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的時間過去,地里播下的種子早已抽出嫩芽,長勢喜人。
山中野生的茶樹又到了可以采摘的時候,寨中眾人制作茶葉和茶點的手藝也比之前有了巨大的進步,雖談不上是精通,也能保證正常有序的生產(chǎn)了。
在制作好新一批的茶葉和茶點之后,張偉覺得是時候開一間茶館作為寨子的經(jīng)濟來源了。
這些日子來他們沒再去截道,一直在吃老本,再不開張,過不了多久這寨子里的一大幫人都要完蛋。
張偉讓人準(zhǔn)備好錢財,留下郝大膽和李不黑在寨內(nèi)監(jiān)督生產(chǎn),點了兩個人隨他一起下山進城。
朝廷疆土有三郡之地,山寨就在三進郡的太康縣境內(nèi)。
太康縣城,雖然本身并不是大城市,但離郡城較近,各路商販在這里也設(shè)有各種分部,很多有些錢財?shù)珶o很大權(quán)力的人都在這里定居。
張偉此行的目的,一是在太康縣城中為自己的茶樓盤下一塊地來,二是來親眼瞧一瞧把他們逼上山的罪魁禍?zhǔn)住都摇?p> 城中權(quán)勢最大家族非范家莫屬,太康城的現(xiàn)任縣令也不敢和范家爭鋒。
當(dāng)初,張偉、郝大膽、李不黑三人就因為與范家結(jié)下了梁子而被范家動用朝廷的力量追殺,三人一路上糾結(jié)了不少飽受范家之苦的仁人義士,可終是寡不敵眾,被逼上了山。
范家也不敢用朝廷的力量做的太過,便就此罷手,不再相逼。
范家府邸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完全不像是一座縣城的府邸該有的景象,矗立在太康縣城的正中,旁邊的縣令府邸的氣派比起它來弱了不止一籌。
范府院墻有丈許高,正門緊閉,有兩座石獅子怒臥門前,左右各立三名持戟衛(wèi)士,目光倨傲,兩側(cè)偏門也各有衛(wèi)士把守,守備不可謂不森嚴(yán)。
尋常人莫說是接近,便是在旁邊瞧上一眼,也要被范府的護衛(wèi)驅(qū)逐,只有當(dāng)權(quán)貴富人來訪時,范府才會敞開大門,笑臉相迎。
張偉遠遠地看著,怒氣不禁自上心頭。
在之前得到的記憶中,他便是因為不愿受這范府的迫害,反抗之下觸怒了范府的人,才惹來了無窮的麻煩。
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自己對范府有一種很深的厭惡感。
這感覺來自他自己,與那份記憶無關(guān),不是因為范府這種倨傲跋扈的姿態(tài),而是出自骨子里的那種討厭。
張偉自己也奇怪,他以前并沒見過范府的人,怎么會生出這樣的感覺?
“大當(dāng)家的,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范府的人認(rèn)出來,咱們就不好脫身了?!币慌缘囊幻S從道。
張偉點點頭,深深看了范府最后一眼,同兩名隨從一起離開了。
他們之前與范府勢同水火,范府里有不少人都知道他,現(xiàn)在若是被撞破身份,的確是兇多吉少。
三人在縣城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看了半天,最終選定了一座地理位置還不錯的樓宇,同主事人進行了一番交涉之后,花費了大半的家當(dāng)才買下來。
張偉命一人回去組織人手,到縣城來張羅茶館開張的事情,自己和另一人留在這里,了解一下周邊情況,也好制定今后的經(jīng)營策略。
有一件事張偉已經(jīng)醞釀了許久,來到這個世界這么長時間,他們寨子里還全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睜眼瞎。
不要說記賬,就是連掛在茶樓前的名匾,他們都沒人能寫。
真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茶館就能被他們這一群大老粗給弄倒閉了。
他在幾個月以前就開始籌劃山寨的掃盲運動,現(xiàn)在也是時候開展了。
張偉憑著記憶來到了太康縣城的一間私塾,屋內(nèi)坐著一位老人,正專心讀著書。
張偉走進去,問道:“老先生,您這里還收學(xué)生嗎?”
老人放下書,道:“師者,傳道受業(yè)解惑也。有學(xué)生上門,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張偉大喜,雙手抱拳道:“這就好,只不過,我們?nèi)擞悬c多,也都過了最好的學(xué)習(xí)的年齡,勞煩老先生多費些心力,給我們單獨開一個班,定有重金相謝。”
“不妨事,不妨事?!崩先讼残︻侀_,“這樣好了,今后每月的初三、十三、廿三,你們都到我這里來,只要是誠心學(xué)習(xí)的,老頭子我都歡迎?!?p> “一言為定?!睆垈ケ嘀x。
掃盲的計劃落定,張偉又開始盤算在寨里的人識字后教他們算術(shù),知識就是生產(chǎn)力,放到哪里都是適用的。
他這個大當(dāng)家的不可能事事躬親,總要把事情交給下面的人,他們能力越大,辦起事來他也越放心。
天色漸晚,落日的余暉灑下,原本就奢華的范府顯得更加金碧輝煌了。
一天的奔波下了,張偉也有些餓了,茶飯之地最是喧鬧,吃飯之余也正好能了解一下太康縣城的近況。
同隨行的人隨意走進一家客棧,在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坐下,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盤牛肉、一壺酒、兩大碗面條,兩人一邊吃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客棧中吵吵嚷嚷,食客往來不絕,張偉只能聽到自己旁邊幾桌人的聲音。
“哎!你們聽說了嗎?范府最近來了幾個仙人!”
原本熱鬧的客棧,在這個人說出這句話之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客棧里的所有人仿佛看死人一般,朝這一桌投來了憐憫的目光。
張偉眉毛一挑,根據(jù)之前的記憶,他知道,這桌人活不了多久了。
“仙人?你別騙人了!”同桌的一個人反駁道:“這天底下那有什么仙人?我看你是還沒睡醒吧!”
那人也不生氣,煞有其事地說:“是真的,還有人看到那幾個仙人憑空從手里搓出火來,那火綠幽幽的,可瘆人了!”
“你可不要在這里未然聳聽。范府的閑話可不是你想說就說的,亂說可是會掉腦袋的!你忘了前些年那幾個人……”
這人沒說完,便被他旁邊的一個人止住了,他感覺客棧里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快吃你的飯吧,就你知道的多!少說幾句話還能把你憋死不成?”
客棧中眾人哄笑起來,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這事,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張偉心中一凜:這世界果真是能修行的!只是,修士為什么跟人間的權(quán)貴走到一起了?
張偉正想著,一邊的隨從卻突然給他了一個眼神,示意有危險。
他一抬頭,正看見幾個持戟大漢氣勢洶洶地闖進客棧,他們是范家的人!
幾名持戟大漢將剛剛說話的那一桌人圍了起來,戟影閃動,那桌上的幾人便齊刷刷地倒在地上,腦袋如雨中山果般撲潄撲潄滾落在地。
沒等客棧內(nèi)的眾人反應(yīng)過來,幾名持戟衛(wèi)士已走出了客棧,冷冽道:“妄議范家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