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連數(shù)日宋元都沒有見過自己如今名義上的夫婿夏侯錦山。
宋元也是樂得清閑。
“云雀”給她找了丫鬟日日推拿穴位幫著梳理經絡。
她如今體內的毒素侵入六腑,不得運功,只得這般推拿。
日常也多半是吃吃喝喝曬曬太陽,如今身上沒什么了力氣,倒是去不了多遠的地方。
大齊皇宮里送來的補品和王府里的補品流水一樣的進了她的肚子。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的過去,身子經過仔細的將養(yǎng),倒也一天一天好了起來。
除了內力依然無法動用,毒素未曾盡除之外,其他的傷處都已經接近痊愈。
轉眼已是一月有余。
宋元自小就活得辛苦,從記事起就沒有過過什么輕松的日子。
原先大澤皇室子弟凋零,那時失蹤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澤帝還未曾尋回。
她雖然并非皇室直系血脈,但自小就是被皇祖母當做太子培養(yǎng)的。
皇祖母雖把她當做工具和籌碼,但教導她的時候也曾付出真心。
宋元很清楚,除了皇位之外,皇祖母把她能給的,都給了她。
也待她是好的。
只是身在皇室,身不由己。
皇祖母說學什么,她便學什么。
失蹤的皇子被再次尋回,被立為太子,她也不曾介意。
皇祖母臨終讓她輔佐新帝,她便輔佐新帝。
皇祖母要她輔佐誰,她便輔佐誰。
雖然那人如今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是這些都和皇祖母無關。
宋元多年也都不曾言過辛苦。
日日三更燈火五更雞,文武韜略,帝王心術,君子六藝,她都學的很好。
但是卻從未像如今這般日日睡到自然醒,吃喝玩樂,將養(yǎng)身體,不曾過過這般的很不勤勉的日子。
宋元這些日子倒是把這些年都不曾睡過的懶覺都給睡了。
起初宋元覺得日日無事可做的時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是如今竟是覺得這般的日子微微的有些愜意。
如果沒有仇恨,這里也不是夏侯錦山的地盤就更好了。
她醒了之后夏侯錦山一次都沒有來過,兩人迄今為止都未曾在清醒的時候見過面。
以往交手的時候也未曾見過。
她住在廣平王府的漣漪閣,夏侯錦山則是住在自己的院子,距離這里很遠,他也一次都沒有往這里來過。
“云雀”打聽到他一直都很忙,回了王府也多半是只是用飯,處理公文,就寢之類的事。
這倒是跟宋元以前的日子差不多。
做的事情很復雜,過得卻很簡單。
每天都很忙,有做不完的事情一直等著她。
宋元聽著這些,倒是突然間生出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畢竟是死對頭,夏侯錦山天天干活,她天天享用他的勞動成果,嗯,莫名的就覺得很愜意。
要是夏侯錦山一直這么保持下去,一直不來就更好了。
宋元這么想著就伸了個懶腰。
進了大齊的昌吾城已經這么許久了,還未曾出門好好的逛過。
大齊的風土人情不知和他們大澤的出入大不大。
“去,云雀,給我找件男裝過來?!?p> ......
大齊皇宮,天啟殿。
夏侯錦山正在殿內和齊帝夏侯淵下棋。
僅有總管陳三需一人伴駕。
夏侯淵慢條斯理的端起茶碗呷了一口。
“怎么,廣平王準備何時落子?”
夏侯錦山眼看著這一枚棋子放在多處都是必贏的局面,一時間竟是不知這一子該落往何處。
有時候想輸也是不易的事。
夏侯錦山聽到夏侯淵問他,這才把黑色的棋子放回了盅里。
“皇兄棋高一招,臣弟心悅誠服,還是早早認輸了事。”
夏侯淵聞言把茶碗放下,臉色喜怒難辨,
“能勝卻是不勝,卻是為何?你也怕朕?”
夏侯錦山倒是不看他的臉色,拿了一旁的橘子剝了來吃,
“臣弟并非是懼怕皇兄,不是臣弟不勝,而是臣弟不能。”
“哦?朕倒是記得你年幼之時并非如此,當年的廣平王從沒給過任何人面子。”
夏侯淵不咸不淡的說道。
“彼時皇兄只是皇兄,今時不同往日,皇兄早已登臨大寶,貴為天子?!?p> 夏侯錦山說著就給自己倒了茶來喝。
夏侯淵聽了夏侯錦山這話也是受用,手上卻拿了橘子砸了過去。
“說得好聽,朕倒是沒覺得你有這樣的意思。”
夏侯錦山看著橘子砸過來連忙護住茶碗,
“皇兄莫不是舍不得茶水,您這當了皇帝后倒是摳了許多!”
夏侯錦山看著齊帝連連搖頭。
“放肆!”
夏侯淵雖是罵了,但并未動怒。
今天這一盤棋倒是解開了兄弟二人的心結。
夏侯錦山對于賜婚自然是不滿,但是皇帝的旨意落下,他也不好抗拒。
一連數(shù)日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見了夏侯淵也是只談國事。
似今日這般下棋還是夏侯錦山大婚之后的頭一遭。
夏侯淵賜婚原是有著敲打的意思,但是事后也覺得此事辦的不妥。
雖是有此想法,但他畢竟是天子。
天子,即便是錯的,也是對的。
夏侯錦山畢竟不同,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他雖是生性多疑,但是夏侯錦山卻是沒什么問題的。
只是位高權重,不得不防。
可是貴為天子,卻一時半會兒也沒得臺階可下。
如今夏侯錦山愿意退上一步,姿態(tài)也放得低,他自然也不再追究廣平王先前不敬的事。
雖說皇位之上多是孤家寡人,但是似澤帝那般的作為,他倒是不會輕易的去做出來。
思及此處,夏侯淵扭頭問道,
“最近可有大澤那邊的消息?”
“皇兄指的是哪方面的消息?”夏侯錦山聞言喝著茶水的動作滯了一下。
“自然是你正在查的事。”夏侯淵道。
“成王,怕是沒了,澤帝下的令。”
夏侯錦山說著略有惋惜。
成王還沒輸在他的手里,竟就是這般窩囊的死了。
“澤帝傳了假令說是邊關危急,成王請命接管邊關大軍,卻是不想,這大軍盡是為他而備?!?p> “成王雖也是帶了人馬,但終究是不敵,一路逃至北海,血流如注,墜入深海,死不見尸。”
“那成王不識水性,怕是......”
夏侯錦山不意外齊帝對他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夏侯淵就是這樣的人,不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永遠都不會放心。
“果真如此,澤帝當真是容不得自己的堂兄,不過也是難怪,猛虎長大的時候必定容不下另一只猛虎?!?p> 齊帝說著就看向夏侯錦山,眼神微瞇,“只是不知,澤帝是否如成王一般是真的猛虎?”
夏侯錦山當時就明白齊帝是什么打算,“皇兄可是看上了大澤這塊肥羹?”
夏侯淵執(zhí)一白子,放于棋盤之上,
“那就要看那小皇帝守不守得住他手里捂著的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