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摘了兩大捧杜鵑花,在食街和糖葫蘆小販換了兩串糖葫蘆。
又進了群鶴居。
群鶴居今日請來了戲班子,唱的一出《沉香救母》。
小團子要徑直上三樓,被小二攔住。群鶴樓的規(guī)矩,小二認得的人另說,生人沒有閣牌是不允許上三樓的。小團子也不介意,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想在個熱鬧的地方呆著罷了。
小團子愛記仇,盡管炎瑯沒有義務(wù)對她好,但傷了自己的人心里總沒辦法放下。
所以也不大想去右相府。
在大堂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看戲。
這出戲截取自寶蓮燈,僅一段沉香尋到母親又劈山救母的情節(jié),眾人看的無趣,紛紛喝倒彩,小團子倒看的津津有味,那演沉香的戲子,生的十分清秀,一顰一笑都教人神魂顛倒。
小團子學著那人的樣子一甩寬大的袖子,坐在和夢魘閣相對的位置上搖頭晃腦,跟著那人一起咿咿呀呀說著。
冥子修醒來時,無趣地望向大堂,正看見一身寬大白袍的少女。
戲詞有快有慢,有長有短,還有的晦澀難懂,少女偶爾皺著眉,偶爾展顏歡笑。仿佛誰家自幼嬌養(yǎng)的千金,為了出來看一出戲,偷了大人的衣服上了街。
小團子一晃頭,正對上冥子修雙眸。
男人半瞇著眼睛,略帶笑意,還沖她拋了個眼神。
小團子心里一咯噔,僵住,想到昨日在人家眼皮底下翻窗逃走的事情,有些窘迫。又忽然想起,商越離應(yīng)該是走了。探究性往冥子修的方向再看了一眼,小團子拔腿又跑出去。
冥子修覺得好笑,正準備下樓回刑主府,又看見桌上還有兩串糖葫蘆。
一身黑袍的刑主大人施施然下樓,走到桌旁拿起那兩串糖葫蘆。
一串七顆,有一串只剩三顆,其中一顆上面有兩個整齊的牙印,像舍不得吃吃了一半又用油紙包了起來。
坐臺掌柜看刑主下樓了,忙喊小二上前問是否需要酒菜。
冥子修剛想回絕,又見小團子回來了,站在他面前,眼睛瞪得有些圓,盯著他手上的糖葫蘆,聲音十分好聽,學著小二的稱呼:“大人,我的糖葫蘆?!?p> 冥子修喊住了正要離開的小二,收斂了笑意:“吃飯了嗎?”
語氣并不和氣,有些頤指氣使,甚至帶著三分威脅。
少女肚子叫了一聲,正好被冥子修和邊上的小二聽到,她也不怯:“沒有,你要帶我吃飯?”
冥子修不回答她,也不放下糖葫蘆,對小二吩咐:“照本尊平時的席面,飯菜送到夢魘閣?!?p> “得,大人稍等片刻。”
小二一拱手,忙去廚房吩咐了。
戲臺已經(jīng)撤了,因著冥子修下了樓整個群鶴居都安靜下來,生怕自己一個動靜惹的祖宗不高興又想什么法子來折磨他們這些無辜的食客。
雖然冥子修身邊沒有近侍,但誰也不知道惹怒了刑主大人,從什么方向會飛來一陣蜜蜂或者一把刀,落在他們最不希望落在的位置。
整個大堂靜悄悄的。
整的小團子心里......慫慫的。
冥子修覺得有趣,這個看著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還很會審時度勢呢。
“本尊剛睡醒,有些餓了,陪我用午膳?!?p> 不是問句,是命令。
冥子修不曾溫柔地說過話,此刻也不覺得自己語氣不正常,小團子卻打了個哆嗦,跑都忘了。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夢魘閣,坐在了榻上。
冥子修的夢魘閣和凝水間完全不同,凝水間除了了一臺案幾,兩張梨花白木榻之外,什么都沒有。
夢魘閣什么都有。
用黑色幔帳分為三間,正中間是一臺黑色案幾,配了兩張木榻。東面是一張大床,床邊佇立著兩只饕餮雕像,看著十分恐怖。西面幔帳后事一道屏風,看不大真切。
像極了尋常人家住的房子,拋開整個色調(diào)和床邊的饕餮雕像來說。
小團子不自覺皺了皺眉。
冥子修環(huán)視一周,問了句:“不喜歡?”習慣性的尾調(diào)上揚,又是威脅的語氣。
小團子又抖了一下......
冥子修:“......”
仿佛意識到了,冥子修也不再說了,小團子僵坐著,有些拘謹。
冥子修除了審訊犯人比較多,也不曾和刑主府之外的人過多交流,話也不多。閉目半躺在另一只木榻上。
剛剛睡醒,又有些困了,實體活動的時間還是不夠。
空氣里的恐怖氣氛隨著冥子修睡過去而減輕,小團子終于活動了身體,看見一桌還未收的酒壇,聞了一下,有些嗆鼻,舔了一口,又苦又辣,小團自五官擰在一起,報復性的,手高高抬起,又輕輕落下,給酒壇彈了個腦瓜崩......
小團子又輕手輕腳地到冥子修身邊,小心翻起他的袖子,找到了糖葫蘆,又輕手輕腳貓腰走到夢魘閣門口,正逢小二推門進來:“大人,午膳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小團子嚇得一個激靈,手上的糖葫蘆掉在地上。
身后冥子修已經(jīng)醒來,少女正和小二大眼瞪小眼。
靜默片刻......
小團子嗚哇一生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