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徐寶玉身上還披著那件血跡斑斑的衣服。她抬頭望向公子,他的臉上好像有些血色,神態(tài)安詳,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徐寶玉伸手摸摸他棱角分明的臉,眼眶有些濕潤。
他就是傷害自己也要留下她,至今還沒有人為她這么做。
你真的在意我嗎?
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徐寶玉擦擦眼角的淚,看一眼房間有些什么,桌上正好疊著整齊的衣裳。
整理一下自己吧。
公子握著她的手似乎也松了一些,徐寶玉立刻抽出來。
誰知原本平靜的公子卻皺起眉,低低喊著“不要走”。
唉。
徐寶玉把被角塞到他手里,他才安分下來,只是那眉頭依舊皺著。
徐寶玉整理好后,門也響了。
原來是姬老,他端著兩碗藥,一碗是給公子的一碗是給她的,說是補(bǔ)補(bǔ)身子。徐寶玉猶豫不太想喝。中藥好像都特別苦。
姬老卻調(diào)皮地沖她眨眼,白白的眉毛滑稽地一跳:“放心吧,不苦。這小子的,我才加了黃蓮?!?p> 徐寶玉:“……”
姬老怕是跟他有仇吧。
徐寶玉道完謝端起來就喝。確實不苦,還帶著甜味,喝下去身體都暖洋洋的。喝完后,徐寶玉又把手塞回去,滿意地看著公子眉頭舒展。
姬老一邊喂他一邊閑聊:“我第一次看見這小子是在他十歲。他帶著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找到我們。那時他的樣子一直刻在我腦里,明明只是一個小屁孩,眼里卻孤寂得看不到盡頭??吹剿瑳]有一個人意識到他只是一個孩子,所有人都不自覺地聽從他。之后,他也學(xué)會偽裝自己,溫和有禮,就好像是一位君子。他特別討厭他的母親,不喜歡從任何人嘴里說出來,但他卻一直陷在她的陰影中,從沒出來。她說事事都必須完美,他做每一件事都考慮無數(shù)可能與計劃;她說不能迷戀任何東西,讓自己有弱點,他就對一切保持距離。所以,如果他對某件事情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情緒,他就會厭惡自己,覺得自己不夠好,然后就開始強(qiáng)迫自己脫離那種情緒。他這半生,都在和自己的欲念做斗爭。七情六欲,人之本性。怎么可能說滅就滅。他啊,把自己看得太高了?!?p> 姬老嘆口氣,目光誠懇地看著徐寶玉:“誰也不知道他為了壓抑自己會不會又傷害你,你要是受不了就離開吧,反正他現(xiàn)在也攔不住你?!?p> 一旁的暗衛(wèi)卻坐立不安,如果公子醒后看到徐寶玉走了,豈不是更瘋,他們不敢想象之后的場景。
要不要攔住姬老?
他們互相詢問。夜元一擺了個手勢,讓他們安靜下來。
攔住徐寶玉就好,姬老不一定會讓她走。
但愿吧,他們屏著呼吸等待著徐寶玉的答案。
徐寶玉默默看著床上安靜躺著的公子,他睡著的樣子依舊很溫和,好似先前的瘋狂就是個錯覺。但她清楚的知道怎么可能是錯覺,能面不改色地毀了天下,怎么可能會溫和。
徐寶玉搖搖頭,不再想離開。
先前只以為公子是視天下為螻蟻才會如此絕情,原來他只是忍受不了自己不完美。很普通的理由,普通到不敢相信。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說著人無完人,卻始終受不了自己的缺點。殊不知,缺點也是構(gòu)成自己的一部分,排斥它,就是在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存在,轉(zhuǎn)而化成自卑。自卑導(dǎo)致厭世,最后自殺。
她真的不敢相信,平日里傲睨一世的公子原來也在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卑,就如她一樣,耗盡一生在治愈著自己的自卑。
有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有的人一生在治愈童年。
因為公子,她慢慢開始變得有力量。她也希望自己能把力量傳遞給公子,一起找到存在的意義。
姬老看到徐寶玉的態(tài)度,欣慰地笑了,他果真沒有看錯。
“好好相處,這小子要是欺負(fù)你了,你告訴我,我?guī)湍愠鰵狻!?p> “謝謝?!?p> 之后的喂藥都是徐寶玉接手,不過幾天,公子終于醒了。
他一睜眼就焦急地巡視四周,看到她才放松下來。
看著他依舊虛弱得如同易碎的水晶,徐寶玉有些心疼,她輕輕撓著他的手心,囑咐著:“下次不要這樣了?!?p> 公子握住她亂動的小手,保證道:“嗯,不會再傷害你?!?p> 是他考慮得不周全,應(yīng)該再換個溫和的方法??吹絼Υ滔蛩哪且豢?,他就后悔了。即使知道那金鎖能保住她,他卻害怕,害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如果,如果那鎖沒有用怎么辦?只是這么一想,他恨不得把傷害她的都?xì)Я恕?p> 不過,沒事,齊國,逃不掉。
他眸色暗沉,掩藏著暴虐的殺意。
徐寶玉拂開他的手,抓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我是叫你以后不要隨意傷害自己。有什么不開心的,你可以和我說,不要老憋著。”
公子趁機(jī)威脅:“好,只要你不走?!?p> 真是,躺在床上都不忘算計。
“知道啦。”徐寶玉白他一眼,轉(zhuǎn)身向桌子走去。
“你去哪?!惫恿⒓蠢∷?p> “拿藥!”徐寶玉沒好氣地回答。
藥還燙,徐寶玉舀了一勺,慢慢吹涼,才放心喂給他。
明明很苦,公子卻像吃了蜜一樣,彎起微翹的眼睛看著她。
“你那鎖,你能打開嗎?”公子隨意問了一句,眼睛卻緊緊盯著她。
徐寶玉正低頭舀藥,聞言她沒有一點停頓,慢慢吹涼,看著他的唇,一邊小心地遞給他一邊回道:“不能,好像沒人能開。”
公子看著徐寶玉脖頸上沒有收回的金鎖,沉思不語。
看來想打開它,要翻一下那個人留下的書。
公子皺著眉,自圣女走了,他再沒碰過她的東西。雖然還是不想,但是他更不想她走。
浮世蜉蝣
唉,最后想了想還是先更吧,練一下自己文筆,之后再看看形勢。要是不行再溜,只是有些可惜我的文。當(dāng)然撲街文應(yīng)該也沒多少人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