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和明澄公主憑空失蹤,一時間,驛館內(nèi)的人傾巢而出去尋兩人。金梁縣的縣令得知公主失蹤的消息,亦是第一時間派出了所以的人手去尋找。
可是,從戌時發(fā)現(xiàn)兩人失蹤,到第二天巳時,百來號人將金梁縣翻了個遍,仍未尋得兩人的蹤跡。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西戎國使者鳩凜帶來了一個消息。
“是妖族,”鳩凜將一封信放在了眾人面前。
信中直言明澄公主是被妖族劫走,為的是懲罰西戎國擊殺妖族。
眾人一聽是妖族,皆是憤怒難當(dāng)。夷凌躲在景辰身后,看著眾人恨不得將妖族殺盡的表情,有些害怕,亦有些羞愧。
“我已決定前往妖族,解救明澄公主,諸位可有愿意與我一同前去的?”鳩凜問道,視線卻落在景辰和夷凌身上。
然而鳩凜的話一出,吵鬧的人群突然就靜了下來。確實,面對妖族,多數(shù)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排斥與憤怒,但是真要挺身而出迎戰(zhàn)妖族,卻非常人敢做的。
“我與你同去?!本俺缴锨耙徊秸f道。他不知面對妖族自己有幾分勝算,但是月娘和明澄公主對他而言,皆是十分重要的人,他斷無退縮的可能。
金梁縣令衡量了片刻說道:“我們自是想去救公主,可是面對妖族,并非去的人越多越好。不如我去尋些本地的能人異士,讓他們協(xié)助兩位大人?!?p> “如此未不可。只是時間緊迫,不如我和景辰大人先往扶沙城去,縣令大人尋到合適的人再讓他們來找我們?!兵F凜的神色凝重,看起來沒有一絲破綻。
景辰和金梁縣令均同意鳩凜的想法。說罷,其他人都下去為景辰和鳩凜二人準(zhǔn)備前往扶沙城的物什。
“辰哥,帶我去吧?!币牧璩读顺毒俺降囊滦洌瑴愒谒呡p聲說道。
景辰瞥了一旁的鳩凜一眼,拉著夷凌走遠了些道:“我一人去即可,你去的話無異于羊入虎口?!?p> “可是,”夷凌看向景辰的雙眼,神色認(rèn)真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扶沙城的情況。若是沒有人帶領(lǐng),你們可能連扶沙城外的風(fēng)鳴山都過不了?!?p> “不可,你就在金梁?!本俺胶苁菆远āR牧栌僬f些什么,卻見景辰抬手阻了他。
“月娘說過會護你周全。若是她在這里,亦不會同意你去扶沙城?!本俺缴焓置嗣牧璧陌l(fā)頂,柔聲道:“相信我們,我和月娘定會平安回來。”
景辰不知道,月娘帶夷凌上路的目的,正是為了讓他帶自己前往妖域。不過,此刻的月娘正身陷風(fēng)鳴山,對這些不得而知。
月娘是被凍醒的。當(dāng)時,她正在做夢。夢里是一個山谷,夢里的她像個孩子般將整個山谷跑了一遍。她采了滿滿一筐紫色的花,一口氣爬上了一棵槐樹。她將那滿筐的花往空中一拋,躺在樹上看著它們化作紫色的云霞。
就在她悠哉地看花時,整個場景突然就變了。身下的樹,眼前的花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冰。夢中的月娘一陣顫抖,再后來她就驚醒了。
月娘覺得臉上陣陣冰涼,睜開眼就見漫天的雪花紛紛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艱難起身,神仙醉殘留的藥力讓她仍覺得頭有點昏。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更覺頭痛。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黃色的沙子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片片雪花自天空飄落,一輪血紅色的圓月隔著點點白色,在西面的天邊懸著。
看來自己是被扔到了里妖域極近的風(fēng)鳴山了,月娘這般想道。仙界早有傳聞,當(dāng)在沙漠中看到血紅圓月時,你離妖域就不遠了。
月娘雙手合十,想要以隔空訣將飄雪隔開。不想因神仙醉,她的仙力尚未恢復(fù),竟是連一個簡單的訣都使不出。她望向天邊延綿不斷的黃沙,一時竟生出了生死之感。原以為生命于自己是沒有盡頭的無聊之物,而在這一瞬間,月娘才覺生只可貴,死之可怖。
不過對死亡的恐懼也在一瞬間,月娘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她決定等仙力恢復(fù)之后再行動。她尋了一處背風(fēng)的沙丘,從懷中掏出一張火符,然后坐下來閉目養(yǎng)神。
與月娘這邊的平靜不同,景辰那廂卻是連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從金梁縣到扶沙城,需先經(jīng)扶桑谷,翻過北面的界山再渡隕江,最后穿越風(fēng)鳴山的廣袤黃沙。
與鳩凜一路同行,景辰才對他的身份有了更深的了解。原來,鳩凜是西戎國的大祭司,在對付妖族方面有一定的手段。正因如此,他們才能順利通過界山,也不至被隕江的波濤駭浪給吞沒。
“你看,”鳩凜站在船頭,指著不遠處的風(fēng)鳴山對景辰道:“那里曾經(jīng)是魔族世居之地。而今不過黃沙一片。”
景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遠眺,只見一片沙山,未見其他。耳邊隕江翻滾的聲音,更像是萬年歷史的哀歌。
“再強大,終抵不過歷史的洪流。”景辰說道。他對魔族的認(rèn)識局限于書本之上,只覺曾經(jīng)強大如斯,卻在一夕之間傾覆,難免不讓人生出了悲愴之情。
“不,”鳩凜偏頭看向景辰,道:“魔族輸在了人心算計,妖族亦是如此。”
鳩凜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景辰不明其中含義。他沒有回答,遙望遠處的風(fēng)鳴山,心中的擔(dān)心更甚。
“風(fēng)鳴山是不是極兇險之地?”景辰問鳩凜。
“風(fēng)鳴山瞬息萬變,兇險無處不在。”鳩凜的視線投向天邊,似是想越過風(fēng)鳴山看向更遠的地方。
行船一路向北,越接近風(fēng)鳴山,風(fēng)浪越大。兩人抵達風(fēng)鳴山時卻覺沒有一絲風(fēng),連周遭的空氣都悶熱無比,腳下黃沙隔著靴襪傳來滾燙。
“向著西北方一直走,穿過一片綠洲就是扶沙城了。”鳩凜自懷中掏出一特制的司南,定好方位后,他指著前方道:“就是這個方位了。”
鳩凜手中的司南是一塊亮黑的石頭,上面懸著一根金色的細針。景辰隱約瞧見那司南的側(cè)面有個沙棘狀的印記,只是鳩凜很快將司南收了起來,他未能瞧得仔細。
景辰想著那一閃而過的印記,只覺看起來有些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走吧,這太陽曬下去可不行。”鳩凜將手擋在眉上,邁開腿朝西北方走去。
景辰不再多想,跟在他身后往風(fēng)鳴山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