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用身體試探男人
01.
自那次去過唐璜辦公室之后,母親仿佛突然放了心,決口不再提及戶口和編制,突然開明起來,我算正式進軍到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
唐璜的節(jié)奏很快,容不得我半點懈怠。
傳統(tǒng)媒體是不用直接面對用戶的,可轉(zhuǎn)移到線上,無論是內(nèi)容還是產(chǎn)品銷售,用戶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可真實的數(shù)據(jù)赤裸裸地反應出一切。
公司進門設有一個電子提示牌,實時更新平臺流量,每時每刻在線用戶數(shù)量,多少用戶流失,有沒有產(chǎn)生購買,都一目了然。
壓力山大。
公司的主流銷售還是基于淘寶,更多的文案銷售都是線上和線下一起,直到2013年,公司開始正式嘗試一個新領(lǐng)域,內(nèi)容銷售。
公司被邀請注冊微信公眾號,唐璜一口氣,以公司為主體注冊了二十多個。
二十多個賬戶,全部交給我一個人負責。
我有些遲疑。
以前沒有做過,不知道從哪里入手。
內(nèi)容如果全部原創(chuàng),顯然是跟不上的,每天頂多能出一篇原創(chuàng),而且也不可能是各個領(lǐng)域都能寫。
唐璜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
“你怎么理解寫文這個事情?”
我們是文字人,寫文是我們吃飯的本事,跟在他身邊一年多,很詫異他為啥突然聊這種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聊得很清楚的話題。
“以前我們總是說,文字是理想,在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待了一年多,你還堅持嗎?”
我還在堅持嗎?不得不承認,這兩年的工作經(jīng)歷,讓我確實對這一行有了新的看法,我曾經(jīng)一直以為文字是寫作者對自我認知和價值觀的表達,可真正放在數(shù)據(jù)不斷刷新的互聯(lián)網(wǎng)才發(fā)現(xiàn),遠沒有那么單純。
必須要十分功利,才能在市場上站住腳跟。
“我在堅持,但也在更新觀念。以前寫文的意義,更像魯迅先生的,是為了塑造思想,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市場上的寫文,是為了有用?!?p> “非常好。那就按照這個思路去做。每一個領(lǐng)域的用戶是誰,什么對他們有用,去查找資料,解決這些問題?!?p> “所以,這二十個號,根本就不需要我?”
“對,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對別人有用?!?p> 這是微信最好的紅利期,內(nèi)容根本不需要原創(chuàng),只要查找一些有用的東西,甚至是巧妙“竊取”,都是可行的。
讓我們最歡喜的是,根本就不需要營銷,自然流量不斷涌入,甚至一次性能吸粉上萬。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站在風口,豬都能飛起來。
02.
從2013年到2016年的三年時間,我們就像是打了雞血,唐璜將微博業(yè)務完全放手給前期團隊,快馬加鞭地打造出十幾寫手,一些老的傳統(tǒng)雜志和報社編輯也紛紛進入這行,資本不斷匯入,最高的時候,一個粉絲單價在5塊錢。
我所帶的微信內(nèi)容組,已經(jīng)擴展到上百個號,矩陣粉絲加起來好幾千萬,公司的估值超過好幾個億。
這一切的發(fā)生,也不過就是三年時間,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我在這一行里,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創(chuàng)造欲,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你永遠都不知道,今天哪篇文章會爆,誰會是下一個網(wǎng)紅。
行業(yè)不斷涌入新人,很多以前從未聽過的名字拿到了天使融資,甚至有些人的文章,得、的、地不分,可依然不妨礙她成為百萬號主,月薪幾十萬。
就在這個當口,唐璜看中了一個號主,沈心陽。挺小的一個號主,他卻專門在商務群里推薦給大家,說是要接她的推廣。
量級太小,毫無懸念,沒人敢發(fā)聲,但大老板點評了一句:太小,意思已經(jīng)算是相當明了。
以他的判斷,應該知道的,可為什么,還是要爭取呢?
這不大像唐璜的風格。
有失理智。
03.
自那以后,我和唐璜之間似乎隔著一點什么,以前這一行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跟我說,可自從認識了沈心陽,我便很少有機會能參與到他的決策中。我的身份以肉眼可視的速度,退回到最初跟著唐璜的狀態(tài),只是一個執(zhí)行者。
他常常對著窗外發(fā)呆。
就像我常常對著他的背影發(fā)呆。
女人的第六直覺告訴我,唐璜的心中波瀾漸起。
而驗證我直覺的,便是唐璜讓我去財務找沈心陽的電話號碼。
和原創(chuàng)作者接觸,這么瑣碎的事情,其實他不必躬親的,他也確實從未關(guān)注過,完全放手給我,但沈心陽,是個例外。
沈心陽的所有稿件,都直接越過了編輯和主編,由唐璜親自查閱和點評,進行修改。
不能否認,她是屬于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類型,錄用的幾個稿件,為我們新做的一個公眾號帶來了大量流量,而且頻頻出爆款文章。
對于科班出身的我,不嫉妒是假的。
有時候也在想,這個世界真的是不公平,有些人非常努力,刻意練習數(shù)十載,也只能在這一行混口飯吃,可有些人,一出手,就可以站在金字塔頂端。
可惜的是,這種有天賦的人,注定也不可能生活得歲月靜好。
我從財務那里拿到了沈心陽的電話號碼,兩個號碼打過去都沒有人接聽,作罷。
告知唐璜結(jié)果。
他深鎖著眉頭,冷冷地說了一句:匯款記錄放我桌上吧。
我把匯款單摔在他書桌上,并沒有特意隱藏自己不開心的情緒,可他一點都沒有看到。
他的心思不在我身上。
無論我做什么,他都看不到。
04.
心情抑郁地下班,唐璜依然還在辦公室里坐著,但沒有工作,透過玻璃門,只看到他旋轉(zhuǎn)過去背對著辦公區(qū)的老板椅。
他在思考。
這是他的習慣。
我沒有跟他打招呼,直接離開了大廈。當一個男人心思不在你身上時,無論你做什么,都會成為一種打擾。
而此刻的我,最乖巧的方式,就是盡量不打擾。
一直等待。
等到他想起我。
等到他發(fā)現(xiàn),我是那個永遠在他身后守護他的人。
可這種等待是煎熬的,年近三十的我,既要躲避對年齡的恐慌,又要驅(qū)逐對已婚男人不可抗拒的渴望,讓我不由主地撥通了方培的電話。
這個世界上,如果說上天對我還有什么眷顧,大概就是方培一直都陪在我身邊,讓我暖,讓我有勇氣抵御生活的困苦,讓我咬牙堅持。
可惜的是,他連大學都沒有考上,我們兩個的路好像越走越遠了。
我們從幼兒園光屁股長大,在其它男孩追我罵“野種”時,也只有他挺在我前面。
他說:咱們都姓“方”,以后你就是我妹妹,我就是你哥哥,我保護你。
我當了他這么多年妹妹,可也只有在難過得無法自我調(diào)節(jié)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不忙的話,出來喝點吧?”跟方培說話就是這點好,從來不用拐彎抹角。
“秦阿姨不是一直在BJ么,你現(xiàn)在也是有家的人?!狈脚嗾{(diào)侃我,他知道我有多想擺脫我母親。
“她回老家了。我把地址發(fā)你,你過來陪我?!?p> 沒等他答復,我掛斷了電話。在他那里,我總是有這種底氣,可以肆意妄為。
卻從來沒有深入去思考過,我和方培之間的情感,到底算什么。
05.
就算方培不能讓我忘記唐璜,但被人陪伴總是能驅(qū)走很多孤單,何況,是方培這種溫暖牌大哥哥。
我給他發(fā)了地址,靜靜等他來。
我并需要做什么準備,有方培在,我可以當甩手掌柜。
果然,門鈴響起時,透過貓眼,看到方培手中提著兩大袋吃的。
我差點撲進他懷里。
委屈地撅著嘴:我都快餓死了。
方培寵溺地揉一揉我的頭發(fā):別著急,這就給你做。
方培環(huán)顧四周,嘴里嘖嘖稱贊:秦阿姨為了你可真是舍得,這地方交通便利,小區(qū)環(huán)境也不錯。
“那是。她就我一個女兒,不為了我為了誰?”
我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好幾個月不見面,卻絲毫沒有生疏感。
方培做菜很快,我以為會是三菜一湯的家常菜,可上來的,居然是,牛排和意面。
“培哥,你學壞了吧?這是追女孩子的招數(shù)?”我取笑他。
據(jù)我所知,培哥這三十年,身邊除了我這個跟屁蟲,真的不近女色。
培哥憨憨地笑:小姑娘不都喜歡這種么,你也是姑娘家,不是?
呦,啥時候我在培哥眼里有了性別啦?
我故意湊近培哥,近到我的身體有半拉子依靠在他身上。他臉上的笑僵住,身體僵硬,臉剎那間就紅了。
看著培哥狼狽的模樣,我笑得彎下了腰。
“看看你,就這點本事呢?!?p> 我的這一波自以為得意的調(diào)戲,很快就在培哥那里慘敗。
06.
培哥打開一瓶紅酒,倒?jié)M杯子。隨著杯子被液體填滿,方培剛剛被戲謔的不自在慢慢消逝。
他拉開對面的椅子,紳士地示意我入座。
我頗有興致地看著他,覺得方培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他做的東西很好吃。想想也是幸福,他最初入行餐飲,只是為了臨時找個工作,能在BJ陪我,卻沒想到,后面會越做越大。
他說過,雖然沒考上大學,不能陪我繼續(xù)讀書,但會在最近的地方,做我最堅強的后盾。
他做到了。
就像現(xiàn)在,在我無比受傷時,他帶著美食來,不僅填滿了我的胃,也慰藉了我的孤單。
在他面前,我毫無戒備,一杯酒下肚,其實有些暈眩,可就是很想買醉。
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說在唐璜身邊的工作,說了很多很多,沒有重點,想起哪里就說哪里。
方培一直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我,陪著我。我哭,他就給我遞紙巾;我笑,他就咧著嘴陪我笑。
不知不覺,一瓶紅酒快要見底。喝到后來,酒對于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味道了,只想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想著能把對唐璜的那些念想全部沖洗掉。
可我知道,這是沒用的,酒喝得越多,心里對唐璜的想念越深切,內(nèi)心的難過,越難以抑制。
“再開一瓶吧,我還想喝?!蔽抑甘怪脚唷?p> 方培真可憐,看到的永遠都是我脆弱和難堪的一面。
“不能再喝了。”方培起身,拉起我的胳膊,讓我離開餐桌。
我軟綿綿地扶著他的胳膊,抬頭看向他,發(fā)現(xiàn)原來方培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濃密的眉毛,跟唐璜十分相似。
我抬起手,撫摸著方培的眉毛,仿佛眼前的男人變成了唐璜。
“傻丫頭……”
“唐璜”的聲音那么溫柔,我閉上眼睛,附上他的嘴唇。
我心里好生得意。
我還是有魅力的,他身體的躁動是如此誠實。
只要能留住他,哪怕只是貪戀我的身體,我也愿意嘗試。
我像一個溺水者,瘋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用一場歡愉,去忘卻愛上一個已婚男人是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