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事情已成,大公子卻要過河拆橋,舍棄我嗎?”
沈期眉頭輕皺,細(xì)細(xì)思索沈梅的話,似乎有不少可信之處,他道:“我并未讓你做這等事情,至于蘭清,我自會問她?!?p> 沈期留下瓶傷藥,然后往外走。
“大公子?!?p> 沈梅面露哀容地看他,“我不敢撒謊,只是大公子去問,蘭清姐姐怎會承認(rèn)?若是她一口咬定是我誣陷她,我真是有苦無處說,難道我要拼著性命不要誣陷她嗎?府中下人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我信了大公子,想要重回雪松院,不料竟被蘭清姐姐利用,想要置我于死地?!?p> 沈期神色變化,甩袖離開,“我自會查清楚?!彼邘撞?,又停下,“你傷重,先用藥敷著?!鄙蛎房拗c(diǎn)頭,沈期見她如此,只覺得心中煩躁,徑直出去了。
沈期不知走了多久,沈梅痛得昏昏沉沉,她睜開眼,看向前面放著的藥瓶,她伸手將藥瓶打在地,瞬間落了個粉碎。
她將柴房中的稻草拾過來蓋住碎片,又昏昏睡去。
沈期回到雪松院,他想起前幾日似乎隱約聽到過流言,他只當(dāng)下人閑言碎語,并未理會,如今細(xì)細(xì)想來,當(dāng)日他見沈梅,和她談話的內(nèi)容,只有蘭清一人聽到。后來他表示有意要納沈梅,也只有蘭清在場。沈期前去蘭清的住處,蔣月明見是他,對他溫婉一笑。
沈期知道女人間愛爭風(fēng)吃醋,但蘭清在他身邊,向來懂規(guī)矩知進(jìn)退,不拈酸吃醋,他因此格外寵信她,不然也不會納一個奴婢為侍妾。
沈期讓她將下人都叫來,蔣月明不解,但看他神色,又看不出什么,只好照做。
下人都集齊在一處,沈期問:“前些日子傳我要納沈梅為妾的流言是誰傳出去的?”
蔣月明臉色一白,大郎怎么想起審查這個,他沒有問她直接傳下人過來,是直接判定她會撒謊嗎?內(nèi)心掀起滔天巨浪,蔣月明的面上卻看不出絲毫。
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沈期一拍桌子,面含怒色,“怎么不說?難道要我讓人用板子打著問?”
下人們面色蒼白一片,紛紛七嘴八舌。
沈期懶得多費(fèi)唇舌,吩咐人來一個個打,蔣月明在旁邊看得心慌,其中一個丫鬟看不下去了,嚇得跪下,“大公子,是奴婢。不過是蔣氏授意的,奴婢這才傳出消息去。大公子,真的與奴婢無關(guān),是蔣氏!是她心生嫉妒,要利用此事陷害沈梅,讓二公子除去沈梅!”
沈期看向蔣月明,“真是你?”
蔣月明蒼白著臉,她緩緩跪下,“是妾,妾無話可說?!?p> 沈期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蔣月明半張臉紅了起來,他聲音仍然平靜,“利用沈梅傳播陳府之事,也是你的所作所為?”
他雖是問話,但明顯已經(jīng)下定結(jié)論。
蔣月明愣住,沒反應(yīng)過來,她腦子急轉(zhuǎn),察覺有異,“大郎說什么,妾沒有,妾怎么會做這種事?”
沈期道:“事到如今,你還狡辯,如果不是你宣揚(yáng)我要納她為妾,她怎么可能冒著危險陷害二弟?我若是不知此事,她必定性命難保,豈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我竟不知你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婦人!”
蔣月明反應(yīng)過來,“是她,是她對大郎說了什么嗎?她說是妾指使她的,大郎便真信了嗎?妾在大郎身邊小心伺候多年,妾從未做過這等事情,還請大郎明察,不要被她蒙蔽了?!?p> 沈期看向跪著的女人姣好的面容,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皼]有做過這種事情?當(dāng)時在趙府,你特意讓婢女挑事欲要她死,如果不是二弟救她,她便死在你手上了!事后,我不仔細(xì)追問,但不代表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p> 蔣月明臉色白到極致,不敢置信看他,“大郎,你竟都知道?”
沈期居高臨下看她。
她揪著裙擺,眼中哀戚,“那大郎為何順了妾的意,還納妾在身邊?”
沈期搖頭,“你既然如此糊涂?!?p> 沈期欲走,蔣月明拉出他衣袍,“大郎,真不是妾,真的不是妾,你要相信妾?!?p> 她苦苦泣道:“妾在大郎身邊多年,對大郎的仰慕之情,大郎心知肚明。妾承認(rèn),妾是有嫉妒心,妾是害過沈梅,可妾真的沒有指使過她,大郎再信妾一次?!?p> 她如泣如訴,神情似真,到底是枕邊多日的人,沈期搖擺起來。
正在這個關(guān)頭,下人匆匆進(jìn)來。
“大公子,相爺吩咐,讓蔣氏同沈梅對質(zhì)。”
沈期問:“發(fā)生何事了?”
“相爺一回府,沈梅便嚷著要見相爺,在相爺面前說她誣陷了二公子,說她是受到蔣氏指使,相爺大怒,要傳蔣氏過去對質(zhì)?!?p> 蔣月明大驚,搖著沈期的袍子,“大郎,妾什么都不知道,妾是被冤枉的。在相爺面前,還不知她要怎么誣陷妾,若是相爺信了,妾該怎么辦?”
沈期眉頭皺起。他已經(jīng)說過要查,沈梅卻直接到父親面前指控蘭清?
沈期道:“父親既然要你去,你便過去。凡事有我?!?p> 沈期帶著蘭清過去,沈嚴(yán)坐在首位,沈寒在下面站著。
“你怎么過來了?”
沈期回道:“我剛回府,正好碰上父親派人找蔣氏,橫豎是我院中的事,我便過來聽聽。”
沈嚴(yán)點(diǎn)頭,“坐吧?!?p> 沈期落坐時看向沈梅,卻看見沈梅正雙眼失神地望向沈寒的身影,絲毫沒有注意他的目光。沈期收回目光,袖下的手悄然握緊。這才幾月時光,便這么主仆情深?沈期想起昨晚,愛慕二字變得如鯁在喉。
沈梅受了刑,臉色蒼白,身上染著血跡。她渾身無力,卻不得不勉強(qiáng)撐著。
沈梅想,她當(dāng)真惹人厭惡嗎?即使落到這種地步,沈寒都不肯看她一眼。也是,她咎由自取。
沈嚴(yán)道:“蔣氏就在旁邊,你既然說是蔣氏指使,便看看蔣氏如何說?!?p> 蔣月明同樣跪在下面,她瞅到沈梅身上的血污,嚇了一跳。蔣月明急忙在相爺面前申辯,將自己如何如何無辜,如何如何不知情如泣如訴地說了遍,末了,她瞥向沈期,見他并未看她,她心里只覺得忐忑不安。
沈梅腦海中只感到痛,只能強(qiáng)力抽出心神來應(yīng)對。
“大公子欲要納奴婢為妾的流言,是不是你傳出來的?”
蔣月明咬牙說了不是兩字,她瞅到沈期神情,連忙苦笑著低頭,“是妾。妾也是體察到大郎有這個心思,方才敢如此說?!?p> 沈梅道:“大公子并未明言,你是如何知道的?”
蔣月明咬牙道:“妾跟在大郎身邊多年,怎么會連這點(diǎn)心思都看不明白?”
“哦?你既然是猜測出來的,如何要大肆宣揚(yáng),你安的是什么居心?不說奴婢怎樣,大公子可會受到影響,難道你都不為大公子考慮?”
蔣月明答不出來,這時沈期道:“是我告訴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