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鐘離
“我似乎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可師弟你就跟聽不懂一樣,仍是糾纏個沒完。我的吐字發(fā)音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陸浩斂去臉上笑意,神色漠然地看著“匍匐”在腳下的賀彬。
失去了靈氣的庇護,賀彬得以清晰感受到來自陸浩有如潮水般的靈壓。
“這個廢物,居然真的晉升了?”
“可是這種壓迫感,怎么會是一個游身境能帶來的?!”
賀彬面色猙獰,有心想與陸浩對視,可無奈連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更別說抬頭了。
“無端頂撞師兄師姐,按照戒律堂的規(guī)矩,鞭三十,跪責七日?!辟R彬耳邊,陸浩的聲音縈繞不絕。
“皮肉之苦倒是小事,只是師弟你這臉,丟得可是不輕啊?!?p> “何必呢?”
陸浩蹲在賀彬身前,輕笑道。
“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指示來試探我,我只知道能把你這種傻瓜派出來的人,恐怕也聰明不到哪里去?!?p> “不過跟之前那些傻瓜不同的是,你比他們有骨氣一點。“陸浩看了眼賀彬已經(jīng)變形的膝蓋,驚訝于對方并沒有痛到喊出聲來?!爱斎?,也有可能是你傻得更加純粹?!?p> “看在師弟你如此與眾不同的份上,這次的事情我也不打算深究了,但師弟你得幫我個忙……”
“誰在藏經(jīng)閣動用靈氣?!”門外突然跑進來一隊穿著巡衛(wèi)制服的修士,迅速地朝陸浩這里靠近?!岸颊竞脛e亂動,執(zhí)法隊行事,不配合者一律按門規(guī)處理!”
圍觀的人群小小地騷動了一下,也乖乖地沒敢亂跑,只是自覺跟處在最中心的陸浩、賀彬拉開了些距離。
“二師兄?”領(lǐng)隊的修士第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間的陸浩,發(fā)出了錯愕的呼聲。
那個周瑤果然是在裝傻,我這知名度不是挺高的嗎?陸浩心中如此感嘆。
“……話盡于此,我相信師弟你辦好這件事的能力總是有的吧?”陸浩拍了拍賀彬的肩膀,站起身對執(zhí)法隊的領(lǐng)頭微笑道:“沒什么大事,只不過跟賀師弟產(chǎn)生了一些誤會,現(xiàn)在都解開了,不勞各位再興師動眾?!?p> 領(lǐng)隊看著跪在地上的賀彬扭曲的雙腿,嘴角抽了抽。
你管這叫小事?
我再晚來一步那人就得成麻花了!
“既然二師兄說沒什么大事,自然無需太過緊張了。無關(guān)人等都先散了吧,別影響后來的人借閱抄本?!鳖I(lǐng)頭者朝四周揮了揮手,人群立馬散了開來,只留下一兩個膽子大不死心,想再等等有沒有熱鬧可看。
“我還有些事情急著處理,可以先走一步嗎?”別人配合自己,陸浩也不能繼續(xù)端著架子,客氣地詢問道。
“當然可以?!薄安恍?!”
兩個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一允一駁,格外分明。
“誰讓你說話了?!”領(lǐng)隊的修士朝著隊伍中的一人喝道。
陸浩偏頭看去。
星眸皓齒,柳腰花態(tài)。
又是個漂亮姑娘。
“他不能走!”少女無懼領(lǐng)隊的怒火,仍是直言道。
“方才的靈力波動一定是施展術(shù)法產(chǎn)生的,他二人至少有一方違反了宗門規(guī)定,這種情況理應(yīng)交由戒律堂審理!”
嗯,不卑不亢,有個性。陸浩摸著下巴,似笑非笑地望著女孩和領(lǐng)隊,仿佛他們爭執(zhí)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
“我需要你一個候習(xí)來教怎么判斷情況嗎?二師兄會蒙騙你我不成?何況藏經(jīng)閣有木老前輩鎮(zhèn)守,如果真有什么緊急狀況,他老人家豈會置之不理?”
“可是……”
“沒有可是!你再多說一句,便是犯了頂撞師兄的律,我先帶你去戒律堂問責!”
還要爭辯什么的女孩忽然眼睛一紅,咬著嘴唇跑出了門外。
“御下不嚴,讓師兄見笑了。”陸浩聽見那個領(lǐng)隊極輕地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朝他賠禮道。
“理解理解,都是男人嘛,懂的?!?p> 領(lǐng)隊疑惑地看著陸浩:“師兄你也有妹妹?”
妹妹?
陸浩收起臉上那副“心領(lǐng)神會”的笑容,咳嗽了兩聲掩飾尷尬?!澳愫蛣偛拍俏?,是兄妹?”
“正是舍妹鐘離玥?!?p> “師兄眼拙了,竟沒看出二位的關(guān)系?!?p> “小弟和舍妹修為疏淺,師兄沒有聽說過也不奇怪。”
陸浩打了個哈哈,猛地又想到了什么,“你剛才說,你妹妹叫鐘離玥?”
“是的?!?p> “鐘鳴鼎食的那個鐘?”
“師兄想錯了,是復(fù)姓鐘離?!?p> 果然。
陸浩記起來了,他在大殿議事上似乎與眼前這位有過一面之緣。
是叫鐘離鶴……吧?排在大概二十多席的位置。
這個位置并不值得關(guān)注,至少對于現(xiàn)在的陸浩來說是這樣的。之所以有點印象,是因為唱名的時候點到了他的名字,這才多看了一眼。
鐘離這個姓,在方寸山可不一般。
方寸山第三代掌門,名為鐘離陽,是現(xiàn)任掌門的師叔。
還是現(xiàn)在戒律堂長老鐘離觀臺的父親。
名門之后啊。
“鶴師弟?!标懞崎_口了。
“陸師兄記得我的名字?”鐘離鶴第二次露出驚愕的表情。
“怎么會不記得?大殿議會時,從看到師弟你的第一眼,我心頭就涌起一見如故的感覺,恨不得立刻上前與你結(jié)交一番……”幾句話交流下來,陸浩并沒有在鐘離鶴身上感受到那股“仙二代”常有的紈绔勁,反倒是十分謙虛隨和,也很懂察言觀色與人情世故,倒與自己這個“異鄉(xiāng)人”的相性格外符合。
既然如此,拍他幾句馬屁又如何?樹敵多少不是陸浩自己能控制的,但是結(jié)交一兩個助力總不是什么難事。
最重要的是人家身后的背景。
如果能好好利用一番,對于自己在宗門內(nèi)的發(fā)展,也是大有裨益的。
“師兄說笑了,小弟哪有讓師兄結(jié)交的資格?!?p> 陸浩眉頭微皺,過分的謙虛反而是疏遠的表現(xiàn),這個鐘離鶴在刻意地和自己拉開距離。
“師弟不用太過自謙。既然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标懞埔膊皇悄苡美淠樔ベN熱屁股的人,別人不愿意,自己就無需多費口舌。
一切的助力,都抵不上自身的實力。
“師兄慢走?!?p> 互相執(zhí)禮過后,陸浩來到藏經(jīng)閣外,圍堵在門外的弟子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一個身影還蹲在墻角。
鐘離鑰。
埋頭于膝的女孩聽見有人出門的動靜,露出眼睛望了一眼,見是陸浩,便又迅速縮回了頭,還把身體轉(zhuǎn)了個個兒,背對向陸浩蹲著。
陸浩笑著搖了搖頭。來藏經(jīng)閣借個書,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兩個美女。莫不是老天的旨意,想讓我專心于修道正途,不為聲色所惑?
騰身而起,陸浩御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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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jīng)閣內(nèi),執(zhí)法隊的一名弟子來到鐘離鶴身邊,低聲耳語。
“老大,另一個人怎么處理?”
鐘離鶴看了眼已經(jīng)痛得昏厥過去的賀彬,“先送去把腿傷處理一下?!?p> “戒律堂那邊,要怎么報備呢?”
“報個屁!”鐘離鶴怒罵一聲?!暗厣咸傻哪莻€是什么人,你還沒看出來嗎?”
“???我……我再看看。嘶,這不是賀彬嗎?內(nèi)門那位的……”話說到一半,這弟子忽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
賀彬顯然只是個出頭鳥,是死是活都不關(guān)鍵,麻煩的是他身后的人。
徐梵天!
鐘離鶴臉上陰晴不定。
這人的來頭比他還大。
旁人可能不知道的一些辛秘,鐘離鶴卻清楚得很:
方寸山碩果僅存的歸元境,長風(fēng)老祖徐燁,是他的爺爺。
只憑這點,徐梵天足以在方寸山橫著走,也無人能找他的麻煩。
何況徐梵天自己,也是個百年難遇的修道天才,內(nèi)門第三的位置,可不是憑關(guān)系得來的。
即便陸浩還未恢復(fù)修為之前,這渾水鐘離鶴也絕不會趟;若一定要他評斷是非,也只可能偏向徐梵天一方。但今天不同了,陸浩不僅修為恢復(fù),實力還更上一層樓,成為方寸山弟子貨真價實的二師兄。
回想陸浩這三年受的羞辱,就是旁觀者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何況陸浩本人。這小子估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就差要爆開了,鐘離鶴哪敢在這個時候上去戳他一下?
可也是出門不看黃歷,該他倒霉。執(zhí)法隊輪班剛好換到他,偏偏又趕上這出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