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的陽光傾瀉而下,大片大片的溫暖大地。
夏卿吃完飯后在校園里閑逛,不知不覺繞到了后方的籃球場。
冬季,少年們依舊熱情不減,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場上奔跑。
隔著鐵網(wǎng),夏卿站在一旁看著。
“暢爺,這里!”高壯的男生在一側(cè)喊了聲,突破眼前人的防守,將手里的球傳了出去。
莫暢幾步上前,接球,三分線外出手,毫不猶豫。
球進。
一場比賽落下帷幕,少年們都聚集在旁邊的臺階上休息。
莫暢坐在籃球架下,修長的雙腿曲起,大咧咧的張著,左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右手拿著一瓶礦泉水,遞到嘴邊,仰頭,喉結(jié)滾動。
褪去外套,莫暢里面身著一件白T恤,搭配著學校藍白色的褲子,沒有了往日的冷漠,看起來還真有點陽光大男孩的味道。
方才的劇烈稍微平定下來,莫暢抬眼,看見站在鐵網(wǎng)外的夏卿。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的對上,夏卿似是做賊般心虛,轉(zhuǎn)身逃離。
莫暢把礦泉水瓶隨手扔在一邊,就急匆匆的追上去。
“誒,暢爺這什么情況?”
“那小姑娘是誰???”
“不知道啊,沒見過?!?p> “.........”
眾人面面相覷。
在離夏卿還有幾步遠時,伸手抓住她手腕,往懷里輕輕一帶,夏卿轉(zhuǎn)身,鼻子撞上硬邦邦的胸膛。
莫暢生怕她跑了,就那么緊緊的把她箍在懷里。
“你這幾天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生我氣?”莫暢憋了這么多天,終于忍不住發(fā)問。
夏卿覺得倆人這個姿勢有點不太好,掙扎了幾下,眼前這個人卻絲毫沒有想松開的意思,反而勒的越來越緊。
“因為那天在你們考場有人送我巧克力?”莫暢不確定的試探。
“.......”
“我他媽壓根就不認識她,巧克力我都沒碰,那天給你的,是慕陽他們給我的?!蹦獣硨τ谒某聊行┲薄?p> 對于他這一長串的解釋,夏卿有些疑惑,這人為什么要和自己說這些。
“我知道?!睉牙锏娜藘河朴崎_口,“我都看見了?!?p> 莫暢更不解了,都看見了怎么還生氣。
夏卿抬頭,看向眼前這張寫滿煩悶的俊臉。
夏卿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腰側(cè),“你先把我松開?!?p> 莫暢松了力度,夏卿后退一步,微微拉開距離。
夏卿也不知道這幾天自己為什么會把氣都撒到他身上,想到就是因為他而失去了陳女士難得的夸贊,心里就沒由來的火。
莫暢就那么一直盯著眼前低頭的姑娘,等著她的答案。
一陣長久的沉默,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夏卿抬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問道:“莫暢,你平時真的一點不學嗎?”試探的語氣中帶了點期待。
夏卿心里想,如果他回答是,那么這個平時吊兒郎當?shù)幕熳?,考試還能考出級部第一,簡直是天理難容,再也不要理他了;如果他的回答是不是,那說明人家私底下也在用功,這個級部第一也是有努力的,她心里還能舒服點。
莫暢被她這么一問,突然有些愣住,隨后便被氣笑了。
操,合著小姑娘和他置了這么久的氣,就是因為成績。
“學,必須學,天天挑燈夜戰(zhàn),學到天亮呢?!蹦獣碂o奈的說。
夏卿對這個答案算是比較滿意,幾天的陰霾,也煙消云散了。
莫暢看出來夏卿已經(jīng)不在糾結(jié)于這件事了,伸手,牽起那露在外面凍的有些微涼的小手。
“你干嘛!”突然的溫度傳來,夏卿驚呼。
莫暢不作聲,牽著她走回籃球場,單手抓起身邊堆著的一件衣服,鋪在臺階上,把她摁坐在上面。然后從那一堆衣服里翻出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夏卿身上。
“坐這,看著?!睅е唤z威脅。
說罷,用手敲了敲夏卿的頭,轉(zhuǎn)身向球場中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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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城的初冬已是格外冷,夏卿有些不適應(yīng)這里的氣候,早早的穿上了棉服。
12月6號,傍晚。
今天的天,陰的格外早,滿天的云朵,烏壓壓的籠罩著大地。
晚上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只有一位看班老師坐在后面管著班級秩序。
“下雪啦!”靠窗那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所有學生紛紛抬頭向窗外望去,教室里一陣躁動。
“看什么看,都給我低下頭學?!焙髠?cè)老師有些不滿。
這是文城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夏卿第一次看見雪。
少女對于初雪,總是懷揣了無限喜愛與憧憬。
夏卿不時的伸頭,向窗外望去??粗黄┗ㄔ诎肟罩写蛑?,不慌不忙的向下落。
同學們早就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放學鈴聲一響,拎起書包就向外沖。
天雖已晚,校園里卻分外熱鬧。
夏卿向來都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的,但今天收拾東西的速度也情不自禁的加快。
關(guān)燈,下樓。
同學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學校,只剩下三兩個人偶爾從教學樓里出去。
夏卿出了教學樓,緩緩步入樓前的小廣場上,動作輕柔的生怕破壞這難得的靜美。
冷冽的白熾燈光灑下,照映著空中洋洋灑灑的大雪。
夏卿欣喜的站在雪地里,抬手,接起一片飄零的雪花,冰冰涼的,然后逐漸在手里消融,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莫暢他們一行人剛走出,瞧見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色。
少女扎著黑馬尾,裹著純白的棉服,白皙纖長的小手從袖筒中露出一小部分,傻乎乎的一次次接著雪花,臉上的笑閃耀了夜色。
多年后,身邊的一幫兄弟們說起這夜見到的夏卿,都是一臉懷念的表情。
“就像個誤入凡間的仙子似的,俏生生的站在那,眼里盡是驚喜與希冀?!?p> 這幫混了多年社會,閱人無數(shù)的少年們,終究還是瞎了一次眼。
“女神!”慕陽的一聲呼喊,打破了所有的寧靜。
夏卿沒來得及反應(yīng),回頭望去,臉上仍掛著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莫暢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這幾句詩。
操,家里有這么個小祖宗,誰他媽還去干活,最好溺死在這溫柔鄉(xiāng)里。
他們一幫人走到她身邊,周圍幾個認出來了是那天球場上暢爺牽來的姑娘,戲弄的叫了聲“嫂子”。
夏卿懵在原地,莫暢也是一驚,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稱號安在她身上,貌似挺好聽的哈。
“女神,你自己一個人怎么走的那么晚啊,一起回去?”夏卿還沒從那幾聲嫂子中回過神來,慕陽又發(fā)出邀請。
夏卿今天心情好,也沒過多糾結(jié)于那個稱呼,便答應(yīng)了。
昏黃的路燈下,一幫高高大大的少年護著少女向前,在接近空蕩的道路上嬉笑打鬧。
途中有些人不順路,便離開了。走到最后,就只剩下莫暢和夏卿。
倆人也不說話,就這么沉默的一起走下去。
整個世界突然又安靜了下來。
莫暢把夏卿護在里側(cè),不時轉(zhuǎn)頭,看著身邊時而偷偷伸出小手接雪玩的姑娘,眼中是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柔情。
到了小區(qū)門口,夏卿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向莫暢,“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挺晚了,把你送進去吧。”莫暢找了個借口。
夏卿也沒拒絕,就一起又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家門口。
“那個....我到了?!鄙倥捻械褂持鹿猓湍敲粗惫垂吹目粗?。
“嗯?!蹦獣齿p輕點頭。
夏卿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十步過后。
“夏卿”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夏卿頓住,回首。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