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幽澤結界就像一個窄口的圓瓶子,在神界和凡間之間的罅隙游蕩著,只有通過靈魂穿越或者投胎輪回方可進入。
那里日升月落,四季如春,白色霧氣縈繞,頗有仙境之感。金色的陽光從輕紗一般的云朵投射至寰幽澤大地,照耀著一望無盡,綿延至天際的神草、仙花田。
寰幽澤終年飄散著各種芳草馨香、仙花香氣,隨著不同品種的成熟,變幻一種氣息,凡人聞之,皆能百病消退,延年益壽。
阡陌交錯的小路盡頭,有許多房屋,皆是木頭做成,映襯著花田,十分相稱。屋群中間,有一座巨大的宮殿,那是王宮。
王宮周圍,樹木葳蕤,郁郁蔥蔥,如衛(wèi)士一般東西排開;王宮上方,有著猶如九重天一般的祥云,今日是淡紫色和粉色,猶如擎著一把巨大的傘蓋,王宮顯得更威嚴神圣。
一條碧如翡翠的護城河在寰幽澤蜿蜒崎嶇地鋪開,灌溉著神草仙花田,也滋養(yǎng)著寰幽澤的生靈萬物。
到達寰幽澤時,千千立刻被眼前芳草茵茵,繁華似錦的美景給迷住了。這里仙澤極盛,水清沙白,土壤肥沃,果然是栽培靈藥的寶地,元初在此修補元神再適合不過了。
秀紅一邊走一邊瞧著月老給的姻緣簿,又啟開玄真鏡,竟然照見那衡蕪早就捷足先登,已經成了寰幽澤王宮大公主,清合顏。
千千正蹲在路旁玩著一株粉色的會發(fā)出鈴鐺一般聲音的佛珠花,秀紅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別玩了,七公主,我們得趕在今日日落前找到寄主。你看,衡蕪都成了這里的大公主了!”
“??!什么?”千千探頭一看玄真鏡,微微一驚,“??!她竟然已經來了。還真是神速?!?p> 秀紅將玄真鏡中的情景和月老給的寰幽澤冊子比對了,娓娓道來:
“此時的寰幽澤國君是清合承宇;清合顏,也就是那個長著衡蕪樣子的女子,是他的嫡女,正妃齊柔葭所出;而你,你的寄主也是個公主,名為清合夕,是側妃秦蕊妍,是個庶女。
這個清合夕的容貌原本輸你幾分,但你穿越后,她便會擁有與你一般的容顏,你放心,月老通過輪回石修改了所有國民的記憶。穿越以后,你就成了清合夕?!?p> “哦!那你趕緊看看云初住在哪里,哦,不現(xiàn)在是蕭翊神君!”千千湊過來看玄真鏡。
秀紅伸出手,“來,給一下你的鶴翎?!?p> 千千將鶴翎拿出來,投入鏡中,此時,她見到云初了。此時,他一襲淡紫色長袍,黑發(fā)如瀑布一般散開,正盤腿坐在榻上,一手握著白瓷杯輕輕轉動著,另一手握著一本草藥典籍正入迷地研究著。
是云初魂魄所化!他低眉品茶,額前一抹朱砂紅的印記,千千好奇地指著玄真鏡中的云初,“秀紅,你看,他額頭上的紅色印記是怎么回事?”
秀紅皺著眉頭,扶著下巴望著天想了想,“應該是封印?!?p> “哦,那,他是整個寰幽澤唯一一個有法術的人嗎?”千千問道。
“恩,月老是這么說的。因為,每年寰幽澤的芳草盛典都是由他主持,且他需要向天庭輸送各種奇花異草,有些是給各族食用的,有些是珍貴的藥材。整個寰幽澤,只有他能每年出去一趟。”
“那,我得趕緊認識他,讓他盡快去尋上古圣蓮,好恢復仙元??!”
“恩,話是這么說,但是你得先穿越到清合夕身體里。按月老冊子寫的,最好你們能成婚。這樣,你才有資格和蕭翊神君去閬苑仙洞取上古圣蓮,你再想辦法讓他吃下就好了?!?p> “我明白了。那我們趕緊去王宮,快些,否則太陽就下山了?!?p> 千千拉著秀紅一路狂奔。只要能救云初,刀山火海她也會一往無前。
月老給了她們一顆小石子,隨著石頭發(fā)光的亮度,救能找到寄主。
很快,她們在湖邊看到了兩個人。一個身著粉衣頭戴幾只銀釵的女子,她黑發(fā)垂至腰際,略施粉黛,柳眉杏眼,恰如一朵粉色荷花,搖曳生姿地走向湖邊的小舟。另一個身著黃衣的女子,正是模樣和秀紅一般的名為秀秀的丫鬟,此時緊跟在粉衣女子身后。這秀秀嘴里卻是抱怨,“真是欺人太甚了!自己想要什么沒有,偏偏這樣欺負人!”
“算了,我們自認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想以后日子安生一些,只能隨了她去?!毖绢^憤憤不平,踟躕不前。
“藕粉羹有何難?”那個長得像千千的小姐回頭淺笑,拉過丫頭的手,“過來,我們像前兩日一般,暢游蓮湖,又有何不好?”
“公主啊,好什么呢!好端端的,您坐在屋子里吃一碗藕粉羹,也能被她說成私藏貢品。非得讓你再做一份,才肯相信不是私藏?!毙阈阋荒橂y以掩飾的怒氣,“您看,您吃穿用度哪些不是她挑揀剩下的……”
“沒什么,秀秀,咱們還能安穩(wěn)度日,就是最大的造化了。”清合夕走到小舟旁邊,秀秀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跨上船去。
“公主,這種活我來就好了,您何苦巴巴地跟過來?!毙阈闩驳酱^,撐起船槳。
“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說了讓我親自做,你以為旁邊沒有眼線看著嗎?”清合夕壓低了聲音,四下望了望。
秀紅瞧見了,也憤憤不平,她又細細看了姻緣冊子,念叨著,“月老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讓你穿個受氣包,你看看,這個庶出的又沒了娘的二公主,萬一還沒見到神君就被折騰死了,可怎么辦???”
果不其然,秀紅話沒說完,但見二人撐著小舟往湖中心去了,沒劃到湖中央,那小舟猶如遇到了大風浪一般,劇烈地搖晃起來。
二人湊近一瞧,那舟底不知道什么時候破了個大洞,湖水正噴涌至周內。由于是一葉小舟,平日里沒有仆人幫忙撐船,那清合夕公主和秀秀在船上慌了陣腳。想找東西堵住,無奈,小舟上竟然空無一物,唯一的帷帳也不翼而飛。
“怎么回事?這船底怎么壞了!前兩日來采藕還好好的啊……”秀秀納悶著。
突然,“咯吱”一聲,木頭崩裂的聲響,秀秀下意識喊了句,“公主,小心!”
清合夕腳底木頭歪斜,一個重心不穩(wěn),身子后仰,栽到了糊中,“??!”她奮力掙扎,“救……”那個命字沒出口,就嗆了一口湖水。丫鬟秀秀也是慌了神,兩手撲騰在水面上,可身子卻不聽使喚,持續(xù)下沉,“救命?。 鞯艉锪恕让?p> 千千一晃神,回想到了在玄云谷被青蓮花妖困入蓮池里,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戰(zhàn),鳳皮疙瘩起了一身,太可怕了。落水,對她們鳳凰這種飛禽來說,真是會要命。
就在清合夕主仆二人掙扎之時,一股神力將二人從湖里撈了出來。
“快,時機這么好,快!我們穿進去!”秀紅不等千千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著千千分別穿越到清合夕和丫鬟秀秀體內。
這一波操作,對秀紅來說,稱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覺。而原本的清合夕和秀秀的靈魂也被她們帶來的小石子封印,回到輪回石去了。原本,她二人會葬身于此,此時,命數(shù)已被改寫。
千千剛想動動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落到一個懷抱里,被打橫報得緊緊得,她一動也不能動。千千渾身突然冷得發(fā)抖,只能不斷縮著身子。而抱著她的身子好歹有些溫度,她靠著正好。
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但比云初稍顯稚嫩,“來人,幫個忙!”
秀紅被另一個男仆背了起來。
“快……送二公主回宮!”那聲音微微有些發(fā)抖,腳步迅疾如飛。
“神君!您慢點……我妹妹怎么了?”一陣尖銳的女生從身后傳來。
此人是蕭翊沒錯了。千千借著清合夕的身子,心下暗自歡喜。
可是,蕭翊將她放在寢殿的床上以后,便走了。隱約聽到他和清合顏的說話聲。
“神君,此番小妹多虧您出手相救,我代她謝謝您了!我一定回稟父王,讓他好好謝謝您才是!”
“舉手之勞,公主不必掛心!”
“神君,我已經吩咐仆人燒水,又找來女醫(yī)幫她看看了。您現(xiàn)在衣服也濕了,要不,先給您找件衣服換換……”
“不必了,多謝!告辭了!”蕭翊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就離開了。
“神君,明日的夜宴,您可記得……”
公主的聲音消失在耳畔,果然,比之雀族的衡蕪公主本尊有過之而無不及。千千想,這個大公主真是奇葩,自己的妹妹落了水,也不看看身體如何,光顧著和男人打情罵俏,真是聞所未聞。
見蕭翊離開了,千千和秀紅壓根兒就沒見著所謂的仆人過來幫忙,也沒有什么女醫(yī)過來問診。
于是乎,秀紅和千千折騰了好久,又是燒水,又是泡澡,又是換衣服。
“千千,不不,二公主,從今后,我和這個大公主不共戴天了。假惺惺的裝什么好人!也真是絕了?!?p> 千千坐在床上,緊緊地裹著一床被單,只露出個臉看著秀紅,“秀紅,哦,不,是秀秀,今天的事情我看沒那么簡單。剛才那個船有些不對勁?!?p> “你是說,這船被動了手腳?!毙慵t拿了只暖壺,放到千千被窩里。
“恩,你沒聽那個秀秀落水前說了,明明這船前兩天還好好的。說明,就是有人故意將船底的木板給抽了,然后找機會讓清合夕主仆二人上船,好讓她們淹死在湖中。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殺人于無形?!闭f完,千千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
“嘖嘖,這個大公主和二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嗎?”
“秀秀,你要不看看月老給咱們的冊子,關于寰幽澤的,說不定,里面會有些提示?今天這一來,如果不是魂穿,我們就小命嗚呼,以后可得步步為營?!?p> “恩。這個清合夕看樣子有些軟弱,也太膿包好欺負了些。我們得替她出口氣!”
“我生平最反感仗勢欺人,恃強凌弱。這個大公主本就是衡蕪投生的,估計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她不知道還記得我們嗎?”千千有些疑惑。
“應該沒有記憶了,和云初上神一樣,通過魂魄投生的人,對生前的前世記憶是一并抹除的。我們是經過輪回石過來的魂穿,情況不同?!毙慵t解釋著。
“那好,我們先好好研究一下月老給的冊子,從長計議!”千千眼里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清合夕掉個湖,從此脫胎換骨一下,也未嘗不可!”說吧,她嘿嘿地笑了起來。
“七公主,你這是放大招了?”秀紅拍了拍她。她拼命點頭。士可殺不可辱,怎能讓大公主橫行霸道,舉頭三尺還有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