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上樓,說完了自己的選擇,夜談已經(jīng)不需要他。
“真的要抓緊了?!?p> 景一叨念著,坐到床上,閉目,修行。至于樓下五個人在聊些什么,景一從心而言,并不想知道。葉先生說過,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想也別想。
葉先生的話不是書本上的仁義道德,卻是踏踏實實做人的道理。景一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
樓下的談話,結(jié)束于后半夜,幾人臉上都是有些凝重。
一天很快過去,第二天,早早睜開眼睛,起身,長呼一口氣,竟是有了些元力,在空中泛出一絲溫潤。
昨晚的東西,江如畫已經(jīng)收拾好,估計睡得很晚,景一盡量小聲,走到廚房,默默做飯。
米線。
西蜀的米線,很好吃,景一之所以做,是因為米線的陶碗保溫,且不會被水泡的太軟,以至于變得不好吃。蓋好蓋子,又用符火控制,把保溫做到了極限。
拿起謂之劍,景一繼續(xù)砍向木樁。木樁就是木樁,要控制住劍碰到木樁而不斷木樁,很難,尤其是用的謂之劍。
景一嘗試過,但一直沒有成功。如今揮劍已經(jīng)夠快,也就可以專心嘗試。西山劍式上,有序言,說劍有五義,一為快,二為鋒,三為簡,四為意,五為勢。意思很簡單,揮劍要快,劍要鋒利,劍式要從簡,要有劍意,更要有劍勢。
景一現(xiàn)在揮劍已經(jīng)夠快,甚至有些過快,但因為如此,他的力道很難掌握。譬如那一次揮劍,第三百次,景一已經(jīng)控制不住那把謂之劍,甚至,那一次揮劍都是謂之劍在控制景一。
劍修,最忌被劍所控。
所以景一要揮劍擊木,而木不斷。對力道的把握,對劍的鋒利程度的把握一絲不能少。雖然沒有一刻鐘揮劍三百次那么累,但在心神上的消耗,比之前多上數(shù)倍。每一次,都要精密推算,推算劍的落位,劍的力道,劍的銳利。
景一身前已經(jīng)有十多個廢棄木樁。如果算上之前的練劍,所用的石頭樁,景一已經(jīng)揮劍擊碎了近百塊石樁。若不是江如畫把一塊劍閣專來測評劍修等級,號稱蘇牧之下無人能碎的評劍石拿來,景一估計可以把江陵峰的石頭全部掏空。
江如畫醒的很晚,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劍和石頭的碰撞聲的緣故。她以為景一也在睡覺,于是輕手輕腳的。從房間出來,探頭看向景一房間,沒人。伸個懶腰,一步步走下樓梯。
“好香!”順著香味,到了廚房,一個精致的陶碗,香氣四溢。打開碗蓋,一碗米線,正溫著?!鞍撞说腻伒祝?,好香?!苯绠嬚f?!熬耙?!”“哦,杏子,你醒了?!倍酥耄帜昧藘呻p筷子,江如畫走出屋子,景一正在揮劍。“燙啊,杏子你先放下?!薄熬耙唬沂翘K牧境,需要,這樣嗎?”嘴上說著,江如畫心中一陣暖意?!芭?,是啊。”景一笑笑,摸摸腦袋,一頭汗水?!霸趺??還在練劍?”把陶碗放到桌子上,把筷子擺好?!班牛?。”“先吃飯”“嗯?!?p> 景一把謂之劍放好,去洗一把臉,然后坐到江如畫一邊,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江如畫動了幾筷子,看著景一狼吞虎咽的樣子,便不忍心吃下去?!拔?,江如畫,你看看你家男人,不心疼啊,還不教他練劍,現(xiàn)在居然要用我,試著不把木樁砍斷,喂,我可是天下最鋒利的劍,你還不如把言兮給他。”“哦,是嗎?”江如畫笑笑,不說話。
謂之劍靈氣的牙癢癢。“不理你們了!”“杏子,怎么了?”“沒什么,就是有個人,讓我叫你練劍劍呢?!薄鞍。怯腥税??”“不說這個,你覺得你需要嗎?景一?”景一低下頭,想了想,說:“杏子,我覺得,不需要。”“還以為你會同意呢。”“嗯,杏子,我現(xiàn)在,不需要什么高超劍式,覺得就這樣先練著,等葉先生回來?!薄班牛@樣最好,對了,景一,你別用謂之劍練習了。那把劍太鋒,就是葉白師叔也不可能做到那種事。”“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這個,哎,沒事,你知道就好?!本耙唤邮芰私绠嫷囊庖姡珜绠嬙趺粗肋@件事的,很是疑惑?!半y道杏子一直在偷看我?”想著想著就想歪了。
“想什么呢?才沒有?!苯绠嬁吹骄耙荒樕仙晕⒂悬c不對,猜到了景一在想什么。“杏子你是會讀心術(shù)嗎?”“沒有,只是,只是,那個,不太好解釋,就是你那邊謂之劍是母的,以后不要對她太親近?!薄吧??”景一一臉問號?!皼]事沒事,吃完練劍去吧,我看著?!薄班?,好?!痹谀硞€元力空間,一個女子幾乎被氣得想死。“你,江如畫,你,你。”謂之劍靈被氣得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靶≈^之啊,你是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的。”“你,你,你!”謂之劍靈索性直接把元力空間關(guān)閉,和外界隔開?!暗鹊剿搅颂K牧,我,我一定揭發(fā)你這個女人!”一部鬧劇,景一卻完全不知,繼續(xù)練劍。
小師叔在西山弟子眼中是一個近乎神的存在。尤其是那天做出再度轟動修行界的事之后,西山弟子心中,葉白師叔的形象就越發(fā)高大。一劍破東陵,飛劍一瞬六千里,如此神仙事跡,怎么能不讓天下劍修向往。
小師叔要歸山了。這個消息很快被爆出,然后西山弟子不約而同的,準備去迎接師叔。然而隨著這件事,又出現(xiàn)了一件事,西山全部弟子于小師叔歸山啟,十日不得歡笑娛樂,于歸山當日默哀。
西山的山門,一個白衣男子,架著馬車,走進西山。“恭迎小師叔歸山?!薄肮в熓??!薄肮в熓濉!蔽魃降母鞣宓茏?,自覺的站在進山小道兩側(cè),對那位西山聞名的小師叔行禮。西山無大禮,只是鞠躬,再或者把劍橫立身。“師兄?!薄靶↑c聲,你師姐睡覺呢。”“明白了,師兄,走,我們回家?!苯獙つ樕蠋е睾蛡??!拔魃降茏?,禁歡笑,默哀十日?!蔽魃桨琢祟^,每座峰,都掛著白條,劍觀,一輛馬車,到了一片早就挖好的墳地上。
元力本來濃厚,可以把那匹馬壓碎,但葉白若是想,這匹馬都可以進入玉峰。“師兄,節(jié)哀,我看看師姐就走?!薄班??!比~白怔怔出神。一邊,江若疏,姜洗墨,落小花,江如畫還有景一,都一言不發(fā),低著頭,有些悲涼。一代劍仙,終是難逃劍修的情劫。下葬,蓋土,立碑?!拔崞?,吳紅衣之墓?!比~白拿出一身自己編織的紅衣,工整的擺在碑前,注視良久。景一覺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如此,如此孤單的葉先生。感覺葉先生,就像是老了近千歲,給人一潭死水的感覺。
“走吧?!苯獙ふf,帶著幾人離開?!白寧熜挚抟粫!?p> “人間最得意,又如何?空留只身無所依;世上無敵手,又怎的?不過一人在天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