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自己遲到,回到宿舍洗了個澡,隨便泡了個面吃了,便匆匆下樓,來到女生宿舍樓下那棵樹下等肖云。
其實我完全有時間吃一頓不錯的晚餐,再梳個好發(fā)型,打扮打扮自己。但是我只想到早點準備以防遲到,所以我在那棵樹下等了好久,站的我腳都酸了,一些男女給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有些還投來“贊許”的眼光,而我始終覺得,我就像個傻子。
不得不說,肖云的時間觀念真的很準時,七點半,她如約來到樓下,看到我,先是吃了一驚,然后充滿歉意地說:“你等了多久?”
我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我也就剛來?!逼鋵嵨业攘丝彀雮€小時了,喂了半小時蚊子。
“那我們走吧。”肖云說。
“好。”我拖動麻痹的雙腿,跟在肖云背后,試圖盡快調(diào)整過來,但愿她沒發(fā)現(xiàn)。
我和肖云來到學(xué)校的那個人造湖邊,悠哉地散步,肖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剛剛洗過澡的她發(fā)出淡淡的芳香,在月光的照映和湖水的映襯下,她宛如一名白衣天使下凡,在湖邊恬靜地感受自然的寧靜。
“你怎么不說話?”肖云轉(zhuǎn)過身,看著我說。
“我。”我哽住了,“我不知道說什么?!?p> 肖云有些失落,走到湖邊的護欄停下,扶著護欄,仰起頭看著天空,此時的天空,皓月當空,群星璀璨,浮云隨風(fēng)而動,很是漂亮。湖面倒影了天空,水天一色,宛若一塊深藍與星輝結(jié)合的幕布。螢火蟲在花叢中閃著微光,一陣清風(fēng)吹來,蕩起湖面層層緩慢的漣漪,就連湖中的月亮和群星都在這漣漪中晃動。
肖云置身在其中,突然讓我感覺她與此時此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自然的悸動和她獨具一格的恬靜美,好似一幅大師嘔心瀝血的畫作。
我癡癡地看著肖云,已經(jīng)忘卻了苦惱和郁悶。
“青空,你站在那里干嘛,快過來!”肖云朝我招手,然后指向群星閃爍的夜空,說:“你看,今晚上月亮和星星都不躲在云里了。”
我走到肖云旁邊,抬起頭,仰望星空,是啊,星星都出來了,就好像銀河傾瀉,一直延伸到無盡的天際,一直到我看不見的遠方。
此時,我也陶醉在星空的美景中,感受這難得的寧靜,心曠神怡。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夜里的星星了,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古代那些看著夜空星辰,把酒吟詩的詩人?!毙ぴ普f。
“那你最喜歡哪位詩人?”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肖云念了一段詩,還沒等我猜,她就自己說:“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詞人,雖然借明月,星空發(fā)揮的詩人有很多,但是,我總覺得蘇軾的字句恰到好處,藏著秘密?!闭f完,肖云滿意地笑了,閉上眼睛,吸著清風(fēng)帶來的清新空氣,再緩緩呼出。
我承認大學(xué)三年,完全都是吊兒郎當,沒有真正學(xué)到知識,討論這些文學(xué)古典,風(fēng)流人物,我一概不通。但討論那些無聊低俗,荒誕乏味的八卦,熱血沸騰的球賽,我倒是能滔滔不絕,想到這些,我不禁有些慚愧。
“青空,你有自己心里崇拜的詩人么?”肖云問。
我遲疑了一會兒,說:“李白吧?!?p> “為什么?”
“豪邁,自由,瀟灑,也是我最想追求的?!蔽艺f。
肖云點點頭。
我繼續(xù)說:“可是,做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飛鳥,有時候也想停在樹梢收起翅膀,好好休息?!?p> 肖云微笑著撿起一片葉子,輕輕一吹,葉子飄忽在湖面上,越飄越遠。
“落花流水固是美,無人看見無聞葉。”肖云淡淡的說。
我看著她,她凄美地看著那片越飄越遠的葉子。
“青空,謝謝你?!?p> “我暈,我啥都沒做啊,謝我干什么?”
肖云搖搖頭,說:“如果不是你,我感受不到今晚的寧靜,以往,每當夜晚寧靜的時候,我一個人總會莫名害怕,我只好睜著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一直到天明。有好多個夜晚,繁星給了很多啟迪,給了我勇氣,而且,給了我一個那么好的朋友。謝謝你今天早上的勇敢,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怎么去面對你,我特別不會處理人際關(guān)系。”說完,肖云竟給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慌張地趕忙扶起她,擺擺手說:“又不是什么大事,哎你別這樣,肖云,以后,我就是你的好朋友,有我,有大錘他們幾個,我們最講義氣了!你別擔心有人敢欺負你,我們打遍全系無敵手,沒人敢欺負你?!?p> 肖云感激地攥緊拳頭,然后,在我還沒注意,肖云突然跳過來,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
我完全沒有料到,呆呆的像一根竹竿,一點反應(yīng)都做不出來,只感覺心跳狂跳,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手試著動彈,試著回應(yīng)肖云的擁抱,正當我準備摟住肖云的腰的時候,肖云突然松開了手,退后了幾步,低著頭。我此時又愣住了,我還沒抱呢,怎么,哎,占我便宜呢不是!
“抱歉,青空,我剛剛失禮了?!毙ぴ萍贝掖业卣f。
“啊,不是,沒事?!蔽蚁虢忉尅!皼]什么的?!?p> “今晚就到這里吧,我先回去了?!毙ぴ普f完,頭也不回,匆匆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留在湖邊,我看著這幽靜的湖,湖心亭空無一人,那片葉子也早已不知去處,連同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切,都不知道隨流水漂流到哪里。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大錘他們正打游戲,阿三注意到我的不對勁,搖了搖大錘和劍鋒。
大錘看我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立馬“關(guān)心”地把我摟緊他的懷里,撲面而來的汗臭瞬間把我熏得六神無主。
“老四,你咋了?誰欺負你?你不是陪肖云散步去了嗎?咋了?花,謝了?有哥在,天涯何處無芳草,頂多明年再去找?!贝箦N摟著我一臉母性大發(fā)。
我氣得對著大錘的肚子狠狠掐了一下,并說:“滾!你那體味快熏死我了,你個孫子!”
大錘撒開手,一臉不解的問:“好了好了,言歸正傳,你到底怎么了,一回來跟六月飛霜一樣?!?p> “我?!蔽覠o比憂傷地看著陽臺外面,說:“肖云她?!?p> “她咋了你了還是你咋了她了,說啊你!”劍鋒忍不了了,掐著我的脖子說。
“肖云抱我了。”
“喔吼!哥幾個慶祝!”大錘一拍桌子,大聲地說,“周末大哥我請!”
“但是我說我會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們依然只是朋友而已!”
頓時,宿舍三個人同時用同一種眼光看著我,而且,瞬間就安靜了。
尷尬地沉默了幾秒,我說:“我知道,你們很鄙視我,但是當時我真的沒得選,我不知道怎么跟別人說,哎,你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這,老四,人生總會有遇到各種各樣的坎,不過,你偏偏選擇了最難跨的一條坎。哎,命啊?!崩先瘋負u搖頭。
“不是,老三,啥意思???”大錘撓撓頭。
“你有沒有聽過,有情人終成兄妹的慘案?”老三撇了一眼大錘,又撇了一眼我。
“好了你別瞎說了?!蔽业闪艘谎郯⑷?。“時候不早了,早點歇著吧?!?p> 我一骨碌躺到床上,但是卻怎么也睡不著。
往后的日子,我總是會想起那晚的擁抱,那晚的星空,那晚無云,可我總想對云說:“云啊,告訴我,飛鳥到底該飛向云霄還是停在樹梢,是該為誰張開翅膀,又該為誰收起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