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路遇不平
因為顧云樂和岸心是凡人，他們也不能騰空飛行，只能慢慢地走，又因為顧云樂是個柔弱姑娘，所以又買了輛大馬車，賀月果帶著亂叫也坐了進(jìn)去。
炎炎夏日，總是讓人昏昏欲睡。
賀月果躺在馬車的小床上，亂叫叼著一把扇子為她打扇，她手里拿著啃到一半的山間野果，快要睡著了。
“恩人，我可以同你講講話嗎？”顧云樂對賀月果說，“有些話憋在心里總是難受，說出來才會好些?！?p> 其實賀月果特別困，但她對這姑娘總是很照顧。她雖然沒有母后在身旁，但她的父君給了她足夠的關(guān)愛，還有許玉堂以及身邊的大小魔奴都是順著她的，她過得太順意了，所以見到顧云樂這樣的人生，難免會起些憐惜、疼愛之情。她強打起精神，“可以呀！”
顧云樂看向窗外，緩緩說：“其實我早就猜測我可能是那渝州谷家的嫡女了……”
她的祖母每到白城趕集，路過一家叫“渝州谷家米鋪”時，總會多看幾眼，一次兩次的顧云樂可能不會注意到，但次次都如此，便很難不知道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問過，但她的祖母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問得狠了，才會說：“你只需記得，你與那些鄉(xiāng)下人家的姑娘不一樣，你是金枝玉葉?！?p> 她對她的教育也從來不是什么季節(jié)該種什么菜，她沒有種過地，沒有做過飯，沒有洗過衣，讀書、學(xué)字、琴棋書畫就是她的日常，在農(nóng)活不忙時，她的祖母還會叫她禮儀。
白城與渝州離得不遠(yuǎn)，況且大家族的腌臜事本就容易傳出去，她一打聽就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再結(jié)合祖母對她的種種，她猜測祖母就是那個帶著嫡小姐出逃的奶娘。
“當(dāng)我知道的時候，我很想帶著祖母回到谷家，祖母老了，不能再勞累了，可祖母
既然沒有告訴我我的身世，便是我還不能知道。祖母總是向著我的，我相信她有原因便也一直裝作不知道，早知道……”說到這里，顧云樂眼中再泛起淚珠，哽咽著說：“早知道會與祖母天人永隔，還不如去那谷家，哪怕是龍?zhí)痘⒀?，能活著也不是不好啊……?p> 賀月果實在是不會安慰人，見她一哭心頭一緊，安慰的話腦海中竟是一句也沒有，她只能抱住顧云樂，以此給一些安慰。還好，顧云樂在她懷中大聲地哭了出來。
有些情緒，有些話，只有發(fā)泄，只有說出來，才會釋然，不然只會抑郁在心，生根發(fā)芽。
馬車突然停了，賀月果問：“到了？”
“沒有，是前面有人在爭吵?！痹谕饷娴年憜⒒鼗卮稹?p> 顧云樂哭夠了，不好意思地從賀月果懷里出來，有些不敢看賀月果，聽到外面的情況對賀月果說：“出去看看吧！”
賀月果也正有此意便回答：“好?！?p> 吵架的是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妻，雙方各執(zhí)一詞，爭辯得不相上下。
“心兒生性就活潑開朗，怎么可能自戕，分明是那程彥殺死了心兒，還不認(rèn)賬，我這就要去為心兒討回公道！你可別再攔著我了！”那婦人嗓音及其粗獷，面容也是十分的猙獰，怒氣洶洶地對拉著她胳膊的男人說。
“程彥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他絕不可能殺心兒，你莫要胡鬧?！蹦悄腥耸箘抛ёD人的胳膊，不讓她前進(jìn)哪怕一步。
那夫人掙脫不開男人的桎梏，只得與他理論，“我呸！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那程彥就不是個好玩意兒，兒時就愛跟心兒玩鬧，這發(fā)達(dá)了就不認(rèn)人了，還說什么男女有別，他和心兒一起洗澡時哪講什么男女有別？”
男人聽婦人這么說，急忙捂住她的嘴，“那時還是娃娃，哪能懂這個，你莫要再說了，咱回吧！安葬了心兒，咱好好過日子，別想了！”
“趙信！”婦人聽他這息事寧人的話語，怒火一下子達(dá)到了最高，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掙脫了男人的手，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讀書把良心都讀沒有了呀！心兒也是你女兒??！她冤死你不為她平冤也就算了，還說我胡鬧！你這個當(dāng)?shù)暮膮?！”罵著罵著又哭了起來，男人被打得生疼，躺在地上也動不了，婦人打累了坐在男人身邊，細(xì)數(shù)著男人的不是。
“自打我嫁進(jìn)你家門，又是伺候你吃，又是伺候你穿的，可有照顧不周你半分？想當(dāng)年我爹爹開米鋪，我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闭f到這兒，她將雙手置于男人眼前，“你看我現(xiàn)在的手，繭子是一層又一層，沒有半分當(dāng)年的白嫩?！?p> “若不是我家道中落，又涉世未深，信了你的花言巧語，哪能嫁與你這個窮秀才，整日受婆婆刁難。”婦人一抹鼻涕眼淚，又繼續(xù)說：“好不容易婆婆中風(fēng)死了，心兒竟也一去不回，我這大半輩子的期望??！我心愛的女兒??！就這么沒了，我命苦??！”婦人哭得那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在一邊看熱鬧的眾人也不禁為之動容，捂住了雙耳。
“兄長，我們可要管這事？”陸遠(yuǎn)禹問陸啟回。
陸啟回片刻也沒有想，立刻回答說：“我們外出歷練，本就是為了幫助有需求的人，她既然說她的女兒是冤死，那我們必要為她平冤?！?p> 他們走過去。
這時的婦人已經(jīng)止了哭聲，苦累了，便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回吧！被你這么一鬧天也要黑了，無論如何我也是要去找程彥問個清楚的，你攔得過我一時，可攔不過我一輩子?！?p> 推了好幾次也沒個反應(yīng)，婦人有些心疑了。
“他暈了?！卑缎恼f。
剛剛婦人哭得實在是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陸啟回這一撥人，這下看到，心下大驚，她抱住男人再轉(zhuǎn)頭看向他們，見這幾人皆是儀表堂堂、相貌不凡，便也應(yīng)該不是強盜、土匪之類的，她放下戒備問：“你們……可是問路的？”
與人交談這種事，賀月果嘴笨，陸遠(yuǎn)禹沖動，也唯有交給陸啟回了。
“我們是外出歷練的仙士，你可是遇見了什么難事？可與我們說說，我們必當(dāng)力所能及?！标憜⒒赜米顪睾偷恼Z氣對婦人說。
“仙士？”婦人可沒管他們要做什么，只是聽到仙士便態(tài)度熱情了起來，“仙士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草民的？”
這個世界雖然還是士農(nóng)工商，可這前頭還有一樣，就是仙士，小家族且不論，上四大仙家即便是外門弟子，皇帝見了也是得和顏悅色，半點架子也擺不得，不是因為忌憚仙家們，而是尊敬，畢竟他們是離天界最近的人。
皇帝就是百姓的代表，皇帝尊敬仙家，百姓也會效仿。
“不是要吩咐，我們是見你有勞心事纏身，我們想幫你?！标憜⒒亟忉屨f。
婦人一聽感激涕零，“各位仙士是好心腸??！這天也要黑了，各位仙士若是不嫌棄，便來舍下，我這事一時半會兒講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