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6 他夏了夏天
一壺茶喝淡，臨時局告散。
老蘇一個單身中年男子自己去找飯轍了。兩個女生難得業(yè)余能湊一起，相約散步回家。
柯一維的信息來了：到家沒？
又一條：沒事吧？
勖陽一邊扶著共享單車車把，一邊手忙腳亂回信息：馬上，沒事。
向茹看她忙活，忍不住問：“阿姨催你了是嗎？”
“沒有，不是我媽，”勖陽也沒敢說正主是誰，“沒啥正事，不著急。你家里安排好沒有？梁宸知道你今天會晚點回去嗎？”
“也晚不了很多，回去也是做飯，他也不是不會做，”向麻麻開啟主婦吐槽模式，“也不能總是我做啊，我總得有點自由活動的時間啊，他上班我也上班啊誰不累啊。”
勖陽笑她，“對對對，總得自由一個小時?！?p> “你不要笑我，我跟你說，等你自己有家庭又被逼無奈有了個娃的時候就能體會我現(xiàn)在的心情了，就是你一時半刻的自我都很困難！哪怕就這一個小時，都要事先把家和娃都安排好，甩手是不可能甩的好嗎？好好享受你現(xiàn)在的solo狀態(tài)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戛然而止了?！?p> 勖陽哭笑不得，“所以說這算是你的祝福還是詛咒呢麻麻？”
向茹也笑了，滿臉暴躁主婦的滄桑，“誒，這個真的是只能意會無法言傳?！?p> 每種生活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內(nèi)情。
兩人推著自行車在便道上慢慢散步。夏天的天光收得晚，下班有一段時間了天還沒有暗。
自由的時光還是有一小時就算一小時。
勖陽問：“跟著楚大師干活兒的感覺如何？”
楚波暫代的人事干部恰好是向茹的小領(lǐng)導(dǎo)職位，在勖陽和楚波合作之前，向茹就已經(jīng)正經(jīng)在楚波手底下干了幾天活兒了。
“我這活兒能有什么，換誰領(lǐng)導(dǎo)基本也都是那樣，”向茹側(cè)頭看了看她，“吶，其實你和楚波現(xiàn)在是不是真有那么水火不容？”
勖陽很無奈，“真沒有，關(guān)鍵是也不至于?！?p> “老蘇跟我說的時候，可是說得特別緊張呢，所以他一叫我我就趕緊來了，說給你做做工作啥的，別讓別人看笑話?！?p> 勖陽叫苦，“所以說這種合作就是挺尷尬的，態(tài)度特別難拿捏。你太熱情了吧，人家覺得你倆虛偽；你倆稍微客氣點吧，人家就猜測你倆肯定分分鐘要撕。本來就是沒必要生拉硬拽在一塊兒的，非得合作，那也沒辦法啊?！?p> 向茹安撫她，“好在也就是這幾天。咱們單位這可著一個羊兒薅毛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團隊正當(dāng)紅，當(dāng)然什么事兒都愛找你們，避免不了的?！?p> “對啊，除非上面協(xié)調(diào)，否則我和楚波誰提出拒絕合作，都會招人議論，倒不如坦坦蕩蕩干活兒，就這樣還不行呢?？赡阏f上面會協(xié)調(diào)嗎？上面只要把事兒做好，才不會管你什么感受。”
勖陽得出結(jié)論，“所以說，放不下的不是當(dāng)事人，是一系列吃瓜群眾?！?p> 向茹替吃瓜群眾甲挽個尊，“也不用這么說老蘇啦，他應(yīng)該就是愛操心而已。”
勖陽笑了笑。
其實這也能算是一種不足為外人言。
向茹清了清嗓子。
這大概是人要開始一個話題的某種本能反應(yīng)。通常這個話題大概率還不是那么好啟齒，也不太會受歡迎。
“楚波之前倒是和我說了幾句，”向茹說，“我沒跟你說，因為當(dāng)時也沒當(dāng)真。”
勖陽順著問：“噢，他說什么了?！?p> “他肯定是要問問你的情況，然后說叔叔去世的時候他在國外進修，回國之后才聽說，但也沒找到合適的契機去慰問你，所以心里還挺過意不去的。”
“那他想多了，這樣其實挺好的?！?p> “我也說了你不會介意的，但是我感覺他是真心很遺憾，”向茹盡量把話說得客觀中立，“他還問我你和阿姨現(xiàn)在的一些情況，讓我多照顧你?！?p> 夜色籠罩下來，向茹不會看到勖陽翻了個白眼。
“麻麻，你知道嗎？我其實也不想對他這么硬，可是他這個人就是這一點非常討厭，”勖陽對閨蜜說出感想，“他就經(jīng)常會把事情營造得好像他有多身不由己，所有的錯誤都有他的苦衷，給自己套上一層圣母光環(huán)，逼得人好像不原諒他反倒是自己不大度不寬容。但其實決定是你自己做的，沒有人按著你的頭要你去劈腿要你去算計同事，何必把自己的形象打造得那么無辜呢？你做錯了一件事情，就要做好對方不可能原諒你的準(zhǔn)備，你也要時刻預(yù)備對方情緒的反撲，而不是想要反過來去搶占道德高地，讓對方陷入被動的境地。我認為這樣是不厚道的?！?p> 向茹能理解勖陽的意思。
楚波是太油滑，勖陽是太耿直。這兩個人當(dāng)年能夠那樣癡纏，絕對是因為愛情。
回到理性范疇，這倆的相處模式就是眼下這樣了。
“以前叔叔阿姨對他那么好，他會難過也無可厚非，要不他就真的太沒人味兒了，”向茹忍不住替楚波說項，“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他也付出了相應(yīng)的代價，你就別跟他使那么大勁兒了。忍完這幾天，繼續(xù)各走各路?！?p> 勖陽呼出一口氣，“你說說我這個命，前有夏大美女，后有楚大師；咱們這兒就沒有別人了嗎？我怎么就總得和這路神仙們合作呢？”
向茹笑她：“這說明你和你的小朋友們都紅了，各位大師們慕名而來。”
“得了吧，我們無福消受，還是讓我們獨自芬芳吧?！?p> 走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向麻麻的自由時光達到上限了。
“我再八卦一句啊，”向茹終于把嘀咕了一晚上的疑慮給表述了出來，“那個，柯一維吧，你確定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嗎對你——”
“我不確定啊，”勖陽完全了解閨蜜在擔(dān)心什么，“誰知道他真的是怎么想呢？但今天的情況，確實是因為開了個玩笑，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復(fù)雜?！?p> 向茹顯然沒因為她這理由而放松下來，“那萬一，就是說萬一啊，萬一他對你真的有想法，那你怎么想？”
勖陽想了想，反問：“啥意思？你是聽說啥了，還是看到啥了麻麻？”
“倒也沒有。只不過老蘇也有和我一樣的擔(dān)心，那或許就說明了一些問題吧，”向茹說，“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柯一維像楚波這么大，我就沒什么話說了，我還會特別支持他去追你?？墒撬×耍切€一兩歲，哪怕是五六歲，那也罷了——十歲，那是個什么概念？”
勖陽忽然有點心情鬧一鬧：“只要保養(yǎng)好，老公在高考？”
“你正經(jīng)點行不行，”向茹沒好氣，“我沒工夫跟你瞎鬧，我兒子在家等我呢！總之就是，你兒子玩得起，你未必跟他玩得起。尤其是在咱們這種環(huán)境，你一個女孩子還是謹(jǐn)慎點吧，適當(dāng)和他保持距離?！?p> 勖陽說：“好，那我正經(jīng)問你個問題：現(xiàn)在你們擔(dān)心的就是他比我小十歲是嗎？如果他像楚波那么大，無論他是個什么人，你們都會鼓勵他來追我嗎？”
“那當(dāng)然也不能啊，也得他的人格品質(zhì)各方面都能過得去才行。我只是說他這個年齡方面實在是懸殊太大了點，你明白我的意思的?！?p> ……也不能說很明白。
向茹急急火火跑回家去了，勖陽慢慢悠悠在街上又晃了半個小時。
夏天的夜晚就是容易讓人有迷醉的致幻感。
柯一維的作品又有更新了。
他最近的創(chuàng)作堆積了很多的顏色。大塊大塊的黃色、藍色和綠色躍動在畫面上，明亮靈動，鮮活治愈，那種清爽感不太柯一維，但卻非常夏天。
所以想不明白的就不想了。
夏天的夜晚適合昏昏沉沉做一場好夢。
楚大師拍攝日程進入到了第二天。
勖陽向陸靖一請示過，撤掉了一批外援。外人少一些，做起事情來沒那么束手束腳。
也不需要刻意表演熟絡(luò)或生疏，莫名其妙落人一堆口實。
人少了，就要全員上陣了。拍楚大師，不多折騰折騰也不太像話。
勖陽碰一碰旁邊柯一維，“誒?！?p> 柯一維身子往她這邊附下來，低下頭，“嗯？”
“給你看。”
勖陽點開手機視頻送到他眼前，“你看啊?！?p> 柯一維如遭雷擊，整個身子彈回去，相當(dāng)羞恥地捂臉，“我不想看。”
“不是，你看啊，是你那段MV沒錯吧，”勖陽忍著笑，“你看好了啊，我刪掉啦。”
她真的把那段視頻在他面前刪了。
柯一維沒太get到這通操作的點，“啥情況？”他有點懵。
“沒有啊，你不是怕我給別人看嗎？我現(xiàn)在刪掉了，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啊，”勖陽解釋給他聽，“今天人少活兒多，你就放心去拍吧，不必擔(dān)心我會把視頻給別人看了?！?p> 她拍拍他肩膀，往前一推，“去吧皮卡丘，放心離開小志去干活兒吧！”
柯一維哭笑不得，“不是，你是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在每個云盤備了好幾份兒了嗎？”
欺負老實孩子能欺負到這個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