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感受著血肉的粘合,感受著自己“生”出經(jīng)脈,“生”出骨肉,“生”出穴竅,“生”出肌膚。
蜘蛛像是最精巧的裁縫,輕描淡寫給周良的靈魂編織一件合體的衣裳。
突然,周良好像看到蜘蛛對著自己“玩味一笑”。
明明只是被它那八顆眼睛一瞧,自己確有了這莫名的感受。
此刻它正在編織著我的頭?。?p> 它想做什么?
蜘蛛的巨腹一提,周良已經(jīng)長出來的額頭上多了一個鼓鼓的小包,可又感受不出來是什么。
一切完成之后,周良覺得自己終于“圓滿”了。
蜘蛛當(dāng)著周良的面直接撲到他的胸口,沉沒進去。
“你干...我能說話了?”
周良發(fā)現(xiàn)周圍的白茫茫的一片已經(jīng)散去,自己正泡在清冷的水中,仔細(xì)一看,自己是在樹上?!
這不是和剛才和“湖泊”,“青石”組成的那盞燈一樣嗎?
自己被一根大樹托著,泡在水里,估計會被寫進《寧郡怪聞》里什么的?
周良為了掩蓋自己此刻赤身裸體,還被周圍漂浮在半空中的陳王爺趙太守等人和...王夫人一起圍觀的尷尬,不得不漫無邊際地瞎想著。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自己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天空,挺好的。
多美的夜空啊,看那天上的銀月,看那燦爛的繁星。
等等,那個叫邢爺?shù)模灰恢倍⒅辉摽吹牡胤娇?
周良渾身一抖,猛地坐起。
“那個...能給件衣服嗎?”周良低頭看著清水上自己的倒影,摸了摸臉,不出意外地看見了額頭上鼓鼓的小肉包。
經(jīng)歷了妖狐一事,自己以為心靈得到了歷練,而經(jīng)歷昨天這個事情,自己的臉皮徹底得到了升華。
好事,好事。
壺道長見已無異常,拂塵一抖,那拂子不斷變大變長,將周良輕輕卷起,拉到壺道人的身前。
“你剛才看到了什么?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嗎?”陳王爺沉聲問道。
“我...我只覺什么東西爆炸了,然后我就暈過去了,什么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后已經(jīng)...”周良做出害怕懵懂的樣子。
自己的秘密,顯然不適合讓這么多人知道!
“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左將軍質(zhì)問道。
周良點點頭。
“且讓我一試?!蓖醴蛉送蝗怀雎暤?。
這次我能主動發(fā)現(xiàn)她了,周良敏銳地注意到這一點。
“王夫人,這是我?guī)淼娜?,請你自重?!币恢蹦瑹o言的趙太守注視著王夫人。
王夫人平靜道:“我自有分寸?!?p> 然后她伸出右手,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周良的心口,陰柔的冰涼淌過周良渾身的肌膚,舔舐著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要讓周良的身體誠實地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
“他沒有說謊?!蓖醴蛉说哪抗庖彩潜鶝龅?。
是那只化進我胸口的蜘蛛幫我掩飾了?
還是王夫人自己沒說實話?
“額頭上這個鼓包是什么?”蘇家主袖袍里飛出一條絲巾,那絲巾飛到周良的額前,變成玄鐵般的顏色,按在那個小肉包上。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肉包?!碧K家主搖頭,他也頗有些疑惑。
趙太守嘆息道:“適可而止吧?!?p> 他拋給周良一件寬大的衣裳,然后雙手在虛空中一抓,周圍的空間居然扭曲起來,然后兩掌一合,幾人所在之處,包括那顆大樹和趙太守自己,都以一種扭曲的形態(tài)進入了那雙掌中。
一陣眩暈過后,周良等人已經(jīng)到了大地上,那顆巨樹卻消失不見。
“這...”周良有些訝異,怎么到了深山老林里,周圍盡是茂盛的花草不說,腳下還是一片沼澤,若不是自己已經(jīng)結(jié)了靈脈,對靈氣的把握更上一層樓,此刻便會沉沒。
陳王爺笑道:“周小友,你可知此地便是王爺府?”
周良目瞪口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趙太守拍了拍周良的肩膀:“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還好今日先將你待到這里,若是在正式選材上鬧這么一出,我等可救援不及,怕是會死傷慘重?!?p> 邢爺嘿嘿一笑:“那壺老兒灌注他的云氣給你后,想必是和你體內(nèi)的靈氣極不和諧,居然炸了?!?p> “然后俺就只好出手,先將周圍有生機的人都隔開。”
蘇家主接到:“我正待用冰氣將沸騰的云氣安撫下來,就見府中的梁木,院里的花草,地里的殘種,都發(fā)了瘋地狂長,而天上的云霧凝聚,地里的清泉上涌,簡直一派末日景象?!?p> “還好有太守大人在,及時扭曲了周圍的空間,將異變?nèi)υ谶@里?!?p> 趙太守嘖嘖稱奇:“只是沒想到那異變雖然不往周圍蔓延了,反而聚在一起,形成一顆巨樹將你頂起,然后吸納地下的泉水,在上面造了一個池子?!?p> 壺道人走到周良的身邊,上下打量:“老道這么多年來點化過無數(shù)人,也見識過不少異象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如此怪異,如此威力的?!?p> “本來貧道還想著害死了你,結(jié)果在那種爆炸下你居然還活下來了。”
陳王爺若有所思道:“從異象看來,應(yīng)該是他體內(nèi)不可思議地同時兼有陽性的木脈生相和陰性的水脈死相,而壺道長的水脈云相之力嚴(yán)重破壞了他身體里的平衡,所以發(fā)生了爆炸。”
“而且在爆炸前的剎那,我的靈識中看到了一個青黑八卦圖,真是可以載入《相錄》的奇相。”
周良在他們說話時,能感受道體內(nèi)青黑二脈跳動的脈搏,但是那條似乎只有自己“看”得見的真正靈脈,卻無聲無息,沒有動靜。
壺道長喜道:“沒想到今日連見兩個奇才,除了十幾年前那次,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好的收獲了,貧道替宗門謝過趙太守了?!?p> “等等等等,你這壺老兒,俺這么些年都讓著你,這小子的脈相明顯適合我們生厄門的功法,總得讓他來俺們這,才不算辱沒了人才!”邢爺叫道。
壺道人嗤笑一聲:“人家可是奔著我們寧郡來的,你看看他是想去三宗,還是想去五門?”
邢爺扭頭看著周良,喊道:“小子,跟著俺走,老頭子不會虧了你的?!?p> 周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