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

我只要白素貞

第三十章 經(jīng)典復(fù)刻

我只要白素貞 巳月二十三 4299 2020-04-13 20:10:13

  那軍官著實是個爽利人,聽到許仙請酒,他便過來拼了桌子。兩人相對坐下,慢慢坐喝。

  在此期間,兩人互通了姓名。聽到對座的竟然是許仙,這軍官喜形于色。

  “灑家一入余杭,便聽的許兄弟名字。綠林里的兄弟們都說,許仙許漢文是難得的好漢,最好相與……”

  許仙明明混的是白道,走的是最正經(jīng)的科舉路子。但不知怎么的,他在綠林這邊的名氣卻遠超官面。就個人影響力而言,許仙最多影響一下錢塘縣,但他在綠林中的名聲,卻連這位明顯是外省的軍官都多次聽得。

  有的時候,許仙甚至忍不住會想,要是自己再這么混下去,會不會成為漢之郭解那樣,變成所有綠林游俠們崇拜的對象。

  ……郭解還是算了,許仙還想好好的活下去,可不想跟他一樣死的那么慘。

  “是嗎?只是些許微名而已?!?p>  “許兄弟不用自謙,灑家這是說的真心話。”

  這些都是場面上的恭維話,軍官雖然說的真情實意,許仙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在這個名利場里,這類恭維話永遠不會少的。

  許仙只關(guān)心他的名字。

  這軍官叫魯達。

  嗯,他叫魯達,是個提轄。

  大乾人口眾多,魯達不管是名還是姓都不是那種生僻字樣。幾萬萬人口之下,出現(xiàn)幾個同名同姓之人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許仙之前還碰到了一個張順,現(xiàn)在又碰到了一個魯達……這世界是不打算演白蛇傳,也不打算演七仙女,是準(zhǔn)備直接上水滸傳了?

  即使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神靈,許仙還是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過于玄幻了。

  因為眼前這莫名的展開,許仙一度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過于虛幻。不過現(xiàn)在的許仙畢竟不是小孩子,他心中驚訝,臉上卻還是無比淡定,繼續(xù)和魯達一起吃菜喝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許仙便和魯達熟絡(luò)了起來。

  “魯兄原來竟是老種經(jīng)略相公門下人!只是魯兄既是行伍中人,不在大帥帳下報效天子,怎的跑來了這南方?”

  許仙不說這事還好,他一說起這事,立刻勾出了魯達的滿腹牢騷。

  “還不是為的這個!”

  魯達展開包裹,許仙朝著那包裹看時,只見那里面除了一些魯達的細軟衣物之外,放的最多的竟然是一張張任命憑狀。

  許仙草草看了一眼,這包裹中竟有百張之多。這些憑狀上全都蓋了朱印,卻偏偏沒有寫任何一個名字,實在是怪異至極。

  “魯兄,這些是……”

  “這些是經(jīng)略府出具的任命文書,誰想要,便將名字填上去,便可領(lǐng)那官職了?!?p>  許仙先是迷惘,后來聽得魯達細細解釋,這才明白過來。

  許仙畢竟不是官場中人,他之前只知道西北戰(zhàn)事消耗甚大,卻不知北方戰(zhàn)事糜爛。人吃馬嚼加在一起,每年林林總總竟是要數(shù)百萬銀兩。

  作為一個農(nóng)業(yè)國,這個數(shù)據(jù)實在是恐怖。這兩年雖沒有大災(zāi),各路小災(zāi)卻是從未停過。朝廷本身也不寬裕,更何況皇帝信了一個禿驢,說是什么為了保大乾千秋永固,要花費千萬兩修那通天塔和大相國寺,就更是讓原本捉襟見肘的財政變得一團稀爛。

  農(nóng)業(yè)國的稅收都是有數(shù)的,絕不會突然就增加太多。千萬兩的支出,就算是在大乾最頂峰時期,也是一項無比沉重的負(fù)擔(dān),更何況是江河日下的現(xiàn)在。

  但皇帝不管不聽,大臣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幾位尚書愁的胡子頭發(fā)一把一把的掉,還是只能給他想辦法湊錢。

  皇帝如此任意妄為,北方的軍團當(dāng)即就遭了災(zāi)。因為胡人連年扣關(guān),北方的產(chǎn)出一直很少,從很久之前就一直在靠朝廷撥款。如今朝中沒錢,北方的軍團又不能撤,總督北方兵馬的老種經(jīng)略相公自然只能自己想辦法。

  而老種經(jīng)略相公想出來的辦法就是……

  賣官鬻爵這四個字,許仙真是說不出來。

  許仙雖是異界來客,卻也知道要不是老種經(jīng)略相公死死的釘在那里,北方的戰(zhàn)事恐怕只會越發(fā)不堪。

  傅少保和老種經(jīng)略相公一文一武,堪稱本朝的定海神針。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兩人苦撐著,眼前這光景只會更壞。傅少保還好一些,老種經(jīng)略相公此前已經(jīng)多次乞骸骨,卻都被當(dāng)今天子駁回。

  “早知北方艱難,卻沒想到難到了這副樣子……這些不會是假的吧?”

  “經(jīng)略相公的面皮,怎會是假的?當(dāng)然全是真的。你看,上面都蓋了相公的大印?!?p>  “……全是真的?那可就不是……”

  “許兄弟怕是少在官場上走動,不知道里面的門路。這些憑狀雖然都是真的,但上面的職務(wù)卻全都是虛職,別說帶兵打仗了,就連一點俸祿也領(lǐng)不到的?!?p>  許仙剛才還在想,那經(jīng)略相公怎么這么糊涂,原來是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可如果只是圖個好看的話,又有誰真的愿意花真金白銀去買?”

  “怎么沒有?現(xiàn)在又不是百年前了,只要你有錢,京里什么買不到?灑家之前在京里行走的時候,就曾經(jīng)聽人說過,那個甚么大家族,就是一個媳婦死了,她男人沒有官職。他家里為了讓他臉上好看一些,就給他捐了一個龍禁尉。連龍禁尉都捐的,我們這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若是某日不小心犯了事,這些東西可是能抵罪的?!?p>  許仙疑惑,魯達便繼續(xù)咬著牙,為他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大乾律甚是嚴(yán)厲,一直反對官員狎妓。只是時間推移,律法廢弛。原先的鐵律,如今也漸漸松動了。

  就比如某日某官狎妓時被那些查檢的人發(fā)現(xiàn)了,那人知道你是當(dāng)官的,要抓你去坐監(jiān)。

  若真進去了,大家都是公門修行的,彼此的臉上須不好看。

  這個時候,那某官便可以拿出一些銀兩以及這些憑狀來,抵了罪過。那抓的人也有了說頭,便說抓到了某某人,但因羞愧難當(dāng),交了憑狀出來,掛印去了云云。上面的人也都是曉得的,自和抓的人分錢。

  許仙覺得今日真的是長了見識。

  “等等,魯兄,你說用那憑狀抵罪?可上面不是寫了名字嗎?如何抵的?”

  “你沒見著,上面的憑狀都是空著的嗎?隨便寫了便是?!?p>  魯達說到這里,眼睛都紅了,似是極為氣氛。但見著許仙不解,他還是壓著性子解釋了起來。

  這魯達卻是莽撞性子,但對于親近之人卻愿意暫且壓著性子,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魯達略略解釋了一番,許仙這才恍然大悟,徹底知曉其中的關(guān)竅。

  這些憑狀都是百分百的真貨,全都出自朝廷。

  如今不比得現(xiàn)代,這地方上要是遭了災(zāi),除了朝廷要出賑災(zāi)銀子之外,地方官員們往往也要勸說地方大戶隨錢。這地方大戶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多多少少會出一些。

  只是次數(shù)多了,老是白拿終究不好,朝廷總是要有所表示的,于是就有了這些代表著榮譽稱號和虛職的憑狀。

  本來這也沒有什么,只是有些地方離朝廷太遠,騎著馬也要一兩個月,再經(jīng)各部老爺們,一件小事也能拖個幾年,就格外的麻煩。

  于是不知道哪個小天才就想出了這么個主意,朝廷那邊先是蓋了章,隨后直接送到地方那里。等到地方要用的時候,就直接蓋了印,兩邊合在一起,自然就如同朝廷正經(jīng)下的命令。

  這聽起來像是減少公共開支,替身朝廷效率的善政。但稍微有一點公門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勾當(dāng),只是無法說破而已。

  這些東西朝廷是不會查的,地方上積年累月的,便會剩下不少。每到某些特定時候,地方府衙上便會走一次水。

  這些代表著朝廷命令的憑狀,便會無端消失。不過如果有人誠心想要的話,原本三千兩才能得到的朝廷封賞,說不定五百兩就拿到了……

  許仙早知道官場污濁,卻真的不知道官場中竟然有這么多的天才。他聽了一會,和書袋里的兩只鄉(xiāng)巴佬黃鼠狼一起驚呆了。

  “這……這……可經(jīng)略相公經(jīng)略西北,你為什么又會帶著這些東西,跑到南方來?”

  “正是因為南方遠離西北,所以經(jīng)略相公才特意讓我?guī)н@些東西來南方。具體的勾當(dāng),我亦不知。經(jīng)略相公只說,余杭城中有他好友,讓我將東西帶到便是……嘿,這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朝中諸多將軍,哪個不是這樣的?也就是經(jīng)略相公,還在藏著掖著,生怕世人怪罪罷了?!?p>  許仙不知道怎么說,只是悶頭喝酒。

  這些話可能在魯達心中藏了許久了,在西北的時候他不敢說,直到到了這無人認(rèn)識的南方,這才能稍稍吐露一二。

  “不這樣,經(jīng)略相公又能如何?朝中一直有人對著皇帝進讒言,說經(jīng)略相公多年以來遲遲未能剿滅敵軍,正是為了那養(yǎng)寇自重。也不知道經(jīng)略相公又沒兒子,養(yǎng)個什么寇,偏偏皇帝連這種蠢話都信,去年還削了軍費!”

  “他是舒服了,可全軍上下十幾萬人,哪個不是大肚漢?經(jīng)略相公沒有辦法,只好扣扣索索,再做些別的甚么勾當(dāng),勉強支撐起這個臺面。要是被那些胡人發(fā)現(xiàn),我們連臺面支撐不起來,可就糟糕了。”

  “許兄弟,你知道在我們北方,為什么百姓們都喜歡用那種一個輪子的獨輪車嗎?”

  許仙沒去過北方,兩個世界差異又大,這還真不知道。

  “不知?!?p>  “因為那皇帝設(shè)卡子收稅,你車過去的時候,它是看你輪子數(shù)量收稅的?!?p>  許仙還是第一次知道,世上有這樣奇詭的事情。他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夸這位皇帝陛下睿智呢,還是說北方百姓聰明。

  想來想去,總是氣悶。許仙干脆也就不說話了,只是喝酒。

  “這種東西總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想個辦法才好?!?p>  “要按灑家說,就將那個妖言惑眾的禿驢斬了,說不定還有……”

  魯達憤憤的說著,許仙知道他心中有氣,只好柔聲安慰。

  門外的夜雨無聲無息的下著,兩人吃喝著,漸漸地倦了。許仙還惦記著明早進城,并不想熬夜。魯達說了心事,也松快了一些。兩人正要告別,正在這時,外間卻傳來了一陣嬉鬧。

  許仙朝著窗外看去,只見十幾騎正穿透夜幕而來。為首的一個,是一位鮮衣怒馬的年輕公子,他身后則是一群豪奴。他們在店外下了馬,年輕公子帶頭進來,剩下的四五個豪奴則跟在他的后面,打橫架著一個人進來。

  那人身形不高,體態(tài)也相對纖細,似是個女子,只是那人被蒙了頭臉,許仙看不真切。

  “今天真是好晦氣,出去踏個青都能碰到這樣一場大雨。不過總算運氣還不錯,找到了一個出火的好玩意?!?p>  那公子哥看起來極為跋扈,他看也不看許仙和魯達,徑直走到了小二的面前。

  “可有上房?”

  “對不住了,李公子,我們這里……”

  “你認(rèn)的我,也好?!?p>  那錦衣公子說著,直接從腰間摸出了一個金元寶。

  “現(xiàn)在可有了吧!”

  公子哥說著,直接將那金元寶砸在了小二的臉上。小二吃痛,哎喲一聲栽倒在了地上,他一摸嘴巴,掉下兩顆牙齒來。

  “哈哈哈哈?!?p>  看到小二那掙扎不起的滑稽模樣,那李公子狂笑了起來。他不再說話,只讓豪奴們將人抬著,一起上了二樓。

  魯達此前已經(jīng)憋了一肚皮的火,哪里忍的了這個,當(dāng)即將杯兒盆兒砸了一地,站將起來。

  那小二是認(rèn)識這公子的,眼見著魯達起身,連忙死死拖住。

  “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啊!他是余杭城內(nèi)大鹽商的獨子,驕縱慣了的,得罪不起??!”

  說來也是奇怪,這被砸的是小二,小二不僅不求著魯達幫忙,反而苦苦阻攔魯達,實是奇怪。

  眼看著有熱鬧可以看,書袋中的兩只黃鼠狼也悄悄探出了腦袋。

  “大姐,這出火……是什么意思?是拔火罐嗎?”

  斷尾先是不回,她眨巴著眼睛,看著那被幾個豪奴抬著的人兒。似是意識到有人要幫自己,那個被強搶過來的人兒掙扎著,露出了半張臉孔。

  好一個標(biāo)志清秀的少年。

  斷尾突然哆嗦了兩下,一巴掌拍在了笨蛋弟弟的臉上。

  “給爺爪巴!你不準(zhǔn)學(xué)他們!我們家的香火就全靠你了。你以后只準(zhǔn)騎母鼠,聽到?jīng)]有,不然我就閹了你!”

  獨眼吃痛,委委屈屈的躲進了書袋里,再也不肯露頭了。

  兩只黃鼠狼細聲細氣的吵著架,而另一邊,魯達也掙開了小二。他搶將上來,直走到了那公子哥的面前,岔開五指,扇在那那公子哥的臉上,將他打出了窗外。

  “灑家打的就是你這種忘八蛋!”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