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那邊有楊子銳接手后,醫(yī)護人員也不在意是誰送的病人來了,羅旭站在急診大廳,護士和家屬來來回回推著病床他總要躲來躲去,幾下后就有護士來請他到走廊的休息區(qū),讓他不要妨礙醫(yī)療。
羅旭手中的電話一直在響,原本和投資方約了一頓商務(wù)午飯,因著突然出現(xiàn)陶曉的事他只能叫嘉禾先過去,今日投資方的項目經(jīng)理把老板也請來了,他本就去的晚了,如果飯局上都沒出現(xiàn),資金鏈上怕是要有麻煩,在走廊里踱步思索了一會兒,望向陶曉病床的方向,楊子銳一直在那邊看各種報告,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他在,看樣子凡是也是能安排妥當(dāng)?shù)?,最后黑著一張臉離開了醫(yī)院。
羅旭姍姍來遲時,嘉禾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偷偷瞄了眼許老板的臉色,可以說是不悅到了極點,項目經(jīng)理張宇一臉尷尬,趕緊和嘉禾一起往里招呼羅旭
“羅總,你可是遲到了,非要自罰三杯才可?!睆堄羁戳搜鄱俗谝慌缘睦习?,拿起一個空杯子就往里倒白酒。
“可不是羅旭,今日你是要自罰了?!奔魏掏镉_旭,給他拉開凳子,把酒杯推到了羅旭身前。原本今日說好的他是主陪,羅旭點到為止就好。但羅旭遲到的太久了,今日不用他喝躺下為代價,老派商人許老板就算是得罪透了,如果因為這把資金撤了,前面的努力可以說是功虧一簣,項目推進不了,公司也可以關(guān)門走人了。
這些羅旭也自然知曉,拿起酒杯先是一飲而盡,然后端起一旁酒瓶又倒了一杯,干脆利落地仰頭再一飲,白酒火辣辣的灼燒感順著咽喉直至胃部,來不及思索不適,一杯酒再次下肚,連干三杯,羅旭才解釋:“實在是不好意思許老板,家里人突發(fā)急癥送到醫(yī)院,路上耽擱了時間?!?p> 許老板臉色稍緩“都說羅總在文化產(chǎn)業(yè)方面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給我提上來資料里也說羅總在日本幾個知名動漫的主創(chuàng)團隊里功績滿滿,沒想到今天一來就給我看到個大忙人。”
“誒呦,許老板您這說的是哪話,我們羅總再忙,也趕不上您的產(chǎn)業(yè)忙不是”嘉禾趕緊出來打圓場
張宇見狀,也要緊著自家老板的心情,立馬把酒瓶里剩下的酒換個大一點的酒杯悉數(shù)倒了進去,遞給羅旭說道“羅總就再來一杯,算是給咱們今天的飯開個幕?!?p> “好!開個幕好呀,咱們這頓飯雖然晚了點,但好飯不怕晚,內(nèi)容豐富了,包準咱們許老板滿意”嘉禾接過酒杯遞給羅旭,示意他趕緊喝了。
羅旭壓著一口氣,胃里的火辣辣的灼燒感直抵出來,創(chuàng)業(yè)的那一刻起,他就要丟掉天才的頭銜,商人,就要守商人的規(guī)矩,雖是心里厭惡,但也不得不端起這杯酒“我來的遲了,前面的酒算道歉,這一杯是負荊請罪,還請許老板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p> 羅旭再次一飲而盡,算上這大杯,足足一瓶的量,也算是拿夠了誠意。
許老板的臉色這才稍緩
“好啦,我要是再計較,倒顯得我這個老東西為難年輕人了,羅老板你也入座吧?!?p> 喝了半天,羅旭還是站著,許老板說了,才坐下來,這頓商務(wù)局也算是真正的開始了。
一頓飯下來,無非是寒暄,吹捧,說說在日本的項目,已經(jīng)成熟的動漫市場運營模式,聊聊投資回報率。對于許老板這樣的投資人,他們只管賺錢,能賺多少錢,對于細節(jié),自有他們聘請的張宇這樣的人去規(guī)劃。所以今天這頓飯的主題也就只是大家相看個臉熟,人家動輒幾個億的資金投下來了,至少要知道投了個什么樣的人。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我們換上大人的西裝,變成了大人的模樣……
羅旭是被嘉禾架下酒桌的,和許老板道別時他說話都混胡不清,出去吐了幾個回合進來繼續(xù)喝,最后是整個人真的趴在桌子上動不了了,才被許老板手下的人放過。
酒喝完了,款項也批下來了,嘉禾懸著的半顆心總算是全放下來了。
回去的路上嘉禾從司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司機知道的也不多,只一個陶字,嘉禾暗暗地猜到了幾分。
說起羅旭回國,這里邊知道最多的應(yīng)該是嘉禾了。原本日本那邊還有四年的合同,只要他安安心心地干完這四年,不僅名聲還能再大些,拿著這些年賺的一大筆錢回國再來創(chuàng)業(yè)也容易些。但這個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立馬回國,這些年賺的錢根本不夠賠違約金的,家里把幾處房產(chǎn)抵押了貸出來一大筆款才湊足了最后的解約金,解約條款里還簽了如果有同期日本那邊的動漫產(chǎn)品上映,羅旭以任何身份參與的項目都必須避開檔期。
只這一條,就給創(chuàng)業(yè)之路帶來重重阻礙。
原本一切都可以慢慢計劃徐徐推進的,但羅旭偏偏破釜沉舟,這次如果真的失敗了,不僅僅是一無所有,羅旭和他母親還得落得個無家可歸,反正這事兒放在嘉禾自己身上,他是一定不會這么干。
至于嘉禾,他原本和羅旭都在美捷社團,玩滑板比較相熟,他大他5歲,畢業(yè)后在BJ飄了幾年,又輾轉(zhuǎn)上海、廣州,直到羅旭回國創(chuàng)業(yè),這才回到他讀大學(xué)的第二故鄉(xiāng),算是給羅旭打工。
他看上的,是s市比起北上廣的白菜物價、房價,也在飄了幾年以后明白了,他這個二本在北上廣,要做一輩子的打工機器,也換不來一平的安身立命之所。
羅旭的事業(yè)剛剛起步,做的好了,他這個初始項目經(jīng)理以后也跟著喝肉湯,做的不好了,他還得繼續(xù)回北上廣飄著,日子沒個根,家也不敢成,哪天飄不了回到農(nóng)村老家,用他爸的話說“家里鋤頭還沒扔呢,實在不行,回家種地!”
長成大人模樣后,就在哪一瞬的轉(zhuǎn)角,童話的城堡轟然崩塌,大家,你我,不過在溫飽線上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