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真相疑云
其他人來不及認(rèn)識也罷，他現(xiàn)在一心只想把這個老者照顧好。
帶回府上一番梳洗過后，容安十分喜歡這個老爺爺：
他胡子白白的，頭發(fā)白白的，眉毛也是白白的——像個神仙！說不定認(rèn)識仙女呢！
容安纏著老者非要讓他給她講故事，莊明鏡坐在一旁無奈地?fù)u頭苦笑。
老者撫須大笑，摸摸容兒的頭說：
“爺爺現(xiàn)在就給丫頭講一個仙女下凡的故事可好？”
容安點點頭，捧著小臉乖巧的聽著。
“三十年多前，天下還不是這樣的分裂，每個國家的帝王和臣子都兢兢業(yè)業(yè)，只希望自己的子民幸福……”
“啊～容兒不聽帝王！換個仙女姐姐的！”
“好好～丫頭別急，仙女姐姐這就來了——
有天，荀國太子海昀和他的護(hù)衛(wèi)偷偷出宮捕獵，在枝繁葉茂的叢林中，他們看見一個身穿異服，發(fā)型古怪，卻又極其溫柔嫵媚的女子……
她手中握著野草，頭上帶著山花，輕輕撫摸著懷中的小兔……”
“啊……是仙女姐姐！～”
容兒睜大了眼睛驚嘆道。
“沒錯！太子震撼不已，于是上前詢問，那女子卻并不理會他，而是盯著旁邊的護(hù)衛(wèi)看個不停……”
“??！仙女姐姐愛上了護(hù)衛(wèi)！”
容兒滿懷驚喜地說道。
老者笑了兩聲，覺得容兒過于可愛，故意問道：
“可太子執(zhí)意要帶仙女走，丫頭說這對不對呢？”
容兒小眉頭一皺：“不對！仙女姐姐不會被他抓住的！”
老者摸了摸胡須，目光望向窗外，自言自語道：
“是啊……這世間有誰能強迫她呢？”
“那后來怎么樣了？”
容兒著急地問。
“后來啊？后來自然是護(hù)衛(wèi)變成了統(tǒng)帥，統(tǒng)帥變成了將軍，將軍把仙女娶回了家.....”
老者的語氣越來越惆悵。
莊明鏡在一旁默默聽著，眉頭緊皺：爺爺這故事分明是說與他聽的。荀國將軍難不成是爹？那女子是誰？太子又是誰？
容兒見鏡哥哥神色不對，便嚷著下次再聽，識趣地起身跑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者和明鏡兩人。
“爺爺.....明鏡以為你當(dāng)年只是無意中路過我家，難道不是這樣？”
莊明鏡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者依然看著窗外，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神中滿是凄涼。
“小鏡啊.....你就沒有懷疑過我以前給你講的故事其實不是真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屈原，也沒有霸王項羽，更沒有春秋戰(zhàn)國、魏晉風(fēng)骨.....”
明鏡低下了頭，他自然知道。
這個世界從沒有出現(xiàn)過這些人，但并不妨礙他記得他們。
爺爺在他小時候整日給他講那些有血有肉的故事，反而讓他脫胎換骨般洗滌了一身正氣。
每每想到此處，莊明鏡都會對自己的曾經(jīng)耿耿于懷。
他咬咬牙倔強道：“不曾懷疑！”
老者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疊信來遞給他。他疑惑地接過，卻見每一封信的信封上都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吾兒親啟——黎陽。
娘？
他詫異而警覺地看著老者。這筆鋒他不會認(rèn)錯！娘留下的每一份筆書他都會翻看百遍，早已爛熟于心。
為什么他會有娘給我的親筆信？
老者緩緩起身走向門外，扒在門檐上偷聽的三個人連忙逃竄?？粗麄兣苓h(yuǎn)了，老者便不再掩飾悲傷，回頭說：
“這是你娘多年前托付給我的，她叫我待你成人就交還給你?！?p> “你和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朋友?！?p> “什么樣的朋友？”
老者沉默了。
空氣中飄過一絲寂靜。
......
莊明鏡忽然有些不好的猜測：那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歷史故事其實是娘告訴爺爺?shù)?？也就是說，娘和他來自同一個時空？
他的心底頓時產(chǎn)生許多恐懼。
就在這時，老者突然開始大笑，接而又由大笑變?yōu)榇罂?，他在屋中跳來跳去，瘋癲地喊道：
“黎陽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我們永遠(yuǎn)也無法觸及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毒死的！”
少年額旁的青筋猝然根根爆起，眼睛瞬間紅得像個野獸。
他沖過去一把拽住老者的衣領(lǐng)，大聲質(zhì)問道：
“你把話說清楚??！”
“死啦！哈哈……害死啦！…”
老者依然瘋癲地手舞足蹈，口中呢喃不清。
少年的胸口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瘋癲的老者，深深體會到什么叫全天下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的錐心之痛。
他跪在地上痛苦地抱住頭，汗如雨下，他的眼睛里布滿猩紅的血絲，腦海中不停地回想從前發(fā)生的一切。
他溫柔的，美麗的娘，上一秒還在微笑著問他：
鏡兒，娘美嗎？
下一秒?yún)s突然抽搐，極其扭曲地死去了！
小小的他害怕極了，從此閉上眼都是娘死去的樣子。
老者依然在屋內(nèi)跳來跳去，一會佝僂著身子顫抖，一會又舉起手大叫：
“黎陽死啦！哈哈哈哈！黎陽她被害死啦！”
少年眼中迷惑，痛苦地跪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涌。他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保護(hù)衛(wèi)國？奪回荀國？呵！連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信誓旦旦去幫別人謀事！
他只能絕望地沖老者大喊：
“爺爺！您說清楚?。。 ?p> 老者卻手舞足蹈地跑出門外，在院中繼續(xù)重復(fù)那幾句話：
“害她！她該死嗎？她該死??！哈哈！”
少年崩潰地癱倒在地，哭得暈了過去。
他昏迷了整整三日，郁北魂不守舍地守了三日。
他醒來，驚慌地找著那幾封信，郁北連忙遞給他。
他呆呆地盯著上面的字，手指揉捏著信的封口，遲遲不敢打開。
韓垣見他醒了，連忙端來水和飯菜：
“孩子，別想那么多，先吃飯吧……”
他定定地看著韓垣：
“韓大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韓垣嘆了一口氣，放下飯菜，抬頭思索了片刻，輕聲對他說：
“孩子，你娘……她的確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咳…咳咳……”
少年再次激動，卻因沒有體力而劇烈地咳嗽起來。
郁北在一旁心疼不已，焦急地示意韓垣不要再說了。
韓垣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欲言又止。當(dāng)初把他拉入亂局的是他，如今心中不忍的還是他！
瞞著？能瞞多久？終究得有人告訴他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