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話題
西院確實是不比東院。西院舉院都有明確的作息。該上班時未必能按時到崗，該下班時可是絕對做得到準點下班。
幾乎每個路過的人——特別是女性，都要意味深長地往勖陽這邊瞟一眼。打量打量那個陌生男子，再意味難明地把目光掉回去。如果旁邊有伴，十有八九還會交換一個眼神，達成某個默契。
令人作嘔的往往不是事件本身，而是那些曖昧渾濁的眼神。
幾乎可以預(yù)測“勖陽與一陌生男子糾纏不清”的各路八卦會從今晚開始發(fā)酵，成為一段時間內(nèi)供人娛情的話題。
陳建軍說：“我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你得多沒有自知之明，會放棄我而選擇那么一個小孩？你居然還敢覺得我不合適，你難道不知道以你的條件我能看上你已經(jīng)就不錯了嗎？”
勖陽并沒經(jīng)歷過這樣當面的侮辱，她當下的反應(yīng)是懵。
耍流氓這種能力，先天條件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有人終此一生，都學(xué)不會怎么說一句臟話，更不要提像這樣當街對峙。無論占理與否，首先就被自己的羞恥心打敗了。
勖陽本是來解決問題的，卻不想局面接連變得魔幻。這不是她熟悉的范疇，很是不知所措。
她說：“我昨天已經(jīng)和你說清楚了，也和陳叔叔解釋過了，你要誤會是你的事，我沒什么好說的了。”
她轉(zhuǎn)身想走，陳建軍搶先一步，把去路擋住。
“你別端著個架子，以為自己多高高在上。要不是你媽求著我們家讓我和你見面，你以為我會看上你嗎？你是什么條件，我是什么條件？你現(xiàn)在放棄我，還能有幾個人要你？我可和你不一樣，我比你好得多，有的是年輕漂亮小姑娘上趕著想和我談對象。過了我這個村，你還有沒有下面的店都不知道?！?p> 陳建軍越說聲音越大，幾乎要喊起來了。
一直觀望著的保安師傅過來問勖陽：“勖老師，要不要把這人請走？”
勖陽氣得臉色慘白，“師傅麻煩您?！?p> 很多事情都是要臉的碰上不要臉的，就沒有任何套路可言了，因為人家根本不講究你的那一套。
“干什么你們？”陳建軍叫起來，一邊推搡一邊扶著搖搖欲墜的眼鏡尖叫，“別碰我啊，我警告你們別碰我，碰我一下我就報警。”
柯一維已經(jīng)三兩步趕到了，擋在勖陽前面。
“是應(yīng)該報警。安師傅，報警吧，就說這人私闖單位來鬧事，還騷擾女性。”
“又是你！我就知道你倆有一腿，你還不承認！”
柯一維說：“你說話注意點?！?p> 他本來就個子高架子大，在同齡男性里都算是有壓倒性氣勢的身材。陳建軍四舍五入一米七五，隨著他的欺近要步步后退才能讓仰望的姿態(tài)不那么尷尬。
可是這么個人擋在勖陽前面，是一面穩(wěn)固的高墻。強光擋住了，風(fēng)也吹不過來，在他的體溫范圍內(nèi)，仿佛感受到了熟悉又原始的安心感。
“我有什么可注意的，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陳建軍兀自嘴硬，“你別碰我啊，我警告你，你碰我一下，我就不走了，我就找你們領(lǐng)導(dǎo)?！?p> “我不碰你，你慢慢說，我們錄得清楚點，”柯一維一招手，張曉雯不知道從哪里閃了出來，“拍好了嗎？”
張曉雯一手擎著手機，一手做了個OK的手勢。
陳建軍有點慌，“你們拍什么？別拍了，你們這是違法！我報警了??！”
“一會兒要報警，一會兒要找我們領(lǐng)導(dǎo)，你自己到底想清楚沒有？”張曉雯可不比柯一維，有能說話的機會堅決不會放過，“你也不看看你跑到誰的地盤來了，我們干的就是取證！你敢來這兒欺負人，就給你曝光！到時看到底找誰的領(lǐng)導(dǎo)！”
這倒是一針見血地震懾到了陳建軍。他本意就是想給勖陽添點堵心，但若因此影響到了自己的工作，確實是得不償失了。
他特意挑這個時間，以為能引起關(guān)注，讓孤立無援的勖陽出丑，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倒是四面楚歌，被圍追堵截得十分狼狽。
“你今天怎么來攪和的，我們照樣可以去你們單位以牙還牙，我們手上還有你張牙舞爪的證據(jù)，”張曉雯其實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虛張聲勢的本領(lǐng)一流，“你別走啊，我們領(lǐng)導(dǎo)很快就下來，警察局就在我們單位旁邊，你等我們打電話，你有什么想說的跟警察說去?！?p> 柯一維給她打輔助，“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
陳建軍甩了幾句狠話，終于騎上車跑了。
表現(xiàn)十分神勇的張曉雯松了口氣，她其時已經(jīng)挪移到柯一維旁邊，和勖陽一邊一個，像躲在雞媽媽雙翅下的兩只小雞仔。
柯一維問勖陽：“沒事吧？”
勖陽搖搖頭，“沒事。”
“不是，這人是誰啊？”張曉雯看看周圍觀望的幾個人，壓低點聲音，“維哥剛才把我叫下來，就說你有麻煩，他一過去就讓我錄像。老師你這是碰上了個什么神經(jīng)?。俊?p> “他就是個神經(jīng)病，不值一提，”勖陽說，“謝謝你曉雯子，你真的拍下來了嗎？”
“我真的拍了??！維哥說讓我拍我就拍了，我傳一份過去給你。”
柯一維說：“也給我傳一份。”
又囑咐，“如果有誰向你打聽，你就說不清楚?！?p> 張曉雯應(yīng)了，“我確實不清楚?！?p> 不過以張曉雯的八卦屬性和混跡各類網(wǎng)文網(wǎng)站的資歷，也不難捋出來前因后果。
駐足觀望的三五人群開始漸漸散去，裹挾著星星點點的竊竊私語。
勖陽被晚風(fēng)一吹，緩緩回過神，羞憤沮喪一股腦涌上來，一時之間竟不知人在哪里，往何處去。
整個人恍惚了。
柯一維輕聲說：“上車吧?；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