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桓的車道,延綿的群山,在峭壁之間,車輛穿行。
沿著山腹,進入黑暗,待冗長的隧道再度亮起,面前視野肅然一清,群山朦朧輪廓在天邊浮現(xiàn),眼前一片廣袤草原,草原孤道上,一輛庫里南怒吼著。
天空澄澈,白云朵朵,黑色影子穿行其上,這是大疆無人機悟2在飛行,粗大的槳葉發(fā)出厲嘯,喚起空氣、風聲的嘶鳴,腹部那圓滾滾的鏡頭死死的鎖住庫里南,與其在不同的地界齊驅(qū)奔走。
庫里南內(nèi)。
秦月控制著方向盤,她坐在主駕駛上,將調(diào)查公司給出的相關合作企業(yè)數(shù)據(jù)匯總后,便與李元清交換了位置。
邱道云在后座控制著無人機,手指滑動著按鈕和齒輪,那平板上的畫面如上帝視角俯瞰——車輛在屏幕的中心,周圍草原遼闊而蒼莽。
此處地理空曠,空中沒有遮擋物,信號情況良好,是極好的飛行地帶,所以邱道云選擇了航拍,從那一直處在屏幕中心位置的庫里南便能看出邱道云操縱的精湛。
辛云欣以云臺鑲嵌手機于窗戶邊緣,拉出一條長長的風景線,從另一個視角捕捉著畫面。
對他們來說,這種記錄遠比旅游的本身有趣,未來年邁時亦能將其拿出,好好的瀏覽一番前生經(jīng)歷,那是精神的享受。
如今的旅行記錄在佝僂蹣跚時便是最美妙的精神旅行。
李元清眼睛掃過統(tǒng)計圖,他瀏覽速度極快,心神沉浸上頭不理外界事,每個公司的情況,大大小小悉數(shù)在他心中,結(jié)合這些數(shù)據(jù)來看,穩(wěn)中向好,是按照計劃前行的。
因為長期合作的原因,這些公司與他配合極為默契,由此也導致內(nèi)部團結(jié)奮進,外部聲譽良好。
李元清面無表情的看完,蓋上筆記本,閉上眼睛開始了復盤,他需要回憶剛才的思考中有沒有忽視的東西。
沒過片刻,他睜開了眼睛,將筆記本電腦徹底收入包中,朝后排看去:“我也來了?!?p> “趕緊的,等你好久了?!?p> 李元清笑了一聲,伸手將腳邊的盒子打開,開啟天窗,手持著御2伸出天窗,感受著風拍在手上的熟悉感,他啟動著。
在短暫的槳葉旋轉(zhuǎn)之下,他放開了手,無人機在短暫的失衡下平穩(wěn)的升至天空,嵌入天幕之中。
“久違啦!”
他沖著窗外吼了一聲,似要將往日工作的浮躁全部灑出去。
秦月余光看了一眼李元清,溫柔的笑了。
每個人都是多面的,每一面都會在不同的地方出現(xiàn),如老大這般人,也不例外。
……
DL休閑區(qū)。
簡約的歐式座椅上有兩個女人坐著,其中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眉頭緊鎖。
因為剛才的董事會,斯黛拉與蘇晴的心情都不太好。
在她們旁邊,有一個男子走來走去,看起來有些氣憤。
威廉停了下來,看向了斯黛拉。
“她這什么意思?把我們當什么了?好了,DL是他老江家的!老爸走了女兒繼位!”
他氣很粗,聲音很大,越想越是生氣:“DLDL,darling達琳!他江遠鵬早就做好把公司給女兒的準備了吧!把我們這些合伙人當成什么了!”
看斯黛拉和蘇晴仍一聲不吭,威廉狠狠擺頭,伸手朝兜中摸去:“不行!我要給李哥打電話!”
外面的員工小聲的討論著,休閑區(qū)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威廉的聲音讓得他們對DL眼下的局面產(chǎn)生了不好的看法。
“你激動有什么用?”蘇晴眉眼下沉,聲音凝重:“你以為李哥會不知道這件事?”
斯黛拉依然面無表情,聽到蘇晴的話后,她才說話。
“依著元清的性格,他說不插手就肯定是不會插手的,之前因為邱總(DL的邱總)和他的關系親密,我考慮過邱總會投反對票的情況,只是沒想到蘭總也投給了李總。蘭總和邱總同時倒向了李總,這肯定是有特殊原因的?!?p> 聽到蘇晴的話,威廉的動作止住了點,再聽到斯黛拉的話,不由道:“要是李哥當總裁不就好了么,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去旅游去了,這是什么事。這也就算了!那江達琳又算什么?斯黛拉你當總裁都不一定能處理好DL的事,她江達琳一個剛大學畢業(yè)的學生,能做什么?李總這是好些年沒打理公司事務糊涂了吧!”
越說,威廉眼中火越大:“我現(xiàn)在就給李哥打電話,必須讓他知道!江達琳當總裁我堅決反對!”
“威廉!”蘇晴看了過去:“都說了,李總讓江達琳當總裁肯定事前就跟李哥說過的!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李哥又能說什么?當務之急是處理好DL眼下的事!”
威廉沒聽蘇晴的,拿出手機,找到“李哥”,便打了過去。
瞬間便被接通了。
“李哥!”威廉聲音極為可憐。
“今天召開董事會——”
“我——”
除了李哥外,后面兩句話他都沒有開口,似乎那邊早有預見,“我”字剛出現(xiàn)沒幾秒,威廉便頹廢的將手機拿了下來,上邊顯示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了。
“好了,該干嘛干嘛去?!彼棍炖戳送谎郏ㄟ^剛才的電話算是得到了答案,有些無奈,起身離去了。
蘇晴站起身來,看威廉一臉頹廢坐在凳子上,沒了剛才的叫喚勁,暢聲道:“好在耿躍幫我們擋住了輿論,不然現(xiàn)在就是內(nèi)憂外患嘍,走啦?!?p> 拍了拍威廉的肩膀,也轉(zhuǎn)身離開了。
……
“元清,你可真是有一手的。”
天色漸漸昏暗,幾人已經(jīng)步入了高原,邱道云看著李元清扎營的熟練,無中生有的搭起兩個帳篷,不由夸獎道。
“邱總,老大可是當過兵的,野外生存能力MAX?!鼻卦聫能嚴锬贸龊裼鸾q服披在身上,架起了火堆。
他們沿途路過蒙古包買了兩只羊腿,就打算烤著和著方便飯吃,而之所以在此處露營,是因為這里的景觀別致,晚上拍攝星圖預估不錯。
“秦月,你們DL現(xiàn)在由一個新手當總裁,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啊?!毙猎菩琅鸾q服走了出來,她剛才在已經(jīng)搭好的一個帳篷里面鋪設被子。
“有老大在,DL不會出問題的。”秦月從車上水槽接了些水,很有信心的說道。
邱道云抱著一堆干柴走過來:“這上邊壓力大,可不好點火,也是跟元清一塊旅游,野外露營安穩(wěn),換個人我可不敢露宿野外的?!?p> 他沒有提DL的事,因為單論李元清一人的客戶,就已經(jīng)能夠獨立了。
將干柴堆在旁邊,到車里翻出三腳架,便往外面尋景去,走了幾步,又對后面露營處招呼著:“對了,云欣,耿躍的事你讓老高再加把火?!?p> 聲音在高原上散得很快。
……
酒吧音樂悠揚,一男子在吧臺側(cè)面饒有興趣的盯著另一側(cè)的漂亮女孩。
“為什么,你的人生會變成這樣?你說話呀!”女孩盯著面前的杯子,已經(jīng)有些重影,話音落,她便伸手抓住杯子,仰頭一口吞了進去。
江達琳腦子有些暈,這是酒精引起的,她滿是不安與忐忑,似乎只有酒才能麻醉她,讓她安心。
她凌晨在XN上的飛機,經(jīng)過十來小時,也就是今天下午回到了上海,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迎接她的是DL總裁的位置。
她剛畢業(yè),她沒有社會經(jīng)驗,她被母親強制送上了高位,想要反抗卻無力反抗,她感覺她承受不住。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吧,你自己什么都不是!”她又吞下一杯,說話間,看起來奶兇奶兇的,模樣也呆呆的。
“可為什么偏偏是你呀——就看你不順眼。”她臉上泛起坨紅,連喝了兩杯。
酒吧,對城市年輕一輩來說,是能夠放松解脫的地方,這里充斥著陌生人,滿是著新奇與放肆,當然,也有很多獵奇的人。
那男子似乎聽到了女孩的聲音,理了理外套,臉上含著笑,走近了。
他也要了酒,他眼睛也看向了面前的酒杯,想著自己的事,想著女孩剛才的話,模仿著,伸手指著:“你,做人的底線到底是什么?輸贏對錯哪個更重要?說啊——”
他一口喝了下去。
女孩聽到旁邊的聲音,眼睛有些模糊,看了過來,看到男子做派在模仿她,不由笑了,酒窩深深的,極美。
“還有你,你是專業(yè)的沒錯,同行公認的topone,可那又怎么樣,還不是一樣吃了蒼蠅,你認為你所做都是對的?可笑!”他說完,又是一口喝了下去。
江達琳有趣的聽著他吹牛,在酒吧總能遇到一些吹噓自己以達到泡妞目的的家伙,這家伙長得挺帥的,一看就是老手。
她的腦子在思考中清醒了點,感覺有趣,主動問道:“你也喜歡二十四個比利呀?”
“嗶哩嗶哩~”衛(wèi)哲笑了一聲,眼睛看向女孩:“一個女孩,一個人在這喝酒?感情問題啊?!?p> 來酒吧的女孩大都是與朋友約著來的,一個人并不安全。衛(wèi)哲常在這個酒吧放松,對于這種明顯有著煩心事喝酒的女孩見過很多,只是這個女孩所帶著的純凈的面容,讓他心有些微微浮動,似乎靜了不少。
人的第一面總是看外在,而第二面才是內(nèi)里,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很干凈、安靜。
“說了你也不信。”聽到男子的問話,江達琳又想到了自己的事,伸手再喝了一杯,酒精沖昏了腦子,模模糊糊的極為舒服。
“那我猜猜啊。”衛(wèi)哲想到耿躍事情的麻煩,饒有趣味道:“男朋友出軌了?”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苯_琳“嗤”了一聲。
“那就是你劈腿了?”
“沒勁!”江達琳無趣的回過頭來。
“男人女人來來回回不就這點破事嗎?是挺沒勁的?!毙l(wèi)哲的臉冷下去了,公關最討厭的就是遇到這種破事了,因為這讓他站在了輿論的邊緣。
又是喝下一杯酒,想到了田璐,不由嗤笑道:“你不會也愛上有婦之夫了吧?”
“你再說一遍?”江達琳微怒,這人不是有病吧,腦子里都裝的什么,除了男男女女的沒點事了?
瞧著女孩那嬌怒可人的模樣,惹得他笑了起來,也是,怎么可能誰都這樣,伸過酒杯,有些歉意:“喝酒!”
江達琳沒理這個男人,自顧自喝了起來。
衛(wèi)哲看這女孩沒理他,也樂呵呵的自己喝了起來。
忽的,他手機響了,看了過去,是路易斯打來了電話。
“老大,你又跑哪去了!?現(xiàn)在耿躍可都急死了——”似乎聽到了酒吧音樂的聲音,路易斯氣憤道:“好呀老大,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又跑酒吧去了!”
“又有什么事發(fā)生了么?”衛(wèi)哲問道,根本沒理會路易斯的質(zhì)問。
“剛才又有一批賬號帶節(jié)奏,耿躍的事再不處理,收不了場了!”路易斯的聲音傳出,這兩天她可算是加班了!
獨立公關人與DL這種公關公司比起來,在渠道、信息獲取來源上始終有著差距,她根本找不到是誰暗中搗的鬼。
“這破事——”
衛(wèi)哲冷了下來,若不是耿躍的事引起他惡心,致使有些癥狀,他也不會這個時候到酒吧來,不由道:“我這就過來?!?p> 將手機收回,他轉(zhuǎn)頭看向了那女孩,發(fā)現(xiàn)女孩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