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馬家后手
新礦脈岔路。
“奉命”在外等候的金林夕,正在無聊地揮動著手中的礦工鎬,一進一出,不斷試探著虛幻的障眼封印。
礦工鎬,是她從礦道撿回來的。
重量不輕,單手揮動相當不趁手,僅是十數(shù)下,她便放棄了這個無趣的嘗試。
那張戳進地下的杏黃色紙條被她翻找出來,雖然有了破損,但還不影響辨認。
不影響,但不代表她會認得。
不敢輕易走進障眼封印,擔心自己的一個無意舉動害了進去的四人。
被動的等待最為無聊,金林夕干脆摸出手機玩起了黑暗自拍。
晃眼的閃光燈在幽靜的礦洞內(nèi)不停閃爍,唯有這樣才能趕走日益增加的恐懼。
每一次閃爍,偶爾有受到驚嚇的蝙蝠或老鼠在屏幕上出現(xiàn),不曾引起她的半點不適。
早知這樣,還不如跟進去見見世面哩。
她也知道,尤忘心搶著進入墓葬是出于好意,但崇尚冒險的她根本不愿自己的探險如此平庸。
無聊地刪掉了手機里的照片,剛要再次舉起拍照,金林夕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鬼使神差地將手機伸進了障眼封印。
沒有任何的不適出現(xiàn),她屏住呼吸連續(xù)按動快門,又快速縮回了手臂。
這樣的做法,應該不算違背南郭生“雙數(shù)”的規(guī)矩吧?
心中不停為自己的行為開脫,她的雙手卻是喜滋滋地捧起了手機。
幽黑的通道,平整的墻壁,還有遠處隱約可見的石門。
也沒有什么出奇的嘛!
等等!
金林夕忽然返回上一張照片,食中指連連撥動,將照片放大了數(shù)倍。
那道隱約可見的石門竟然有一個破洞,隔著破洞,模模糊糊有一小片白色堵在那里。
將照片再次放大,幾乎達到可供辨識的極限,也終于看清了那邊白色上的圖案。
一條吐著舌頭的大狗蹲坐地面,在它身前還有一根肉骨頭放在狗盆里。
這分明是尤忘心的T恤衫嘛!
難道有了意外?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破洞的內(nèi)側(cè)?
金林夕心底有了慌亂,連忙將手機再次伸進障眼封印,連續(xù)按下快門。
縮回了手臂,急切地翻看剛剛拍到的照片,每一張都看得異常仔細。
還是那片白T恤衫停留在那里,不曾有過丁點兒的移動。
一定是出了問題!
慌張的金林夕,哪還顧上繼續(xù)賣單兒,一邊揣回手機,一邊提起腳邊的礦工鎬沖進了封印內(nèi)。
進入封印的一剎那,遠處的墓門破洞傳出一聲凄厲的怒吼。
“是你!小心——”
還真是出現(xiàn)了意外,好在發(fā)生喊叫的不是尤忘心。
盡管松了一口氣,金林夕還是快步來到墓門前,奮力將手中的礦工鎬砸向破洞邊緣出現(xiàn)的縫隙。
勉強掄過頭頂,墓室內(nèi)又有了新的變化,她的動作一滯,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將耳朵湊近了石門。
……
墓室內(nèi)。
剛剛恢復正常體型的尤忘心,正要向郭天德打招呼,爆炸帶來的結(jié)果確實出乎意料。
如此大威力的爆炸,竟然只將墓門炸開一處小洞口,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自身后蹭過來的郭天德能夠給一些參考意見,還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被這聲突兀的喊叫吸引了注意力。
郭天德更是忙亂,因為他還要躲避來自身后的腥風。
腥風尖銳如厲嘯,應該是某種金屬利器。
擰身,塌腰。
一個狼狽的鐵板橋?qū)⑸碥|向一側(cè)歪倒,細竹竿反手一撐地面,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襲來的利器。
嗤!
利器直接刺入身前的立柱上,并未被彈開,而是入石三分。
竟然是——
一根沾血的撬棍!
郭天德深知危險并未遠離,盡管瞧清楚了偷襲的利器,也猜出了厲吼人的身份,他還是不敢向那邊望去一眼。
細竹竿猛然彎曲如弓,又迅疾回歸了筆直。
借著回彈的力道,他的瘦弱身軀竟然生生平移開兩米,與尤忘心站成了一線。
有了同伴在身邊,郭天德總算稍松一口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另一邊。
撬棍襲來的方位,正好也來自吳明書躲藏的石柱。
只是一眼,郭天德瞬間感到喉頭發(fā)癢,也有了想要干嘔的沖動。
墓室內(nèi),飛塵已近落定,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四周的場景不再那般模糊不堪。
此刻,吳明書正直挺挺地貼在石柱上,口中不停噴吐著血沫,怒瞪的雙眼充滿了不甘和難以置信。
他的雙腳并未落在地面,而是懸空垂落。
重點是在吳明書的腹部。
一只蒼勁有力的手掌斜插進了腹腔,手臂僵硬如鐵,汩汩涌出的血液順著手臂持續(xù)流淌。
若僅是如此,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郭天德也不會那般不堪。
兇手還在不停旋轉(zhuǎn)著手掌,讓熱血流淌得更為順暢一些;血液流淌的終點赫然是一張猙獰的嘴巴。
上下唇翕張,大口吞咽著殷紅的熱血。
兇手全身上下一片血紅,顯然是熱血浸透了衣衫所致,另一只空閑的左手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
顯而易見,剛才的撬棍就是被這人隨手扔出!
“尤老板,他是……”
郭天德緊張地咽了咽唾沫,偏頭看向身邊的尤忘心,壓低聲音詢問。
“還能有誰?郭前輩你也看到了,不是嗎?”
尤忘心不由苦笑連連,眼角余光掃過了高臺上的男子雕像。
托月手掌上的扭曲軀體已然不在,月牙尖端殘留的血液尚在流淌滴落。
沒錯,殺掉吳明書的兇手正是南郭生。
或者……不是南郭生。
砰!
吳明書的尸體重重掉落在地面,而后向著一邊歪倒,死不瞑目的雙眼“瞪”向了尤忘心二人。
也許喝飽了熱血,也許是聽到了稍遠處的兩人談話,南郭生僵硬地扭轉(zhuǎn)身軀,同時也將前伸的手掌縮回。
“兩位貴客,本王這副身軀是不是很不堪?”
右臂上抬摸了摸嘴角的熱血,扭曲的身軀也在發(fā)出嘎巴嘎巴的脆響,逐漸恢復了幾分人形,只是胸口的血洞依然扎眼。
“南郭生”也很不滿意自己的鬼樣子,指了指兀自滴落鮮血的胸口,又狠厲地怒視尤忘心,說出的話語充滿了憤恨。
“這都怪你,要是你不動,本王就能占據(jù)你的軀體,一起長生不老的誘惑難道不夠么!”
聽到這無腦的自說自話,尤忘心都有些替他感到可憐。
可憐的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將其他人的生死視作兒戲。這種人即使風光一時,最終也逃脫不了遺臭萬年。
若是換成他所見過的苗九命,斷然不會這么無腦。
梟雄也好,惡人也罷,至少他的某一點會贏得自己的尊重。
“南郭貔貅,你不覺得換一副身軀更好嗎?”
盡管鄙夷對方,尤忘心還是好整以暇地聳動肩膀,以輕松的語調(diào)插科打諢。
不是漫無目的,而是尋求破局良機。
顯然,與時代脫節(jié)的貔貅之主沒有明白他的含義,疑惑地撓了撓頭。
“南郭……貔貅?什么意思?本王隆五,生意興隆的隆!你以為換身軀是那么容易?”
瞧對方那正兒八經(jīng)的模樣,尤忘心都有些懷疑貔貅之主的含金量。眼前的形勢明顯不能善了,他還在順著對手的話題往下走。
不過,這樣也好。
“好好好,那就喊你‘隆王爺’。小子想要打聽一下,當年封印你的馬校尉去了哪里?”
一邊的郭天德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見到同伴在借機拖延時間,也十分配合地擺出傾聽的姿態(tài),眼角卻瞟向身后的墓門。
能夠成為一眾貔貅的共主,絕對不是單純的無腦,剛才的話語只是高高在上慣了。
對面老家伙的隱蔽動作全被他看在眼里,當即就要殺雞儆猴。
不料,尤忘心的后半句話適時鉆入了耳朵。
龍有逆鱗,貔貅亦有痛腳。
馬校尉,即是他引以為恨的痛腳!
當年的壯志將酬,卻被半道殺出來的馬姓修者攪了好事,還將他封印在這里數(shù)千年。
剛剛興起的殺人念頭瞬間轉(zhuǎn)移,掛滿血污的面孔上迸發(fā)出森然的陰狠,腳下更是向前跨出一步。
“你知道‘馬校尉’?他在哪兒!”
話語冰寒,咬牙切齒。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富貴險中求。
時間每磨蹭一分鐘,就有脫困的可能,即便對手實力有所恢復,但也比眼前毫無還手之力要強上百倍。
吳明書在全身戒備的情況下被虐殺,可見貔貅之主的實力遠超過兩人聯(lián)手。
他在賭!
賭他們能沖出這處墓葬,賭墓室外馬姓修者還有其它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