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劍道,并不是劍行道,而是執(zhí)劍之人帶著一顆劍心方能行走于其上。
既然是道,自然是用來走路的,但
道面上那些復(fù)雜的線條或者圖案,并不是問題,而是一些信息。
自然,若是想走上去,那么,便要將這些劍文全都理順,領(lǐng)悟,這樣才能走出自己的一條道來。
若是強行上道,便會迷失劍心,從而在道中蘊生心魔,日后修行定是寸步不前。
但這劍文的理解方法,是大為不同的,都是根據(jù)每一位修行者自己的理解,從而得出結(jié)論。
就像日照百川一般,同樣的日光落在不同的河流上,會有各自不同的景色。
行劍道中的劍文,如何理解是所進來弟子自己的事情。
根據(jù)進來弟子的境界認識、對劍道的理解乃至人生閱歷,他們終究會從這幾千道路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那條,從而取得契合自己的劍意。那么哪種理解才是正確的?還是先前那句話,沒有標準答案,因為這每條道路通向的劍意都不相同,只會用最簡單也是最神奇的方法做出辨別。
萬劍陵在玄天宗已經(jīng)很多年了,雖然出去的弟子將他們的感悟心得,傳于大陸。
但終究天下間哪有兩道相同的劍意,這些感悟心得也只是起到了一種輔助的作用。
如何理解劍文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按照自身理解的不同,偏重不同,不同的修道者自然從從劍文中悟到的東西不同。
被寄予重望的,當然此刻便是朝暮和陸晨晨了。
這兩人此刻代表的自然是玄天宗和縹緲道門。
一陣夜風拂來,朝暮頭間的一絲黑發(fā)隨風起舞,茍十步。陸晨晨。朝暮三人互相看著彼此,一片死寂。
陸晨晨
忽然看著朝暮問道:“你覺得這路上的劍文該如何理解?”
他沒有問哪種是對的,因為此事難言說。
朝暮想了想,沒有馬上做出回答。
“我認為……理解的方法,首先側(cè)重于將這些劍文先規(guī)劃一二,選一條自己看的下去的,順著下去?!?p> 朝暮給出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答案,而且他這番理解,可以說是選擇自己合適的才是對的。
聽到他的話后,后面的弟子很是吃驚,包括黎歌落。
陸晨晨
微微皺眉,說道:“難道你已經(jīng)尋得了屬于自己的那條道路?”
大路上關(guān)于劍文的理解有很多版本,也有很多人甚至包括玄天宗內(nèi)的一些弟子認為所有試圖解讀試劍道上劍文的行為都是荒謬可笑的,即便是身具大智慧之人,也只能理解那些劍文想要給弟子看到的某些信息,根本不可能看到整個萬劍陵正真的全貌。
“不,我只是認為現(xiàn)在那些進過萬劍陵,并將自己理解公之于世的那些方法,并不適合我?!?p> 朝暮用平實的語氣說道:“無論守其形還是取其意或是仿其術(shù),對劍文的解讀,目的都是用在修道上,但事實上,最早看到劍文的那些人類,或者說第一個讀懂劍文的那個人,并不正真適合,每一個人。他的方法也不一定是正確的方法。
四周頓時變得更加安靜,因為眾人忽然現(xiàn)朝暮的這種說法很有道理。
黎歌落卻搖了搖頭,說道:“第一個看到這劍文的人,自然解不出來修行方面的妙義。
但我們后來多少前輩理解的方法,難不成也是錯的嗎?
就像一個年幼的孩童,永遠無法讀出修行者法門的精妙,但我們卻能。
按照你的說法,難道我們要把自己學(xué)會的知識盡數(shù)忘卻,變成懵懂無知的孩童,帶著自己的理解,才能明白到劍文的本義?”
秋小夏有些不確信說道:“懷赤子心,天真爛漫,如此才能近大道,劍典上一直是這般說的……說不定真是這么回事?”
“棄圣絕智,不是讓我們真的變成傻瓜,固執(zhí)己見,終究不成一派?!彼{海清聲應(yīng)道。
陸晨晨舉手示意先不討論這個問題,看著朝暮問道:“那你可曾對此劍文有些感悟?”
朝暮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觀朝霞之前的劍道,偶有所感的事情說了出來,同時也說了自己觀察到的那些景物變化,說道:“劍文若是不可變的參悟?qū)ο?,為何大家解讀出來的信息完全不同?所以我認為劍文的意思,就應(yīng)該在變化之中?!?p> 陸晨晨回想了片刻,說道:“七百年前,蘇流云進陵留下劍意,曾刻寫劍文記其事,似乎便是你這種看法?”
“是的?!背赫f道:“蘇流云前輩,一朝頓悟,未曾在此陵中帶走一道劍意,反而留下一道屬于自己的劍意,實在令人唏噓感嘆?!?p> 陸晨晨說道:“我認為此法依然不可行。”
朝暮認真問道:“為何?”
陸晨晨說道:“因為行劍道上的這些劍文本就極繁,清風繁星烈日晦雪,光影變化更是難以計數(shù),根本不可能進行整體觀察,一個人的觀察畫面樣本數(shù)量太少,即便不理這些,你要找到其間的變化,總要挑選一個對象,你怎么挑?”
朝暮沉默片刻后說道:“憑感覺?!?p> 陸晨晨不再說什么。
草屋里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不同的修道者用不同的解法,這種事情進行交流,沒有任何意義。
藍海猶豫了會兒,問道::“你怎么會想到這種方法?……太離經(jīng)叛道了?!?p> 朝暮笑了笑,說道:“世間萬種解劍法,縱我取一孰能用?”
陸晨晨微笑說道,然后笑意漸斂,看著他正色說道:“但我建議你不要告訴別人這一點?!?p> 朝暮聞言一怔,然后才醒過神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茍十步忽然開口,看著身后的幾人面無表情說道:“你等為何將此事說的如此復(fù)雜,直接一條直線走過去,不就得了?!?p> 陸晨晨笑了笑,沒有說什么,雖然她性情溫和,但也被茍十步這個方法震撼到了。
是啊,這未嘗不是一種理解方法,但這似乎比朝暮說的還要直接些,簡單些。
眾人不再討論這件事情,開始閉目打坐。
朝暮笑了笑,陸晨晨也笑了笑,兩個人的視線相對,忽然間安靜下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的神情。
因為茍十步說的這種方法,似乎給他們的思路打開了新的一座大門。
直來,自然直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