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睡不好的澤帝
澤帝宋決最近睡得不太好。
起初成王身死的消息剛傳回來的時候他確也高興了一陣子。
如同被魚鉤掛了唇齒的魚一朝被放回了海里。
行事如風,往來自由,端的是暢快。
宋決便一連暢快了許久。
似那野馬奔入草原一般。
事事都無需再與人商議。
也沒有人再會似那師長般的來同他說那些好與不好對與不對的話。
他的皇宮里安靜了下來,也平添了新的喧鬧進去。
起初宋決一連幾月做什么事情都是很容易高興,也很不容易發(fā)怒。
見了人聽了好聽的話也很容易開懷。
連帶著說著好聽的話的宮婢都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一時興起也給他的宮里新添了一些美人之流。
其中最會說話的要數鄭美人了,至于這鄭美人叫什么,他已經記不起來了。
這鄭美人能夠讓他高興也就夠了。
最近這大澤也是風調雨順,邊關無戰(zhàn)事,百姓安居樂業(yè)。
即便是有些事,也只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不了什么臺面,也沒必要由他親自來裁決。
政務也是得心應手,沒有什么令他頭疼的事。
反倒是原先成王還在的時候,日日勤勉,未曾懈怠一刻的時候屢屢有十分棘手的國事發(fā)生。
這成王的死訊傳來之后,他這大澤反倒是國泰民安了起來。
澤帝宋決越發(fā)的覺得他殺了這成王有些道理。
一時間也處之泰然。
一連多日都心下順遂。
可這日子也慢慢的有些不夠滋味了起來。
即便是日日看著宮婢的歌舞,聽著鄭美人抑或是其他宮人的話語。
也總是有覺得無趣的時候。
這宮里的酒也就開始有了滋味。
一人獨酌的時候越來越多。
即便是美人在懷也總是一人獨自喝酒。
奉承的話也聽得進去,卻也總沒有初聽的時候好聽。
鄭美人越來越會說話,心思也越來越大。
澤帝宋決都是看在眼里,但也從未說過什么。
畢竟是他如今捧著的人,別人踩了這鄭美人,也便是順帶著踩了他。
鄭美人也便越發(fā)的驕橫。
在這宮中一時風頭無兩。
只是這女人的心似乎更大了一些。
原他獨自喝酒的時候還會安靜乖覺的在一旁斟酒,他想安靜,她就閉口不言。
后來便有些吵了。
話越來越多,聽得多了,也便不覺得有多么好聽了。
心下也開始煩躁了起來。
酒也就越喝越多。
但這酒水喝多了總歸是有醉的時候。
人這一醉了眼前就難免有些恍惚,分不清人影,分不清真假。
偶爾也能分清半真半假的。
但醉了的時候總歸是變了一個人。
那天鄭美人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撒嬌的時候,他就約莫是醉了。
他不記得自己當時喝了多少酒,只記得眼前的鄭美人變成了成王宋元。
明明身邊是個女人在嘮叨,怎就變成了一身男裝的成王?
成王雖然是由他下令除掉,但畢竟是這皇宮里,這十年來與他最親近之人。
他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抬起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成王,那時他還不是成王。
不過先帝在他被立為太子之后只撐了月余就駕崩了。
從那一天起,他就是大澤的皇帝了。
他第一次坐在皇位之上,看著萬臣來朝,聽著山呼萬歲的時候,他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唯一一個認識的人也是成王。
看到成王點頭,坐在那黃金打造的椅子之上突然也就不慌了。
那年他才八歲,成王也才十五歲。
第一次被權臣刁難,下不來臺的時候,是成王替他說的話,三言兩語辯的那老匹夫無顏抬頭。
第一次在獵場被賊人刺殺,是成王拿了扇子割了那人的喉嚨。
第一次除了權臣的時候,也是成王在幕后幫他推了手。
......
很多很多,多到他有些數不盡。
是什么時候開始不一樣了......
宋決有些想不起來。
或是成王的權勢一日勝過一日。
或是成王的指點越來越精準,每次必然切中要害。
又或者是他無論如何的拼命勤勉似乎都追不上成王,似乎成王總是輕而易舉的......
宋決喝多了酒,心下越發(fā)的不清明,一時間也總是覺得眼前的鄭美人就是成王。
拍著“成王”的肩頭說了許多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而這“成王”看起來也似乎沒有以往那般聰慧機敏了,總也是聽不懂他所說的話。
宋決有些帶著憤怒和急躁的繼續(xù)拍“成王”的肩膀,手下的力道越發(fā)的不講究。
鄭美人被打的生疼,梨花帶雨的抓著他的龍袍在哭。
宋決看“成王”哭了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在他的記憶里,哪怕是當年成王被天寒的箭手偷襲射穿了肚子,也未曾落過一滴淚。
哪怕是拔劍的時候也不會落淚。
何況,成王一個大男人,怎會像如今這般哭?
宋決不屑的譏笑了一聲,
“堂堂成王如今怎哭的像個女人一樣?真是丟人?!?p> 卻也偏偏看不得“成王”這般的哭。
有些瞧不起,也有些不忍。
想要摟“成王”一下,可這人是個男人。
宋決一時心下別扭至極,看著“成王”的時候臉色變幻了許久。
拿起一旁的酒喝了一口,但卻覺得不太像是酒,有些燙,他的酒未曾溫過,怎會是熱的?
便又是喝了一口,再被燙了一次,卻也清醒了過來。
手里的這是一旁的宮婢新沏的茶。
轉過頭來去看“成王”,卻發(fā)現眼前之人并非是成王,而是那個話很多的鄭美人。
鄭美人如今紅著眼眶抓著他的龍袍祈求他的憐憫,“陛下,陛下莫要打臣妾了,臣妾的身子和心一樣的疼,陛下也莫要太思念成王千歲了,千歲吉人自有天象,定能平安歸來,陛下如今思慮過甚,也......”
宋決覺得她的話越發(fā)的多了,聽到成王二字的時候便徹底爆發(fā)了,全力之下的一掌打在她的臉上。
鄭美人當時便安靜了。
宋決雖未曾上過戰(zhàn)場,但內力卻不比尋常的將軍要來得差。
即便是打在臉上,以鄭美人的身子也受不起這一掌。
當即就暈死了過去。
宋決也自此徹底厭了她,當即就打發(fā)了人送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冷宮就很好。
之后這鄭美人是死是活他便不知道了。
沒有宮人敢在他面前提鄭美人。
但是那日鄭美人的話就像是夢魘一樣,他總是時不時的想起。
越是不想想起,越是能夠想起。
一連數日都是睡不好。
睡著的時候總是夢見成王。
睡不著的時候也總是想起成王。
坐在這皇位之上看著群臣的時候原是有趣的事,但是一旦想起成王就覺得有些無趣了。
一連數日臉色都是陰沉著。
即便是有宮人似先前那般奉承也是無用了。
宋決如今,有些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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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決:我雖然派人殺了我的班主任成王,但是一想起我的作業(yè)還沒寫,就會有些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