陳卿忽然想起一事,心頭頓時明朗。
“王爺,您能幫我個忙嗎?”陳卿走到溫涼寒面前,面帶自信笑容問道。
“何事?”語氣雖冷,卻不疏離。
“現(xiàn)下和高大哥差不多身高的就只有您了,我想請您蹲在門前頭,就蹲一下,讓我量一下?!标惽錆M眼都是祈求。
溫涼寒低頭看了一眼陳卿,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陳卿嘆了一口氣,正想另尋他法時,忽然看見溫涼寒身形一動,慢慢走到了置寶閣門前,然后轉身看向愣住的陳卿。
陳卿立馬小跑過去,眼帶笑意。
溫涼寒蹲下之后,陳卿便在王爺雙臂所在高度在門上做了個記號,然后拿一根長繩在記號所在位置一端到門框,一端伸進屋內剛剛接近門邊桌子的那一側。
“楊管家,麻煩拿這段繩子和高大哥比比,是不是差不多?!标惽鋵⒗K子遞給老楊。
老楊雖是不解,卻還是照做。
極度接近。
高飛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問道:“陳姑娘,此舉何意?。俊?p> 陳卿道:“按照常理,這人雙臂的長度和身高接近,再按照張饅的描述,昨晚上的賊人,一手扒著門框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偷走了寶物,我初步一測量,這賊人雙臂的長度,怕是和高大哥一樣啊。”
一口一個高大哥,可陳卿語氣里卻不見一絲尊崇,全是懷疑和猜忌。
高飛也沒了剛才的客氣,道:“一派胡言,什么常理,我長這么大,根本沒聽過這個常理,再說就算你說的對,你剛才也看了,王爺和我差不多身高,按照你的意思,那王爺豈不是也有嫌疑了?純粹是一派胡言!”
陳卿笑道:“別急嘛,我一個個解釋,首先,這個常識是我們家那邊的常識,你若是不信,隨便找個人測量一下看看準不準,還有,王爺雖然和你差不多高,可是他根本沒有作案動機,用得著大半夜扒門縫拿自己家的東西?而且,王爺和那花叢的腳印根本不符,所以,現(xiàn)在這里,貌似只有你才有嫌疑?!?p> 老楊聽罷連忙轉頭看向王爺,好在王爺神色還算正常,沒有生氣,剛才陳卿說那番話的時候,老楊手心可是捏著一把汗啊。
高飛道:“陳姑娘,王爺不是,也不能就確定我是啊,那腳印和我也不定相符啊。”
張饅連忙看向陳卿:“陳卿,這怎么辦?高飛兩只腳嚴重燙傷,這剛包扎好了,難不成給他拆了?”
看著張饅儼然一副自己手下的樣子,全然沒了剛才指證自己的氣派,陳卿覺得有一絲好笑。
“不用,高大哥這么費勁心機的毀掉證據,我們也不好意思再拆穿,去找找他日常穿的鞋吧。”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對對,我馬上去找?!?p> 不一會兒,張饅便回來了,滿臉沮喪的對著陳卿說:“他屋里沒有多余的鞋子,今天穿的那一雙,也落在了那治燙傷的師傅家中。”
陳卿看著高飛忍不住一陣嘲笑:“高大哥,您還真是,高瞻遠矚啊。”
高飛不以為然,“無論如何,還請陳姑娘證明這腳印就是我的啊,若是不能,可不能血口噴人啊。”
老楊看不下去了,一系列表現(xiàn),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看出來就是高飛偷的,正想插手此事,卻見溫涼寒沖自己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仿佛是戲還沒看夠。
“這可怎么辦啊,這下就沒法證明腳印是高飛的了,那能是誰的?”還有一個沒帶腦子的張饅獨自著急道。
陳卿搖了搖頭,胸有成竹的對著高飛說:“你說你,非得讓我到這一步,行,死也得讓你死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