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府出殯
明世十九年,三月二十七。
風(fēng)和日麗,春風(fēng)拂面而來,今日乃是方家夫人出殯之日。
送殯隊(duì)伍形成兩排,浩浩蕩蕩的走在街道上。方羽身為長子走在隊(duì)伍的最前頭,披麻戴孝,兩手捧著一個(gè)朱紅的靈牌,目無光彩,多少情緒都沒。慕云容和畫柔在她身后,滿臉的悲傷之色。而這兩人之后,便是方家資歷年長的余管家和箐姑姑。
棺柩是用最名貴的金絲楠木所造,棺柩上系白綢花結(jié),由四名壯漢抬起。白花花的紙錢灑在半空中,在半空中旋轉(zhuǎn)飄揚(yáng),最后紛紛四散落在地上,白幡隨風(fēng)飄起,哭靈的人嚎啕大哭,讓人聽起來,甚是感覺撕心裂肺。方家的下人一身白色素服,在后面低頭默哀地走這。
街道兩旁擠滿了過來圍觀的百姓,都不由議論紛紛:
“沒想到這方夫人還是沒熬住,唉?!?p> “是呀,這離家的方少爺好不容易找回來,才相聚這么幾日,這人就去了,真叫人覺得可憐?!?p> “這方家的送殯儀隊(duì)如此的聲勢浩大,就連棺柩都是用最名貴的金絲楠木造,真的彰顯富貴人家?!?p> “可不是嘛!你看看這方家的勢力,蜀國第一首富,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鼎食之家,家財(cái)萬貫數(shù)不清。這方夫人一走,都驚動(dòng)了當(dāng)今皇帝。皇帝看重方家,派人來一起送殯?!?p> “這不是嘛,如果誰家女兒嫁給這方家少爺,那可就不得了了。山珍海味,綾羅綢緞,數(shù)不勝數(shù),可比尋常的富貴人家高很多檔次?!?p> “不過還從沒聽說過這方家少爺有過男女情事,也不見其有近女色之事?!?p> “那還真可叫人覺得奇怪?!?p> 街道旁的巷子角落里,立青凝重的望著這浩大的送殯儀隊(duì),還有那道熟悉而又沉重的背影。
墓地選在了京城十里外的坡上,背靠青平山。蜿蜒的山脈,綿綿起伏。路上兩旁的綠葉枝繁葉茂,樹上鳥兒的清脆之聲,在浩大的送殯隊(duì)伍里,顯得十分落寞。
棺柩進(jìn)土,墳已上好,碑已立好。碑前香煙燎燎,白幡飄揚(yáng)。風(fēng)吹過這片草地,升起肅冷的涼意。
這座山墳?zāi)耸秋L(fēng)水寶地,是屬于方家的,所以方家的列祖列宗都葬在這里。
方羽內(nèi)心波瀾,好久才擠出一個(gè)笑容。看著墳前新立的石碑,半蹲下身,心中暗想道:“母親,你看,現(xiàn)在父親就在你旁邊?!?p> 她轉(zhuǎn)過身看另一個(gè)墓碑,青灰的碑。方羽伸手擦拭碑上的灰塵,碑面刻著“方天浩之墓”,
她細(xì)聲語道:“父親,你接到母親了沒有?你們可在天上團(tuán)聚了?可有在天上望著女兒”
沒過多久,她回身面對方夫人的墓碑,伸手撫摸,小聲一道:“母親,你在天上放心吧!我已經(jīng)不恨自己了?!?p> 她的眼神很柔軟,望著面前的兩個(gè)墓碑。
慕云容看著那纖瘦的身影,想到這人一回來就要承受這份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不由對方羽更加同情憐惜。
畫柔在一旁用帕子擦拭臉上的淚,余管家和箐姑姑低頭默哀。
而墓前的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遠(yuǎn)處正有人望向這邊,他的背影高傲而又孤冷。
......
半個(gè)月后,京城南門附近的望客樓。
望客樓可算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有名的酒樓,而京城南門附近的酒樓不止只有望客樓,可住南門附近的人就是愛去望客樓飲酒。
街上的行人眾多,聲音吵雜。小販在路旁大聲叫賣,過路的客人問價(jià)錢的聲音,還有運(yùn)貨人叫讓一讓的聲音。
道上其中有一行人,身穿潑墨畫白衫,腰間系青玉白玨,這玉玨看上去價(jià)值不菲。頭戴一頂帷紗帽,一層紗遮去了臉,看不清帽中之人的樣貌,白紗直直垂于胸前。
而望客樓的閣樓上,正有一人向戴帷帽之人招手。
那帷帽之人抬頭隔著紗,望了一眼在閣樓向自己招手的人。隨后就走進(jìn)了酒樓里,還沒等酒樓的伙計(jì)上前詢問,便直接上了二樓去。
走到閣樓欄桿處,抓著帽沿,摘下帷帽。一頭墨發(fā)高高地?cái)n起,發(fā)絲垂于身后,發(fā)髻插著一根青幽明蘭白玉簪。柔媚的容顏顯露,淡櫻粉的薄唇,眼睛明亮。一身的潑墨白衫映襯她英姿俊美,傾顏之色。
此人正是方羽,而她面前坐著的人就是立青。
方羽雖是女兒身,卻遲遲未有恢復(fù)女裝的打算。除了箐姑姑她們?nèi)酥?,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男子,也包括立青?p> 她把帷帽放在一邊,拍掃了一下衣袖,然后整理衣擺坐下。毫無顧忌地伸了大大的懶腰,打了個(gè)哈欠,“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立青看著這樣的方羽,輕唇一笑。
“你笑什么笑,這個(gè)月來,天天都在家里面對那一堆的雜事,可真夠讓我煩心。今日好不容易逃跑出來,先讓我在外面瀟灑地舒坦一會才行?!狈接鹬讣恻c(diǎn)了點(diǎn)桌面,撐著下巴望著那個(gè)她最討厭的家伙。
立青笑出了聲,有模有樣地學(xué)著方羽撐下巴,道:“有這么多人圍著你不好嗎?”
方羽真想旁邊有一本賬本砸他的頭,眼瞪著他道:“好什么好,都是一堆的賬本,堆在面前我就算了,就連我的床都不放過。竟給我堆成山,還弄得我抱著那些賬本睡,睡也睡得不舒服。母親病后無法打理,只好讓余管家來操心。現(xiàn)在我在了,就由我來上?!?p> 立青呵呵打趣地道:“這不好嗎?你抱賬本和抱著銀子睡,可沒什么不同的?!?p> 方羽哼了聲,傲嬌地道:“當(dāng)然不同,賬本是軟的,銀子是硬的?!?p> 立青玩笑了一句:“那你可以把房間搬去銀庫睡,那不就滿足了你的心嘛?!?p> 方羽像見到黃金般,眼睛明亮,豎起拇指,對立青大贊道:“老立啊,你提出的,可真是個(gè)好主意。”
立青手擋嘴“噗”的一聲笑出,這家伙怕不是瘋了吧!
方羽倚著欄桿,余光望樓下的路人,道兩旁的小商販,悠然地問:“約我來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