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音音
出了褚府，太微便帶著那瓶藥消失在黑暗之中。
許多見不得光的店，只有夜里才開門。
這事也得夜里查。
而她，困了。
今天白天行禮可真是太累了。
還有一月，蕭家便能除服。
蕭大老爺近日到處奔走，三品大員丁憂，等除了服，皇帝恐怕都忘了你是誰。
沒有人為其奔走，仕途就到了頭了。
三丫頭入了定王妃的眼，許多人還是愿意賣蕭家一個面子。
吏部左侍郎面前就告老還鄉(xiāng)了，這個缺兒空了三月，吏部還有許多都是蕭老太爺?shù)拈T生。
若是有人能為二弟說話。
雖是平調(diào)，但入了六部，意義是不一樣的。
太常寺卿已經(jīng)在太常寺中做到頂了，六部中可不是，六部大臣可是能入內(nèi)閣，封侯拜相的！
蕭大老爺覺得自己都快五十了，怎么還要給弟弟操這么多心。
他不過一個帶兵打仗的粗人，還是讓二弟自己去煩吧。
而他的弟弟，蕭懷山此時在房中只有一個念頭，下個月他便能成親啦！
人到中年，這種喜形于色的樣子，一點都不穩(wěn)重！
婚期定在了四月十五，這幾個月，他都沒見過那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子。
聽說，她守了望門寡。
蕭懷山心里愈發(fā)憐惜這個命途多舛，又靈動非常的女子。
看著大哥大嫂日日在他面前恩愛，他們或許也能，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不過，在江姑娘進門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辦。
見蕭懷山進了自己院里，楊姨娘臉上堆起了細密的褶子。
老爺今年都還未踏進她的院門。二房沒有別的女子，老爺也不愿來她這。
難道自己真的年老色衰了嗎？
“老爺今日怎么來了？”楊姨娘的語氣中帶著兩分含羞帶怯。
老爺年輕風(fēng)流的時候，白日里在書房紅袖添香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蕭懷山看著楊姨娘，心中也有了愧疚，不過事情還得做。
“你明日便去京郊的莊子里養(yǎng)老吧，用度方面你放心?！?p> 楊姨娘錯愕的看著蕭懷山，她是不是聽錯了？老爺竟然要把她送走？
“老爺，是琬兒做錯什么了嗎？”
聽到琬兒這個名字，蕭懷山一時覺得有些纏綿。
當年在京郊踏青，這個容貌艷麗的女子將滿山的茶花送給他，說：“這一簾風(fēng)景，連花帶人都是你的了?！?p> 他覺得甚是有趣，回府和沈氏順口一提。
后來，這個叫楊琬兒的姑娘，便成了他的妾室。
十多年，除了偶爾有些小心思外，楊姨娘侍奉他也是盡心盡力。
如今新夫人即將入府，老妾若是不打發(fā)了，家中永無寧日。
“琬兒，我會從族里挑一個孩子，給你養(yǎng)老送終?！?p> 楊姨娘一直想要一個孩子，這也是對她的補償。
“老爺已經(jīng)決定了嗎？琬兒不求與老爺相濡以沫，琬兒只想陪在老爺身邊?！?p> 曾經(jīng)艷麗的女子，臉上現(xiàn)在只有黯淡而空洞的眼神。
想起了那年她十五，踏青時遇見了當朝狀元郎，她知道狀元郎已有妻室，可是她還是情不自禁，做了妾。
這個妾，一做就是十多年。
哪怕夫人都走了兩任，老爺也沒有將她扶正的心思。
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都交付給眼前這個男人。
她想起了送她出門前，姨娘的話。
“琬琬，做妾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p> 是啊，沒有她想的這么容易。
世間的男兒都是如此薄幸。
“我聽老爺?shù)?，琬兒只愿這一生，都不再與老爺相見?！?p> 這個女子最后，還是這般高傲。
姿態(tài)一如她當年將滿山茶花送給蕭懷山一般。
云齊跟著太微來到了一個掩著的小院。
“昨晚買到的消息，這藥出自這里，是最出名的苗藥鋪子?！?p> 真的很出名嗎？怎么看上去一個人客人都沒有。
門是扣緊的，怎么敲都沒人應(yīng)。
不過，太微會翻墻??！
太微帶著她一蹬就翻了過去，墻內(nèi)一個身著異服的少女，手中持著一把蛇紋利劍指著她們。
太微手中短匕出鞘，和少女扭打起來。
其實太微是慣用劍的，只是成日在后院之中，不便佩劍。
如今用匕首與少女長劍交鋒，落了下乘。
這少女劍法獨特，幾招過后，劍離太微脖子僅一寸。
“你們是何人？”
云齊看著劍上的蛇，有著窒息的感覺。
眼前的女子，殺氣很重。
“來買藥的?！?p>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苗藥鋪子，竟然有如此高手。
連太微也沒能在墻外感受到她的氣息。
“買藥何需翻墻？大梁人果然都如此狡詐?！?p> 一聽這話，長得這么漂亮一個小姑娘，怎么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呢。
“這藥姑娘可認得？”云齊將手里的白瓷瓶晃晃。
少女將劍收起，接過藥瓶子，打開聞了聞。
然后仰頭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
“這藥有毒！”云齊撲上去，但晚了一步。
但少女好像無事發(fā)生，往屋里走去，“跟我進來吧?！?p> 云齊和太微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震驚。
難道這藥不是毒藥？亦或是，眼前的女子百毒不侵？
“以后在門口等著，上一個客人走了，自然會給你開門，否則后果自負?！?p> 走進一間陰暗的房里，房中陣法繁復(fù)，而一位老嫗盤坐在陣法中央。
“這是拜羅奶奶?！鄙倥蛟讫R二人介紹道。
“拜羅奶奶，今日前來，想了解這瓶藥。”
拜羅奶奶接過白瓷瓶子，也喝了一口。
用蒼老的聲音說：“沒有你們想要的消息，這藥是被人偷走了，而且瓶中的藥也換過了?！?p> 云齊追問：“偷走的？可知是誰？”
拜羅奶奶閉上了眼，不再看她們。
執(zhí)劍少女將白瓷瓶還給云齊：“走吧?！?p> 走出房門，感覺到外面的眼光非常刺眼。
里面那個沒有窗子的房間，陰暗腐朽，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云齊朝執(zhí)劍少女拱手，“不知如何稱呼姑娘？”
“叫我音音就行?！?p> “音音姑娘可知，是誰盜走了藥？”
“是我?guī)熜??！?p> “不知音音姑娘的師兄何在？”
“死了。”
說到這里，音音的臉上出現(xiàn)咬牙切齒的表情。
看起來師兄妹關(guān)系不太好啊。
想想玄靈和真玉師姐妹的關(guān)系，一樣是提到對方便不屑。
師門之中的恩怨看起來很復(fù)雜的樣子。
既然藥是被音音姑娘的師兄盜走的，應(yīng)該也是被音音姑娘的師兄賣掉的。
那么，師兄死了，便無人指認孟氏買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