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是個很好的地方。
尤其是風(fēng)景。西山群峰近五十座,每座峰都有不同的風(fēng)景,山水堪稱天下第一,更是有這世上最孤傲的無妄峰和最清秀的清歡峰。還有一個世人都不愛談的東西,世上怨魂最多的西山劍獄。劍獄的一間牢房,景一背靠著墻,低著頭,默默不語。
頭發(fā)散落,遮住了上半張臉,幾條一拇指寬的血痕,從臉上,流淌到脖子上,再向下,一直透出衣服,滴答在地上。
不過血已經(jīng)止住,粘稠成一團(tuán),貼在臉上。
這些傷,是景一自己做的。
他幾乎拼了命想從這座西山最偏僻的山峰出去。連來送飯的劍獄弟子都于心不忍,看著這個家伙一次次頭破血流,好心提醒句,你別動了,是出不去的。
但那些弟子不會知道,最傷人的,反而是他們好心說的話。
現(xiàn)在,景一放棄了,因為他經(jīng)過了自己的嘗試,得知這里需要至少墜星的修為,才能出去。
而且這是第一層而已。
只是第一層。
殘酷的不像話。
......
西山外門的一間修煉室,一個身穿一件紅色黃繡袍,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坐在一把紅檀椅子上。
一邊,是一個身穿暗藍(lán)衣服的中年男人。
那個少年睫毛動了一下。
“恭喜不二出關(guān),突破洗劍。”
男人滿臉堆笑,說道。
“本來可以達(dá)到洗劍上境,但是,為什么道心突然不穩(wěn)?!崩畈欢闹邢胫?,說道。
“西山最近發(fā)生什么事?”
“沒有?!?p> “我弟呢?”
“這,不二才出關(guān),還是歇息一會?!蹦腥四樕蠋е唤z忌憚。
“我弟呢?”
“在劍獄?!?p> “什么?蕭茍言,你?”
“不二,這事,我關(guān)照不到,畢竟他殺了人。”
“那也要等我出關(guān),先把他放了?!?p> “不二,現(xiàn)在,不能放?!?p> “你是外門掌門。”
“可是,外門,不只是掌門的,還有各位長老?!?p> “我說放,就放!”李不二眉間盡是怒意。
蕭茍言眉頭一皺,說。
“不二,他不值得你這么做?!?p> “他是我弟?!?p> “他不姓李?!?p> “但他當(dāng)過我弟。”
“不二你已經(jīng)不是那個倚劍鎮(zhèn)的店小二,你好好想想,你現(xiàn)在是什么,將來會是什么,你是我大宋的...”蕭茍言越說,聲音越大。
“不必說了。”
李不二從椅子上站起來,眼中盡是掙扎之意。
蕭茍言看著,默默不語。
“如果這都不能做到,可太不像李家人了,那位,可是...”蕭茍言正想著,李不二的嘆氣聲入耳。
蕭茍言笑了,這孩子,果然有培養(yǎng)價值。
“去趟劍獄,我去看看他?!?p> “好,不二不用歇息一會。”
“不必!”李不二不帶感情的突出兩個字。
“果然還是不能那么決斷啊?!笔捚堁悦鎺σ?,帶著李不二去劍獄。
........
空中,有兩個人。
一位女子,一個年邁的老人,都站在一把長的離譜的劍上。奇怪的是,那名女子還背著一把染著紅光,仍是劍坯的鐵劍。
“丫頭,真去?”
“爺爺,這次之后,我不會再讓你幫我做什么事了?!?p> “不不不,丫頭,老頭子我,樂意給丫頭你做事,哈哈。”王重陽笑笑,想讓自家丫頭開心些,那時候可是哭著從天水樓出來。
可似乎,并沒有什么用。
江如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淡的讓人覺得透骨冰寒。
“什么?”
江若曦幾乎快要瘋了。
“你們這些門客,你來吃白飯的嗎?有什么用,就讓她出去了?”
“樓主,這,小姐說要出去,我們也不敢...”
“滾!”
幾名門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退下,江若曦氣的心口發(fā)疼。
“若曦,不用那么生氣,這,我們還是可以追上的?!?p> “宋齊林,你說,你說,如畫那么聰明個孩子,為什么?不愿意修行也是為了他,今天,還有去,去西山劍獄救人?”
“當(dāng)年我也不是一樣嗎?”
宋齊林看著妻子滿面愁容,把她摟到懷里。
“若曦,走吧?!?p> “嗯。”
摟著江若曦,一直在天水樓背后出力的宋齊林,走出大殿。
手指中一枚棋子落下,霎時間就離開天水樓千里。
一子千里,乃是墜星五星境。
......
姜尋一臉眉頭,無比郁悶。
江若疏默默坐在他身邊,遞給他一根黃瓜。黃瓜很脆,姜尋越咬越兇。
“怎么了?尋尋?”
“若疏,你說,師兄他給我挖了多大的坑,就是不告訴如畫那孩子景一還活著。”
“師兄他,也是為了景一好吧。”
“關(guān)鍵他撒腿跑到東陵山了,留下這么一個爛攤子?!?p> “那,放了景一就是了?!?p> “我也想放,但是,我是掌門?!?p> “嗯,也是,你是掌門?!?p> “掌門,可不能擅自影響劍觀和外門的關(guān)系啊,好不容易維持好的平衡,不能為了一個人破壞,這人,絕不能放!”
姜尋說的極其堅決。
江若疏莫名覺得自己的夫君好像不是自己夫君了,變得格外的,格外的像掌門。
江若疏不喜歡這樣的姜尋,可沒辦法,誰讓,三代掌門不愿意傳給葉白師兄位子呢?或者,誰讓,葉白師兄不想當(dāng)這個掌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