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娘道,“我跟十一娘有話說?!币馑际遣蝗?,要去也不跟你一起去。
十二娘聳聳肩,“好吧,你們聊,我走了。”
李九娘進屋來,李滿多便坐直身體看著她,“九姐上門,真是稀客,我回來這些年,你踏入這門口的時候,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呀?!?p> 李九娘趁著臉問,“那牛表哥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
李滿多問,“是我跟不是我,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然?”李九娘道,“你如果沒出力,可不能白拿錢。”她們當初怎么就就急慌慌的付錢了。
李滿多道,“你們不是達到目的了嗎?如今還找我退錢,有點那個啥……”
“他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李九娘道,“跟你沒關(guān)系?!?p> 李滿多笑,“有關(guān)系跟沒關(guān)系都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找我退錢退不著,怎么的?告我去?把這事兒捅出來,你們?nèi)忝猛饧咏镌拢€有姜秋月她娘,一個都跑不掉,想想吧,是你們的銀子重要,還是,背著個欺負親戚的,惡意算計的名聲重要?”
“你……”李九娘氣的抬起手指著她,“你,你就是想要訛我們是吧?!?p> “對,我就是訛你們了,怎么著???”
李九娘氣的轉(zhuǎn)身就走,走出來就碰著李繼業(yè),李繼業(yè)招呼道,“九娘?”李九娘去冷哼一聲,大步走出去。
“他怎么著?”
李滿多道,“找我退錢?!”
李繼業(yè)呵呵一笑,“她沒瘋吧,她不知道你是光吃不吐的貔貅!找你退錢,她這是做夢吧?!?p> 李滿多,“……”怎么說話呢,她哪兒有?
她也分什么錢該吃,什么錢不該吃?好嗎?別把她說的跟啥似的。
李滿多打發(fā)走李繼業(yè),叫了金旺過來,帶著彩金金旺出了門。
金旺推薦了卷毛灣的一家裝裱店。為什么叫卷毛彎,聽說是外圍有一條河,河道彎彎曲曲的跟卷毛一樣,特別是漲水的時候,那水一圈一圈的打著旋奔騰而去,特別像。
店就有三層,店招牌就叫紙醉金迷。
李滿多也不得說,這老板,直率的可愛。
不應(yīng)該叫古畫裝賣店,從畫的筆墨紙硯道采買制作裝裱銷售再到送貨上門一條龍服務(wù),一二樓主賣原料,賣成品畫,賣畫裝裱修復的地方在三樓,李滿多跟上去,就有個小伙計迎接上來,弓著身子尋味,“小姐,賣畫還是裝裱?”
“裝裱!是一幅名畫?!苯鹜锨暗?。
“那您幾位上三樓,我們這兒又專門裱畫的好師傅,還有各種裝裱的材料,小姐是想要裱橫的還是豎軸的?我們家的裝裱書畫用的命紙都是專門制作的,全京城都沒我們這兒好,小姐你選這兒,簡直就是太直了……”
李滿多笑,“你真是太會說話了,給我個價位呢。”
伙計道,“你是要精裝裱,還是大眾裱,還是隨便裱裱……”
李滿多道,“可有什么說法!”
“主要是價格,精裝裱當然是我們最好的師傅,用最好的材料,裱出來的自然也是最好的,當然價格也不便宜,一些古畫地,一兩百兩的都不稀奇,鑲金鑲玉的那更貴!大眾裱呢,也就是大眾選材,看您選什么樣的材質(zhì),幾兩到上百兩銀子的都有……”
李滿多笑,“那隨便裱裱是啥玩意呢?”
伙計道,“瞧您這氣質(zhì),也不是用那種的人。也就一些落魄書生,會選這個,其實我們一般也不做的,很多都市轉(zhuǎn)給外邊的散戶,讓他們也賺兩個零花錢,有些不過上百文就能搞定。小姐瞧著,我給您介紹物超所值的?!?p> 李滿多道,“那你給我介紹個十兩左右的吧。”
“好呢?”伙計繼續(xù)道,“小姐的圖,是什么樣的?”
“荷花圖。”
伙計道,“這個好,選料的也要根據(jù)圖的形狀,內(nèi)容來選,木頭的香味什么的很重要,好的裝裱能將畫提升不止一個檔次,還有……”小伙計開始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推,李滿多覺得她認知都被刷新了一遍,這小伙計太會做人,也太會做生意了。
李滿道道,“其實我也不太懂,就依了你,幫我選的好材料裱一下。”
“成呢,您真好說話?!?p> 李滿多道,“瞧著你也似內(nèi)行,你幫我瞧瞧畫如何?”
李滿多將圖交給伙計看,看的伙計一愣一愣的,沒怎么看懂。李滿多在一遍道,“這畫,可是我好不容易坑來的,是個了不得的任務(wù)所畫,一般人他都不出手畫了。你給估摸估摸,這畫,值多少錢?”
伙計奶起來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十分為難的看著他李滿多,“您這畫……”
“怎么的?”
伙計為難道,“小的也不知怎么說?您不介意小的說實話把。”
“你說。”
“也就這幾個字值點錢?!被镉嫷?,“沛竹山翁這號人,可我沒聽說過。這句子倒是知道,這是詩經(jīng)中的句子,澤坡,說的是一個女子思戀她的情郎,筆法雖稚嫩秀氣一些,但與這圖比起來,倒有大家風范,這不是一個人做的吧。”
彩金道,“你胡說八道呢,怎么就看出不是一個人作的,哎呀,你可別忽悠我們小姐,我們小姐那可是學富五車之人。”
李滿多卻攔著彩金,回頭問伙計,“您真是太能干,這都能看出來?!?p> “不瞞小姐,我們這隨便拉出個人來,都是能頂事兒的,比一些酸秀才還好些……”
李滿多的手敲擊著桌面,道,“我倒是不相信呢?!?p> “能進這門的,先的會識文斷字,在上崗前,還的經(jīng)過最基本的培訓,還的在底層歷練三年,說起什么詩書畫棋的,不能精通,但入門的都得懂?!被镉嫷馈?p> 李滿多卻沒心思想這話,她笑著招呼另外一個伙計,指著畫上的道,“你給我瞅瞅,這是什么?”
那伙計看了一下,行禮道,“小姐,這是詩經(jīng)中的詩句?!?p> 李滿多點頭,“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知道出自哪兒嗎?”
那個伙計道,“乃是《古詩十九首》之十四去者日以疏,為南朝蕭統(tǒng)從傳世無名氏《古詩》中選錄十九首編入《昭明文選》而成。”
李滿多點頭,“有點意思,我再問一句,西洲曲第八句是什么?”
他微微一怔,數(shù)一數(shù),道,“風吹烏臼(一說烏桕)樹?!?p> 李滿多道,“那一塊銅板賞他。”
彩金道,“可不值得?!?p> 李滿多道,“我最敬重有學問的人呢。”
那伙計高興不已,道謝而去,這邊的伙計卻更熱情,“小姐您放心,你這畫在這么裱,絕對不會辱沒了它?!?p> 李滿多卻不著急說話,而是眼睛一抬,悄聲問道,“問你個事兒,那你們這里還招不招人?”
伙計打量李滿多一眼,搖頭,“小姐也不像缺這一二兩銀子之人?!?p> “我倒貼?!崩顫M多小聲道,“我貼他二兩銀子,就讓他過來,見見世面,你給你們主事的說一聲,這貼的銀子好商量,也就圖他沾染一點文化氣韻。你放心,他也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呢,絕不會給你們?nèi)鞘巧??!?p> 李滿多道,“給這個小哥一兩,請在主事面前給我美言美言?!?p> “這,這可不成。”
李滿多道,“事兒不成也沒事,我還在你這裝裱畫,當你給我服務(wù)的小費。”
小伙計眉開眼笑道,“你在這里看著,我給您問問去。”也沒有拿銀子,咚咚的跑后臺去了。李滿多靠窗臺上,往下看,人來人往,真是熱鬧非凡。
回頭看著金旺道,“明兒,你帶九哥過來?!崩顫M多看了一圈,覺得這地方,確實還挺不錯,李繼業(yè)要是能學個一丁半點,也不錯。
金旺睜大眼睛,“姑,姑奶奶,你,你這是……你這是給九哥找的活計,他,他可是七房的獨苗,老爺也不會答應(yīng)的。”
“需要老爺答應(yīng)嗎?”李滿多問,“他現(xiàn)在自己都顧不得了,哪兒還有時間管我。”
“那九哥呢,他肯定不答應(yīng)的?!苯鹜鲎詈蟮挚?,“九哥要不答應(yīng),他要鬧起來,夠嗆?!?p> 李滿多看了一眼金旺笑,“你,太不了解你九哥了。”這窮逼,早就想撈銀子,有這么個撈銀子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放棄,不說這工錢,一天有三五個打賞一兩百文,他肯定樂的眼睛瞇著,他才不會在乎什么貴公子不下堂跑腿這些伙計。
一會兒小伙計就回來,回話道,“我們管事兒,說,沒見人,這話也不好回你?!?p> 李滿多將銀子給她,“明兒我讓人帶他過來,管事瞧瞧看?”將銀子給小伙計,道,“這畫就照十兩銀子你給我裝裱,裝裱好了呢,我先不取,你給我找個顯眼的地方放著,我這定價八十兩,給店里兩成的分紅,超過八十兩的部分呢,給你們?nèi)?。我只擺著十天,若是賣不出呢,我也給你們十兩的當租金?!?p> 小伙計道,“這畫,八十兩恐怕有些高?!?p> “就八十兩,你給瞅著些。”李滿多道,“我先將裱畫的錢付了,再給你們立個契書。”
彩金拿出銀子付了錢,然后立了契,小伙計得了一兩賞銀,真是萬千感激,對李滿多又熱情了兩份,這李滿多下樓來,“你小心腳下?!?p> 話剛說完,回頭見著李滿多一下子趴在樓梯口。
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