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01.

　　自從在長沙見過沈心陽，唐璜的腦海中總是揮之不去她的身影。

　　沈心陽纖細的腰肢，削薄的臉龐，在唐璜眼里，味道無窮。

　　每每想起，都讓唐璜身體燥熱。

　　他也在心里笑話自己：到了她面前，你都能控制自己，現(xiàn)在人家在千里之外，你倒渴望得不行了？

　　想來心中一片酸澀。

　　人這一輩子，不如意十之八九，怎么可能盡如人意？劉玲雖然不算膚白貌美，但相親的第一眼，他也是心動的。這么多年，兩人相敬如賓，從一無所有，到結(jié)婚買房，有了果果，安了家。

　　在媒體圈子里這么多年，最不難見到的，就是美女。對于手上有社會資源又有雄厚資本的唐總監(jiān)而言，真的要消費美色，又怎么會沒有機會。

　　可他沒那愛好。

　　權(quán)色交易，成人游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他對未來還有很多設(shè)想，不想因為管不住下半身，而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誰能料到，會有這樣一個沈心陽出現(xiàn)，以不著痕跡的熱烈，侵蝕著他的心。

　　他得承認，出于一個男人的欲望，他想要她。

　　在無數(shù)個深夜，他甚至幻想著沈心陽的身體和聲音，一次次犒賞自己。

　　02.

　　唐璜回到家時，劉玲還沒下班。

　　這段時間，劉玲總是加班，他默契地早些回來，包攬所有家務(wù)。洗衣做飯收拾家里輔導(dǎo)女兒作業(yè)，占據(jù)了唐璜下班后所有的時間。

　　果果一轉(zhuǎn)眼變成大姑娘了，夫妻之間那點事情，得避著孩子。有時候唐璜起了興致，想抱著劉玲好好浪漫一下，但不是時間不對，就是場合不合適，想想，這個月都沒找著機會了。

　　下班之前，他特意給妻子發(fā)了微信，讓她早一點回來。

　　果果周五晚上有補習(xí)，下了課直接去旁邊的補習(xí)班，結(jié)束時得晚上八九點。

　　唐璜有足夠多的時間，跟妻子好好愛撫。

　　劉玲到家時，廚房傳來陣陣紅燒雞翅的香味。

　　唐璜接過妻子脫下來的外套，叮囑她快點去洗漱，還死皮賴臉地跟著老婆后面：美女，一起洗如何？

　　劉玲推了他一把，閃身進了臥室。

　　03

　　“老婆，咱們再生一個小二子如何？”

　　唐璜撫摸著劉玲的后背，想著自己快四十歲，雖然現(xiàn)在身體體能各方面都沒啥變化，但劉玲再過幾年，可不好說。

　　他其實挺想再要一個孩子的。

　　在媒體圈這么多久，他深深地知道，所謂的“紅”、“流量”、“名氣”都是短暫的，那些站在風(fēng)口賺得金滿缽滿的豬，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

　　唯有回到家，屏蔽掉技術(shù)更新迭代，不去想行業(yè)飛快變遷，才能不再焦慮。

　　妻子和孩子，是最好的安定劑。

　　他想再生一個，無論男孩或者女孩，都可以。

　　唐璜感到懷里的女人后背僵硬了一下。劉玲調(diào)整睡姿，離開唐璜臂彎，把頭深深地埋進枕頭里，用沉默來表達拒絕。

　　這個話題，多少有些掃興。果果上小學(xué)之后，就討論過一次，她也明確表示，不想再生第二個孩子。

　　這些年，唐璜為這個家的付出，她不是沒看到。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帶孩子累，想著等果果上了小學(xué)再考慮。

　　可當(dāng)果果升入小學(xué)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35歲了，想起要重新十月懷懷胎，再把一個孩子從哇哇墜地養(yǎng)到蹣跚學(xué)步，等到再次升入小學(xué)，她就青春不再了。

　　她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這些年，她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看似沒什么野心，但不代表她沒有自我追求。

　　她的自我煎熬，唐璜從來沒看到。他想要一個安定的家，不冒險不激進，她便乖巧地，與世無爭了這么多年。

　　但，總有些什么，在心里躁動。也許是年少時的主播夢，也許想念曾經(jīng)的聚光燈，反正，總感覺有些什么事情，在等著她。

　　絕對，絕對，不能生二胎。

　　想到這里，她又煩躁不安起來。披衣起身進了衛(wèi)生間沖洗，諾大的雙人床上，只剩唐璜干躺著，有些尷尬和無趣。

　　04.

　　晚飯，夫妻兩人吃得索然無味。

　　那剛剛結(jié)束的歡愉，細細咀嚼，總覺得哪里變了味。

　　劉玲回想一下，便越覺得是一場預(yù)謀。

　　當(dāng)然，這種想法，只能埋在心里。

　　十來年的夫妻，什么話當(dāng)講，什么話不能講，這是一種策略。

　　只要唐璜賺的每一分錢都打入她劉玲賬戶，下班后的時間都在家里，沒有越軌之心，沒有其它貪念，對她和女兒掏心掏肺，其它問題，都可以忽略。

　　夫妻要長久，如果什么問題都擺到臺面上，那家里不就戰(zhàn)亂不息了么？

　　二胎的事，他說了，她用沉默拒絕了，這事就過了。

　　飯該吃吃，愛該做做，錢該花花，過日子不就這么回事么？

　　05.

　　唐璜收拾完，正好趕上去接果果。劉玲躺回臥室，慵懶地在床上打手機游戲。

　　最近認識了一個90后的小哥哥，雖然小十來歲，但在手機游戲里，只要游戲玩得好，誰會在意年齡呢。

　　再說了，昨天打連線時，小哥哥還夸她呢，說她的聲音好甜美，一點都不像是快四十歲了，還說，這么好的聲音，不當(dāng)主播可惜了。

　　一句話，戳到了劉玲的痛處。

　　她立馬喜歡上這個小哥哥。嘴甜，光靠夸，就能讓她這位快四十歲的老阿姨，每天都心花怒放的。

　　只要她上線，都主動找他連線打游戲，他喜歡聽她的聲音，而她，喜歡被夸獎。

　　她當(dāng)然不會蠢到跟一個90后產(chǎn)生什么真感情，偶爾調(diào)調(diào)情，就當(dāng)是中年生活的佐料，讓她真的干點什么，她是不愿意的。

　　畢竟，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再加上現(xiàn)在過得也挺幸福，她才不會傻到為自己惹一身騷。

　　05.

　　唐璜到達培訓(xùn)機構(gòu)時，離果果下課還有一段時間。

　　他靜靜地坐在車里，從汽車置物盒里翻找出打火機和一包芙蓉王。

　　想一想，上一次抽煙還是在結(jié)婚之前。妻子不喜歡他抽，他說那就戒掉。

　　從此，就真的沒有抽過一根。

　　這包煙是在沈心陽小區(qū)門口的超市買的，買的時候沒想著有一天會復(fù)抽，但此時坐在車里，他特別想靜靜地點上一根，埋進云霧繚繞中，放空自己。

　　再過一會，果果就要下課了。她討厭煙味，跟她媽一樣。

　　想罷，他把煙放回了置物盒。

　　他不想在女兒印象中，留下父親抽煙的形象。

　　有時候他也在想，這么努力地扮演好丈夫和父親的角色，到底是因為自我要求，還是為了女兒？

　　如果沒有女兒的話，他會不會去找沈心陽？

　　這個念頭閃過，唐璜自己嚇了一大跳。

　　06.

　　他想過幫助她，讓她過好，也想過和她一番云雨，但他告誡過自己，絕對不能動離婚的念頭。

　　有些念頭，動不得，一旦有了，就會草長鶯飛，控制不住。

　　他不允許生活失控。他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唐總監(jiān)。

　　可此時此刻，這個念頭卻突然跳了出來。

　　人家沈心陽還沒有攻城掠地的念頭，他唐璜卻開始暢想另一種生活。

　　他笑自己，可能是想二胎想瘋了吧。

　　果果蹦蹦跳跳地朝著車子跑來，徑直打開車門，樂顛顛地說：老爸，我餓死了，趕緊帶我去吃夜宵！

　　小妮子開始籌劃著敲唐璜一頓大餐。

　　看著天真爛漫的女兒，唐璜一掃所有的思緒和陰霾。

　　有家庭如此，夫復(fù)何求？

　　想罷，緩緩啟動車子，調(diào)到女兒最喜歡聽的音頻頻道，載著女兒朝五道口開去。

　　車里載著女兒，仿佛擁有了全天下。

　　——本節(jié)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