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兒回頭看到陳天耀,氣憤的跺了跺腳:“阿爹!”
“嵐兒,有什么事都不能對二皇子動手!這是大不敬!”陳天耀向來剛正不阿,可是卻在皇室的問題上栽了跟頭,他這個年紀倒是不怕,只是陳嵐兒這般年少輕狂怕是要吃不少苦。
陳嵐兒執(zhí)拗的偏過頭,一滴淚似落非落,這一次她是真的傷心了。
陳璟狠狠剜了亓官昱一眼,陳嵐兒聽到身后的陳天耀正在畢恭畢敬的安撫著亓官昱。
陳嵐兒只覺嘲諷,捂著耳朵,泄憤的踩著落葉換了個僻靜的地方。
“阿哥,這可是我你親自為我刺的帕子,你那時就因為我一時興起便幫我收拾了這余下的女紅?!标悕箖罕庵齑怪^,眼淚終究是滑落,柔順的滑到下巴。
“嵐兒,阿哥不怪你,只要你珍惜就好,阿哥還給你做。”陳璟突然回憶起那時做這個手帕的辛苦,他一個八尺男兒到處找繡娘討教繡工,夜夜挑燈一針一線比他那時要領兵打仗還要操勞。
“阿哥...”陳嵐兒扯起陳璟的大袖就往臉上抹,兒時的她也是這般,陳璟從未嫌棄過她,每次阿娘都說男孩子怎么總是哭鼻子,這大袖上全是鼻涕和眼淚,陳璟也沒有辯解,只是傻傻的看著陳嵐兒。
“阿哥,皇室的人都是這般不珍惜嗎?”不諳世事的陳嵐兒自然不會知曉皇室宗族有多薄情,多少女子困在宮墻里生而不能死亦無法。被人視作棋子搬舍棄。
陳璟看著遠處一家人的燈火通明,倏爾黯滅:“皇室都是薄情寡義之人,他們把有權勢的女人當作攀上位子的石子,把自己的妻子視為糟糠一般。
“阿哥,我不要入宮也不要嫁給皇室的人。”陳嵐兒瘋狂的搖著頭緊緊的抱著陳璟,雙手緊握成拳恐懼的喊道。
亓官昱好不容易擺脫眾人追了過來聽到的卻是這樣的話。
他落寞的看著底下的落葉,他的身影是那么的蕭條,那么的孤單,可是陳嵐兒看不見。
“好了,我們該回去,阿爹等會擔心了?!标惌Z拍了拍陳嵐兒的背安撫的說道。
“殿下,你怎么了?”墨江看見亓光昱面色陰沉,也不言語,擔心極了。
亓官昱隨手拿起一根枯木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也不愿意理會墨江。
墨江也識相的閉上了嘴,坐在身旁靜靜地陪著。
直至天明陳嵐兒還是并未氣消,看見亓官昱也是匆匆擦肩而過,并未有所交集,亓官昱也并沒有糾結或許這兩條平行線就不該有任何交集。
臨時搭起的擂臺上,陳嵐兒將長發(fā)高高挽起,修長潔白的天鵝頸緩緩滑過汗水,她為了備戰(zhàn)常常對著木樁練習,長年累月下來她的手指也有薄薄的一層繭了,但她一點也不自卑,這就是她驕傲的象征。
以往在軍營的她肯定要找人比試一番才肯罷休,可是現(xiàn)在將士們?nèi)硕嘌垭s,陳天耀告訴她若是太過招搖怕是要引起注意。
她也乖乖的一個人對著一個木樁從白天練到黑夜,陳璟一直坐在旁邊看著,有時候還時不時上去指導一下,讓陳嵐兒收益頗豐。
“報!”一個將士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
“說?!睅づ窭镉熊妿?,亓官昱還有陳天耀,三足鼎立最首要的還是陳天耀這個大統(tǒng)領。
“探子來報,西鎮(zhèn)精兵三千已經(jīng)埋伏在我們的駐扎營旁,蓄勢待發(fā)?!蹦菍⑹烤忾W過,始終低著頭,遲遲未走。
“還不走?你也來比劃兩筆?”陳天耀并未抬眼只是出言提醒就足夠震懾。
陳天耀拿起樹枝在沙盤上圈出營地的位置,三千精兵應該圍繞在四面八方將他們團團圍住,等到進攻之時便會形成強大的包圍圈,若是要突破就得先攻破這三千精兵的包圍,不然就像是未出生的嬰孩,母親吃了墮胎藥便會胎死腹中。
“將軍,我們應該今夜就要先派人不動聲色的暗殺這三千精兵,否則我們腹背受敵,敵不過他們的。”軍師在軍營圈子外插滿了自己的旗子。
“可是,這三千精兵,可不是吃素的,我們今晚就要動手必然會打草驚蛇。”亓官昱看了看沙盤說道。
“說是這么說,可難保他們是純精兵,或許有魚龍混雜的普通步兵來混淆視聽,讓我們誤以為對方這次傾盡全部軍力要將我們交代在此?!标愄煲珜渲σ话巡逶谲姞I中央。
“這么說我倒是豁然開朗了,他們先是故意放出消息引我們主動出擊,好有個由頭讓我們先行折兵損將,低迷士氣,而他們明天整裝待發(fā),實打實的精兵對抗?!必凉訇攀嬲咕o皺的眉頭,果然實戰(zhàn)讓他更加懂得謀略。
陳天耀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他們要我們今夜開戰(zhàn),那便順水推舟今夜派出普通步兵假裝中記,記得叫弟兄們見好就收,再把活著的牲畜殺了取血,佯裝死傷慘重。”
“將軍好計謀,我們要的可不是他們死,要的是他們傳去的消息是我們這折夫人又賠兵??墒俏麈?zhèn)王生來嗜血,肯定分得清人血與畜生血的區(qū)別?!避妿熍氖纸泻?,他常年跟著陳天耀,腦子也是十分靈活。
“緩兵之計,讓他高興一會再發(fā)現(xiàn)是一場黃粱美夢也不失為一種懲戒?!标愄煲湫χ戳丝瓷潮P中的營地。
暗夜蒞臨,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還有血肉刺穿的撕拉聲,一切才剛剛開始。
——西鎮(zhèn)
“報!”將士披著鎧甲與皮毛夾雜的衣服滿臉鮮血的急急走來。
王位上的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揉捏著手上的皮毛聽著這矯健的步伐,他的計劃大抵是達成了。
“王上,我們大舉獲勝,他們派來偷襲的士兵全是普通的步兵,完全抵不過我們的三千“精兵”?!蹦菍⑹恳驗楹顾粝拢滩蛔∮眯渥硬亮瞬?。
本是無意的事情,卻被西鎮(zhèn)王一眼看穿。
“你走的近些。”西鎮(zhèn)王招了招手坐正了一些。
將士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畏畏縮縮的走了過去,沒想到西鎮(zhèn)王一把扯下袖子上的皮毛仔細端詳了起來。
將士還以為是血腥味擾了西鎮(zhèn)王神色十分緊張。
西鎮(zhèn)王用力的吸了一口皮毛上的血腥味,瞳孔突然放大。
“這血是哪來的?”西鎮(zhèn)王的眼神銳利恐怖,將士被這一注視差點嚇破了膽子。
“這...這這是我殺的明昭國士兵身上的鮮血?!睂⑹窟B忙跪下害怕引火上身。
西鎮(zhèn)王將那塊皮毛仍在將士的臉上,惡狠狠的淬了一口口水:“我呸,你給爺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人血?你新來的啊?”西鎮(zhèn)王光是說還不能解氣,踹了一腳方才放過他。
奶奶個熊,這群王八羔子殺了多少人竟然分不清人血和畜生血的區(qū)別,看來對方已經(jīng)識破了我的策劃,明日勢必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否則,也太丟臉了。西鎮(zhèn)王暗想著,拿起盤中的牛肉大口的咀嚼了起來。
——西鎮(zhèn)附近
“嵐兒,明日就要開戰(zhàn)了,你可想好了?”陳天耀遞去幾顆野果給陳嵐兒。
陳嵐兒接過就放嘴里吃了起來,果子的汁水很飽滿,在口中咬開的瞬間便噴射了出來,陳嵐兒滿足的笑了笑說道:“我哪會那么窩囊啊,我倒覺得這種歷練很難得,是我不可錯過的?!?p> “可我和你阿娘都希望你像那些千金一般逍遙快活,學好琴棋書畫日后找個對你好的風風光光的出嫁?!标愄煲Z重心長的說道。
陳嵐兒撥弄著腳邊的搖鈴:“阿爹清脆嗎?”
陳天耀點了點頭。
陳嵐兒又將搖鈴用手包裹了起來再次問道:“阿爹,現(xiàn)在還清脆嗎?”
陳天耀搖了搖頭說道:“似乎很沉悶,聽起來很壓抑?!?p> “那就對了,阿爹,我現(xiàn)在就是這個搖鈴,若你把我保護起來,我便變得規(guī)矩古板喪失了靈動,若你散養(yǎng)我我便用最好聽的聲音回應你?!标悕箖簨珊┑恼f道。
陳天耀也是拿陳嵐兒毫無辦法,自己寵愛的女兒一輩子都要寵下去。
陳嵐兒一回到帳篷里就看到了一盤野果,似乎很鮮美的樣子,而且是剛剛陳天耀給的那個野果品種。
大抵想來應該不是阿爹給的,若是阿爹剛剛就應該給了,是阿哥嗎?應該也不是,阿哥想來都會當面給的?,F(xiàn)在只剩下一個人,那便是亓官昱了,陳嵐兒想來也是,肯定是他想要賠罪。
所以投其所好,把這盤果盤送了過來。
陳嵐兒也想越覺得是對的,便欣然接受的大快朵頤了,不一會果子都被吃的一干二凈,陳嵐兒摸了摸肚子還真是滿足。
——次日
大戰(zhàn)在即,還未天亮,將士們便紛紛起身穿戴好盔甲終于拋頭顱灑熱血。
陳嵐兒自然也不甘落后,草草擦了一把臉就準備出帳篷,可是還未走出幾步頭就開始發(fā)暈了。
踉蹌了幾步,倚靠在桌子上休息了幾秒,可是暈眩感遲遲未的緩解。
“嵐兒,我們得出發(fā)了?!标惌Z一身冰冷的盔甲,八尺高的身材將盔甲體現(xiàn)的淋漓精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阿哥這樣的裝扮。
剛想走上幾步就感覺體內(nèi)翻滾著腥臭,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阿哥,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得整理一下里衣。
“好。”陳璟拿著頭盔退出帳篷,靜靜的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