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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歲歲年年

第十七章

生生歲歲年年 唐十七姨 3039 2020-07-30 16:04:09

  古往今來,在紫宸宮長大的殿下好像是沒有過的,或許也有過罷,史官記載的那些個過往也算不得多真切。畢竟入了紫宸宮的殿下,都是些個不凡的殿下,無論最后坐上那個位置沒有,也總不可能滿天下地嚷嚷“我是這紫宸宮長大的殿下”。

  沒坐上的,坐上了的不樂意提一嘴“我沒在紫宸宮長大,我不如他”,坐上了的,更不愿提一嘴“我是因著在紫宸宮長大才坐上了這個位置”。

  但無論淳銘是不是這開天辟地第一人,不可否定的是,淳銘此番能得正德帝親自教導,即便不能入主東宮,左右前程是差不離的。

  那些個宮人這樣勸柔貴妃。

  可她們都不懂柔貴妃,柔貴妃哪里要是前程,前程要來做什么?前程這玩意兒,倒不如淳銘在她膝下承歡來得重要些。

  待她冷靜下來,也仔細琢磨過了,只等過幾日正德帝氣消一些,再去央了皇后娘娘求情。

  左右皇后娘娘的話,正德帝總會聽些。

  她是這樣盤算得極好,未料禍不單行,傍晚時有宮人來報,說是三殿下發(fā)起了高燒,現(xiàn)下已招御醫(yī)了!

  這又將柔貴妃整理好的思路盡數(shù)打亂,正德帝說過不許她進紫宸宮看望,天色已晚,她又不能再去叨擾皇后,此番只急得如熱鍋的螞蟻般,晚膳也未傳,困也困不著。

  柔貴妃不好過,昭慶宮的宮人們累得也不好過,勸也不勸了,只幫著柔貴妃想法兒,如何將淳銘要得回來,這昭慶宮,只有三殿下在,才是最最要緊的。

  柔貴妃折騰了半宿,第二日一早便急急忙忙往清寧宮去了,去時皇后正才起床,許嬤嬤將風塵仆仆的柔貴妃請進殿內(nèi)坐著,又上了熱茶。

  柔貴妃哪里用得進,滿腦子都是淳銘燒退了沒有。

  在等待皇后梳洗的這些時辰里,柔貴妃一直繃緊著心里那根弦,是一刻也不曾放松。

  皇后梳洗罷從凈房走出來時,見到的便是柔貴妃這幅憔悴的面容,剛往主位上一坐,柔貴妃便踉蹌著幾乎是撲在她腳邊跪著。

  “皇后娘娘,臣妾沒法兒了,昨日……昨日傍晚宮人來報……說銘兒病了。”

  皇后將柔貴妃扶起來,喚許嬤嬤搬來椅子,讓柔貴妃坐著。

  “你先莫急,容本宮想想?!被屎笠嘤行┙棺?,“你我若立時前去,只怕皇上在氣頭上,多半不會見。倒是可以讓錦妹一試,偏錦妹又是個不妥貼的,去了也起不了作用?!?p>  柔貴妃見皇后面露難色,心下失落。

  “阿娘,是哪個在哭……”溶錦從殿外進來,待揉完眼睛,方瞧清是柔貴妃,瞌睡立時醒了一半,“唔!是柔娘娘,是不是銘弟出事了?”

  柔貴妃只是哭,溶錦趕過去抱抱她,待稍稍好些,柔貴妃才開口,“你銘弟他,病了……”

  “病了?”溶錦驚訝完,又轉頭安慰柔貴妃,“那我立刻去瞧瞧他,柔娘娘不要急?!?p>  “你去哪里行,你慣是個要旁人操心的?!被屎蟛淮笳J同她的主意。

  溶錦本想反駁,但想想自己好像的確是皇后說的那副德行,如今柔貴妃正急著,此事便任不得性。

  “不如女兒去邀了鈞哥一路如何?想來鈞哥要比女兒妥帖些,待我們弄清楚是個什么光景,再來回話?!比苠\同皇后打著商量。

  提到了池鈞,皇后才放話“去罷”。

  溶錦這便出發(fā)了。

  “只是瞧瞧么?臣妾私心,想著能讓銘兒回昭慶宮?!比豳F妃到底有些遺憾。

  “皇上的性子,你我還不曉得么?你若想得進法兒,何苦求到我這里來?”皇后頓了頓,繼續(xù)道,“何況阿柔,你聽我的,這是好事?!?p>  柔貴妃怔怔地望著皇后,“臣妾若是個有野心的,此刻的確該偷著笑了,可臣妾所求,并不是那個?!彼y受極了,“當年生銘兒時,宮里多少姐妹羨慕臣妾生了殿下,說臣妾是個有福的,那時不覺得,只曉得無論兒女,都是臣妾生的,如今想來,臣妾寧可不要這福氣,若生的是位帝姬,即便不能如錦妹這般,周歲可封公主,至少不必受這等苦楚?!?p>  “即便今日不分離,日后銘兒大了,總是要出宮開府建牙的,哪能一生承歡你膝下?再說生兒女都是恩賜,什么這不要那不要的,可別糊涂了,今日不過病了,你急躁些,想岔了,待你清醒些才曉得,能得皇上親自教導,才是多少人求不來的?!?p>  柔貴妃拿帕子擦擦眼角,“娘娘說得是,但娘娘便當臣妾冥頑不靈罷,臣妾還是,想央您求一求情的?!?p>  皇后亦不再勸了,“罷了,待皇上心情好些,我去一趟紫宸宮,只是皇上應當不會松口太多?!?p>  柔貴妃只管點頭,“能多一時,便一時,臣妾也認了?!?p>  皇后便不多說。

  這廂溶錦同池鈞一路上也加緊著腳步往紫宸宮去,到了門口磕頭問安后,馮秉筆出來將他們迎了進去。正德帝此時正在書房看書,溶錦噠噠地跑過去伏在桌面,軟軟道,“阿爹,銘弟病了?!?p>  “阿爹曉得,招過御醫(yī)了,錦妹是不是想去瞧瞧?”正德帝憐愛地撫了撫她的頭。

  溶錦點頭,“是!阿爹,將銘弟還給柔娘娘罷,柔娘娘很是難受……”

  正德帝蹩眉,“是柔娘娘教你說的?”

  “不是,是女兒悄悄瞧見的?!?p>  “你先去瞧瞧你銘弟,旁的便不要說了?!比苠\見正德帝面色是真不大好,昨日也動了好大的怒,此刻也不敢多說。

  “那女兒先去了……”

  池鈞也跟著溶錦出門,正德帝卻將他留了下來,“鈞兒留下,父皇問你?!?p>  溶錦去偏殿見著淳銘時,燒已退了,人也醒著,就是精神厭厭,眼睛紅紅地,才哭過不久,溶錦也見不得這般場面,也跟著紅了眼,“不要哭了……”

  “我母妃還好不好?她想不想我?”病中的人一向要比平日來得敏感些,溶錦只安撫他,“不大好,柔娘娘很擔心你,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p>  “母妃她,用得進膳么?”

  溶錦這便不曉得了,“不曉得,不過你若擔心她,今日我便留她在清寧宮用膳?!?p>  “嗯?!?p>  “你不要怕,萬事有錦姐在呢,錦姐會時常來瞧你的,你只需養(yǎng)好病,旁的再不要多想?!?p>  淳銘應承著溶錦的話,他也曉得自己病了,母妃是要擔心的,此番該是要好好將病養(yǎng)全,春節(jié)時母妃見著他康康健健的,也少些憂愁。

  過會兒池鈞也過來了,溶錦問他,“阿爹問了些什么?”

  池鈞只說“沒什么”,溶錦便沒有多問,池鈞亦交代淳銘了些事,兩人便離開了。

  回清寧宮時,柔貴妃果然也還在,便回話說,淳銘燒退了,只是同樣擔心柔貴妃好不好,該說的,池鈞一樣沒落,盡數(shù)講給柔貴妃聽,講完了才告辭離開。

  溶錦也按應承下淳銘的,留了柔貴妃用午膳,又監(jiān)督她多吃些,直到柔貴妃擺手說真用不下了,才罷休。

  再后來除夕晚宴后,正德帝將淳銘帶回昭慶宮,那時淳銘的病已大好了,母子再相見,自然又是好一番契闊,明明才十幾日未見,柔貴妃卻覺得隔了半生那樣長,總瞧著他是否清減了些。

  相逢卻匆匆,柔貴妃還未將兒子瞧夠,次日春節(jié)一過,紫宸宮的人便又來將淳銘領走。柔貴妃再不舍,也忍了。

  一直到正月過完,二月初,那日瞧著正德帝心情實在不錯,皇后一直惦記著應承下柔貴妃的事,正德帝遲遲不入后宮,皇后便親自前去,紫宸宮的人適聞是皇后娘娘親自過來,特意稟報了正德帝,到了紫宸宮門口,還是正德帝親自出來攙她進去。一路攙到了東暖閣,扶著她往明窗下坐了,又吩咐馮秉筆去備暖茶。

  “皇后今日怎么親自來了?正月剛過,還冷著,倒不怕凍著自己。”正德帝握著皇后的手,總覺得不大暖和,大約真心悅一個人就是這樣了,總想要她好了就該更好些,再好些……沒完沒了的。

  總之,再好都不夠好。

  “今日聽說你歡喜得緊,磕宮都賞了南城的綢緞與脂粉,你久不入后宮,我甚是惦念,不如你來告知我,何事使你歡喜?”

  提及此事,正德帝又是一臉喜色,迫不及待地與皇后分享,“今日批四哥呈上來的折子,說是南城水患治住了,年前就在鬧著,鬧了這樣久,現(xiàn)下總算是治好了?!?p>  “那可真算是喜事了,不怪你這樣歡喜?!?p>  “四哥還著人運來了好些東西,給你的都是最好的,可還喜歡?”

  “喜歡的,錦妹也喜歡呢!嚷著主衣局做了好些衣裳,給宛姐兒也做了幾身去,如今會疼人了,說宛姐兒陪她讀書辛苦了。”皇后端起茶輕泯一口,余光瞥了眼正德帝,隨后用帕子擦了嘴,“說起來,近日上書房課業(yè)是有些多,臣妾心疼錦妹,每晚都吩咐小廚房熬些湯給錦妹,如今銘兒在你這里住著,宮人們伺候可還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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