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dāng)兵賣命
宋念卻不以為意。
“敢問楚大人，為何士卒求吃飽飯，思念家中父母，逃回家中，是罪大惡極之事？”她一板一眼的請教。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食君俸祿，忠君之事，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么！”這種掉書袋的事，自然是林老爺子出聲駁斥宋念。
宋念追問道：“那么敢問一下，這些士卒，每月俸祿多少？”
林老不悅道：“士卒不拿俸祿，而是軍餉。普通士卒每月三十錢，而我黑甲軍待遇優(yōu)厚，每月足足一百錢，為其購置馬匹，護具，刀具，糧草等等，皆不計入其中！楚大人愛兵如子，為了擔(dān)心士卒受傷，所有刀具護具，皆選用最上乘，汝等身上一套護具鋼刀，便價值萬錢?！?p> 而后，他冷笑一聲，環(huán)顧四周：“即便楚大人如此對待汝等，竟然依舊有人想要逃離我黑甲軍？”
宋念擊掌笑道：“林老說的不錯，食君俸祿，忠君之事，自然應(yīng)當(dāng)以死效命。”
林老冷哼一聲：“既然如此……”
宋念便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這等不堪用的士卒，另其交出馬匹武器護具，遣散回家便是！張黑牛，解刀卸甲！”
張黑牛一愣，不過旋即便摘下刀鞘，脫下甲具，丟在地上，沉重的護具和刀具堆成一座小山。
宋念將一錠雪白的銀兩放在這堆價值上萬錢的護具刀具之上，轉(zhuǎn)身笑瞇瞇的對楚河和林老說道：“楚大人，你們看，這士卒奸猾無比，待遇優(yōu)厚卻不肯賣命，不若我這銀錠代之如何?！?p> 宋念扳著手指頭算計著：“銀錠好啊，不會逃走，不會思念家人動搖軍心，尤其是自身堅固，無需這些裝甲護具，更不用消耗軍糧，堪稱是……最完美的士卒了?！?p> “你！”林老大怒，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駁斥宋念的歪理邪說。
楚河抬了抬手，看了一眼宋念：“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若是銀兩可以打仗，又何必征召這些士卒。
宋念笑了笑，收起那錠銀兩。
趙大卻極為憤慨：“你等自愿參軍，忠君之事，保家衛(wèi)國，難道看重的都是這等銅臭之物！”
宋念捂住了臉，這趙大，真是神助攻。
楚河嘆息一聲，走上前去，問張黑牛：“你可是自愿？”
張黑牛嘿嘿一笑：“楚大人，俺是自愿的。”
楚河面色稍霽，就聽張黑牛繼續(xù)說道：“官府來俺們村拉壯丁，俺總不能讓俺爹來戰(zhàn)場送死吧，所以俺就自愿來了。若不是官府強逼，誰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肯來當(dāng)兵賣命呢？”
“正是正是，若不是逼的沒有法子，誰肯來當(dāng)兵？”周圍那些士卒連連說道。
楚河臉色比張黑牛更黑了，他連問數(shù)十人，竟然都是被強征入伍，無一例外。
他轉(zhuǎn)身看向笑瞇瞇的宋念，走到她跟前，咬牙切齒說道：“本座現(xiàn)在就發(fā)布命令，凡是被官府逼迫入伍之人，立刻便可以歸家，你可滿意？”
“大人！”林老怒極：“如此一來，我黑甲軍……還是黑甲軍么！”
此令一出，黑甲軍士卒，只怕要散去十之八九，圣上震怒，族中，也無法交代！
這黑甲軍，可不是楚河的私產(chǎn)！
“好啦好啦，何必這么激動呢?！彼文钚Σ[瞇的說道。
而后，她轉(zhuǎn)身，對那些士卒高聲說道：“諸位，楚大人待大家如何？”
士卒們此時正聚攏在附近打飯吃飯，聞言紛紛大喊：“諸軍之中，楚大人對我等最好?！?p> 宋念又高喝一聲：“諸位，楚大人為我等置辦的新軍糧如何？”
士卒們更是哈哈大笑：“回宋大人，您置辦的新軍糧，極好！”
“這置辦軍糧的錢，可是楚大人出的，大家可要感念楚大人的恩德。”
在宋念刻意引導(dǎo)下，這些士卒也紛紛喊道：“感謝楚大人，感謝諸位大人。”
宋念滿意的笑了笑，接著說道：“諸位！我大永國有大永律，黑甲軍，自有軍規(guī)。若是即便逃回去，又能如何？更何況有連坐之法，牽連家人，惹怒鄰人。”
周圍這些士卒，頓時一片沉默。
宋念滿意點頭：“諸位，楚大人愛兵如子，心中始終牽掛大家，諸位既然已經(jīng)入伍，何不入我黑甲軍？”
張黑牛在一旁立刻高喝一聲：“入伍當(dāng)入黑甲軍！”
周圍那些士卒也交頭接耳：“宋大人說的有理，這逃回去也不是辦法，在黑甲軍起碼能填飽肚子。”
“唉，只是苦了家中老娘……“
……
宋念得意的走到楚河身邊：“小事一件，搞定！”
林老冷哼一聲：“我看左右不過是你挑起的事端?！?p> 宋念睜大眼睛：“林老，您可不能憑空污人清白。”
林老扭頭不說話了。
楚河倒是看向宋念：“宋主簿，那……家中田地?zé)o人耕種之人，應(yīng)該如何？”
林老冷笑道：“大人，依照大永律，家中獨子，不得征召入伍，那些士卒不過是偷奸耍滑，想要逃避兵役罷了?！?p> 宋念笑了笑。
林老瞇著眼睛：“怎么，宋主簿不認(rèn)可此事？”
宋念淡淡說道：“我以前可不是什么主簿，我家……時代為吏?！?p> 宋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事，大永律寫的是一回事，到了底下，就是另一件事。我宋家世代為吏，對這些，再清楚不過?！?p> 楚河輕輕抬手：“好了，我知道了。那士卒家中老母孤身在家……”
宋念微微一笑：“此事簡單?！?p> 而后，她便將后世“光榮之家”等等做法，給楚河講了個大概，接著說道：“楚大人，我黑甲軍，可以制作銘牌，但凡有此等情況的士卒，皆發(fā)放‘黑甲銘’，令其釘于門戶之上。凡是冒犯此戶人家，便如同冒犯我黑甲軍，嚴(yán)懲不貸！再命各地里正，指定一戶人家，使其幫助我黑甲軍士卒家人。該戶人家，皆發(fā)放’白甲銘‘，與黑甲軍士卒家人一樣，同等受我黑甲軍保護。如此一來，那士卒留在家中的親人，也有照料，田地亦可幫忙耕種?！?p> “此法，真的有用？”楚河皺眉。
宋念笑道：“大人，您可能不知曉，一個官軍的保護，是何等強大。那些村中惡霸，奸猾小吏，只敢欺壓平頭百姓，又何嘗敢招惹我黑甲軍！而且……此等‘白甲銘’，只怕立刻會被各地里正率先釘于自家門上……”
宋念如此一說，楚河頓時了然，微微點頭。
那些里正之流，何德何能，可以和黑甲軍攀上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這白銘牌，對他們簡直是天賜良機。
“大人……我黑甲軍的威名，豈可如此濫用……”林老直覺此事不妥。
楚河卻淡淡說道：“若是……黑甲軍軍心離散，士卒人人思念家鄉(xiāng)，心懷怨念……我黑甲軍，又有何威名？那銀兩，那甲具鋼刀，可能助我追索黑天魔神？”
見楚河拿定主意，林老便長嘆一聲，不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