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那個誰
陳舒明望著相框，臉部的肌肉不知不覺就開始上揚。
這個女人美得很干凈，眉宇間的溫婉透露出淡淡的優(yōu)雅，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默默放下相框，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我家里怎么沒人？”
黎陽皺著眉苦笑：
“陳先生問我？”
陳舒明也發(fā)現(xiàn)自己問得沒道理。
“抱歉，我心里有些亂?！?p>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
黎陽安慰道：
“魏博士工作那么忙，應(yīng)該是不常在家里的，看不見也很正常?！?p> 陳舒明點了點頭。
“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他不舍地看向她。
黎陽捋了捋微卷的頭發(fā)，微笑著應(yīng)了一聲。
她一走，整座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陳舒明第一次體會了到什么叫作有錢人的寂寞。
他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前，手指摸了摸觸感極佳的懸浮躺椅。
窗外形形色色的飛行器來來往往，和他的大廈始終保持著距離。
他嘆了口氣，夢寐以求生活現(xiàn)在就放在他眼前，他居然沒什么感覺。
可能因為是虛擬的吧。
陳舒明感到有些累，轉(zhuǎn)身就躺在了床上。
“滴滴....”
“滴滴....”
他半夢半醒，隱隱聽見有什么東西在響，像是鬧鐘的提醒音。
他尋著聲音來到另一個房間，看見一張巨大的純白色桌子。
而聲音的來源就是桌上的一個筆記本。
這種紙質(zhì)筆記本對于這個時代來說無異于21世紀的竹簡。
陳舒明好奇地翻了翻，上面記錄著一些工作的項目。
他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頭很大，“啪”又給它合上了。
筆記本被他合上后不再發(fā)出響聲。
陳舒明瞇著眼揉了揉頭發(fā)，打算回去接著睡覺。
他轉(zhuǎn)身剛走一步，一個身影忽然從他的手腕中跑出來，幻化成一個虛擬美少女形象站在他眼前。
“陳先生，您今天的日記沒有寫呦！”
陳舒明嚇得一愣，連連后退了幾步。
什么東西？
他定住神，上下打量著這個人。
完美的身材比，有些傲嬌的小表情，絲毫不亂的淺金色長發(fā)直垂到大腿，再加上科技感十足的緊身制服....
這莫非....
恐怕這是....
這.....
陳舒明覺得應(yīng)該沒錯了，他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問道：
“請問你是我的老婆嗎？”
電子姬臉上一紅，一拳敲在他頭頂：
“陳先生太沒有禮貌啦！”
陳舒明“哎呦”一聲捂住腦袋，沒想到這種虛擬的玩意兒打人還挺疼！
誰知電子姬居然自顧自地害羞起來，陳舒明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到底是誰啊？”
電子姬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
“我就是那個誰呦！”
陳舒明終于想起來了。
“你是我的手機？”
電子姬搖搖頭：
“陳先生說的不準確，22世紀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人用手機了呦！
所以準確的來說，我是您的私人陪護，管理您一切的日常生活，包括了手機的功能呦！”
陳舒明感覺她的說話習慣怪怪的，他委婉地問：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么可愛地結(jié)尾？
稍微正常一點？”
電子姬認真思考了兩秒，表情有些疑惑：
“陳先生，我的一切都是您設(shè)定的，請問需要更改嗎？”
“需要。”
“好的！您希望是什么樣子的？”
陳舒明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會。
“你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嗎？”
電子姬搖搖頭：
“我的記憶每天都會定時刪除，只留下您允許存在的部分，所以我其實并不了解您?！?p> 陳舒明有些失望。
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就按你自己來吧?！?p> 電子姬臉上洋溢起笑容：
“好的陳先生！”
她在昏暗的屋內(nèi)輕盈地旋轉(zhuǎn)起來，指尖隨著抬手的動作一點點分裂，化成無數(shù)個發(fā)光的字符碎片在空中旋轉(zhuǎn)。
碎片交錯重組，再次聚回那一抹殘影上，一陣明亮的光芒過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微笑著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陳舒明愣愣地望著她，就像中學上課發(fā)呆時望著的那個女孩一樣。
有些人只需一眼，就能把你帶回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她穿著干凈的校服，扎著利落的馬尾，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你在看她，她抿著嘴偷偷地笑了。
陳舒明憨笑著問道：
“你....想上學？”
電子姬握緊了小拳頭，雙眼綻放出兩道金光：
“不！我想體驗一下什么叫青春！”
“這樣啊，可是你明天就沒有記憶了哎！”
陳舒明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電子姬臉上的笑容果然逐漸凝固。
“沒關(guān)系啦陳先生，聽說青春就是很短暫的....”
她嘴上雖然堅強，眼神卻透露出一股涼意。
陳舒明爺們兒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你不要再清記憶了?！?p> 電子姬驚慌地看向他：
“不行的陳先生，我通過了圖靈測試，儲存記憶會帶來無法預(yù)料的后果！”
陳舒明穩(wěn)重的目光散發(fā)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必須儲存！我扛著！”
電子姬眼角溢出淚花，無比感激而崇拜地望著他。
陳舒明帥氣一笑給予她回應(yīng)。
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成功俘獲了一枚芳心。
在這里把妹也太爽了！
根本不用考慮什么后果，我的游戲還能有我預(yù)料不到的后果？
他十分淡定地理了理雜亂的頭發(fā)。
一通感謝過后，電子姬走到桌前捧起筆記本：
“陳先生，您制定了必須造成的任務(wù)，不寫日記不能睡覺?！?p> 陳舒明聽到這種奇怪的習慣，忽然覺得系統(tǒng)設(shè)定的大佬好像還真和自己有點像。
念舊。
他無奈在桌旁坐下，摘下筆記本上夾的鋼筆，準備隨便寫點什么。
但當他再次翻開第一頁時，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內(nèi)容頓時讓他頗感詫異。
他接著往后翻，工作數(shù)據(jù)卻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第一面的幾個大字。
【你叫陳舒明】
陳舒明緊緊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句話在這里？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提起手中的鋼筆在末頁寫下了一行字：
【我第一次來這里】
他合上筆蓋，心里的不適感越來越重。
不過明天還得早起去做一些準備，睡覺總不能耽誤。
陳舒明抻了抻身子走回臥室，電子姬安靜地跟在身后。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你要不要回手機里？”
電子姬開心地搖搖頭：
“不回?！?p> “乖，手機里睡得舒服?！?p> “不，我要睡床！”
電子姬睜著純潔的大眼睛期待地盯著陳舒明。
“額....也行吧....這樓里應(yīng)該挺多床的，你隨便挑一個?！?p> 電子姬乖巧地點點頭，走向了陳舒明的臥室。
“等等！這....這不太好吧.....”
“哈？你讓我挑的呀？”
“......”
行吧，讓給她，我再找個地方睡就行了。
然而這座大廈太大也太空曠了，只有冷冷的燈光照亮著一間又一間屋子，陳舒明還沒走幾步就被嚇了回來。
電子姬坐在被子里撫摸著柔軟的床單，心里正感動著第一次睡床，卻看見陳舒明臉色不好地跑了回來。
她露出奇怪的表情：
“陳先生害怕一個人睡覺嗎？”
陳舒明當然不能在小朋友面前說自己害怕，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嚴肅地回答道：
“不，我是怕你害怕?！?p> 電子姬有些驚喜：
“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
“我睡沙發(fā)?！?p> 正人君子陳舒明腿一軟倒在了一旁的懸浮沙發(fā)里。
“嗯，還挺舒服?！?p> 電子姬低下頭抿了抿嘴，把被子蓋過頭頂，心里對陳舒明有了初步印象。
陳先生真是個界限分明的人呢！
她的記憶不必再清除了，她可以從今天開始記住他的一切。
【23：40】
陳舒明裝睡了接近兩個小時，估摸著那個誰應(yīng)該睡著了，才悄悄把手移到某處安放著。
他郁悶地睡不著。
這傻手機非得給自己設(shè)定得這么小，枉我單身二十八年的熱情?。【尤辉僖淮伪欢髿⒃趽u籃里.....
他一想到她那么期待“青春”的那種眼神，就完全男人不起來。
陳舒明忽然覺得自己多了個妹妹，還是隨身攜帶的那種。
所以明天....她還會跟著我嗎？
他似乎對這個世界的事物有了點牽掛。
——————————————————————————
【7：00】
“起床！起床！起床！”
少女的呼喚準時在他耳邊響起。
他用力睜了睜眼，沒睜開。
“陳先生，黎陽小姐還有十分鐘到達?！?p> 陳舒明突然筆直地坐起了身。
電子姬拉著他走向?qū)Ｓ脕硐词囊粚印?p> 洗臉，刷牙，剃須，護膚，整理發(fā)型....
所有步驟一氣呵成，陳舒明半點兒力氣也沒用就被她安排地明明白白，甚至連今天什么襯衫什么領(lǐng)帶都配好了。
電子姬滿意地點點頭：
“和平時一樣帥！”
陳舒明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
酒紅色襯衫，深棕色領(lǐng)帶，直挺挺的兩條長腿被貼合身材曲線的黑色長褲襯托得格外有氣質(zhì)。
不穿格子衫的自己還真有那么點兒霸道總裁的意味。
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有點兒感覺嗎？”
他扭過頭問電子姬。
“太有感覺了！”
穿著校服的少女認真豎起拇指，這種形象讓人莫名其妙覺得她說什么都是真心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背后響起：
“陳先生現(xiàn)在的樣子要是放在昨天，我可真有點把持不住呢。”
陳舒明回過頭，眼中倒映出黎陽充滿誘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