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
“狗皇帝,拿命來!”只見一群身著黑衣,以黑巾蒙面的人在懸崖邊圍攻著一男一女。
“陛下,小心!”玉笙擋在傅辰身前,替傅辰擋下了直直刺來的劍。
“笙,你沒事吧!”傅辰看著玉笙胸前的鮮血肆無忌憚地把衣服染紅,憤怒地撿起旁邊不知是誰的利劍朝著那群黑衣人砍去。此時的傅辰猶如一條嗜血的巨龍,在黑衣人組成的陰云中攪動著血雨腥風,他知道,只要再堅持一會兒,駐扎在不遠的左龍武衛(wèi)看到信號就會趕來,屆時,他和玉笙都能得救。
就在傅辰沉浸于戰(zhàn)斗中時,一名黑衣人趁著現(xiàn)下無人照看玉笙,悄悄將已經(jīng)因為重傷而昏迷的玉笙推下了懸崖……
“著黑衣者,殺無赦!”一個洪厚的聲音傳來,只見旌旗招展,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不一會兒,剛剛還處于上風的黑衣人很快就落于下乘。
“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贖罪?!鄙碇鞴怄z的雷澈將軍跪下請罪,皇帝在離他麾下的左龍武衛(wèi)駐地不遠處遇刺,無論如何,他都得擔個巡查不嚴之罪。
“無妨,平身吧,去看看皇后如何了?!备党浆F(xiàn)在沒有心情處置雷澈,滿心滿眼都是玉笙的傷勢如何。自幼體弱的玉笙不知能否扛過這一劍,傅辰有些害怕,他怕玉笙就此而去,徒留他一人形單影只。沒了她,就算坐擁天下又如何。
“陛下,末將尋遍山野,不見皇后娘娘?!币幻N厩皝矸A報搜尋結(jié)果。
“什么?傳朕旨意,在附近山林處仔細搜尋,皇后重傷,估計不會走遠,注意山洞等能隱蔽身形的物體。”玉笙不見了,這對傅辰而言是一個噩耗。
“娘,你看那是什么?!笔嶂鴫嬹R髻,正值豆蔻年華,穿著一身嫩黃色衣裙的少女指著河流中飄來的一名女子說道。
旁邊被她稱呼為娘親的婦人朝不遠處看去,只見一名面容清麗的女子浮在水面之上,一襲白裙早已被鮮血染紅?!翱?,快將她救起?!眿D人向身邊的家丁吩咐道。
“??!”玉笙驚呼一聲,從床上坐起,細細打量著四周眼前的一切。房間中的一切都透露著此處不凡,床邊的鎏金香爐里燃著讓人心神安寧的木蘭香,黃花梨制成的床,云錦的被面和蜀繡的軟枕……
“姑娘,您醒了,奴婢這就去請夫人過來?!眲倓傔M來的侍女看見玉笙醒來,激動的放下手中的藥,一路小跑出去。玉笙原想攔下她,問清楚一些事情,沒想到小丫頭跑得真快。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去做什么?”此時,玉笙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三個問題。她只記得自己不知被何人刺了一劍并推下山谷,其他的,絲毫記不起來。
“嘶。”玉笙努力地回憶起以前的一切,只感覺到一陣陣頭疼,卻什么都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會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劍又推下懸崖?自己是誰?
“你醒了,是不是頭疼了,大夫說你摔下懸崖時撞到了腦子,醒來可能會失憶,不知你現(xiàn)在可否能想起一些事情?!币簧砣A麗衣裳的婦人帶著一名嬌俏可愛的少女進來,在玉笙身旁坐下,關(guān)切地詢問著一切。
“謝夫人的救命之恩,以前的事我記不起來了,不知夫人可知我的過往?!?p> “我也不知,半月前,我和馨兒在河邊發(fā)現(xiàn)的你,當時你昏迷不醒,身上只有一塊玉佩,一面刻著笙字,一面刻著九尾鳳凰?!?p> “不知此乃何處?”
“此處是寧府,姑娘可安心住下,我自會替你尋找家人?!闭f罷,寧夫人憐愛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玉笙,一張精巧的鵝蛋臉,兩道似蹙非蹙的吊梢眉,兩顆眼睛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透出一股天地間少有的靈氣,櫻桃小口一點點,嘴角微微上揚,這一笑真是明媚了一切。出自世家的寧夫人對玉笙的身世猜了七八分,她想玉笙定是出自名門,這周身氣度想必也是嫡女,只怕是父親寵妾滅妻,小妾和庶女謀劃著將嫡女悄悄了斷,好讓庶女成為家族里唯一的女兒,將來得嫁高門。這種世家里的腌臜事她見多了,對玉笙不禁生出了幾分憐愛。
寧夫人只猜對了七八分,玉笙的確出身世家,祖上本是書香世家,前朝末年,皇帝昏庸,四維不張,各路起義軍崛起,當時的家祖追隨太祖皇帝逐鹿天下,最終輔佐太祖順利登基。只是玉笙家中家教甚嚴,男子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她沒經(jīng)歷過世家大宅里的明爭暗斗,就算后來入主中宮,也是獨得皇帝的恩寵,對下恩威并施,后宮諸人對其無不感恩戴德。
寧夫人雖說著會幫玉笙尋家人,實際上她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幾日相處下來,她瞧著玉笙性子沉穩(wěn),又好讀書便想著若是收其為義女,讓寧馨經(jīng)常與她一道相處想來寧馨跳脫的性子也會變得沉穩(wěn)許多。加之寧夫人認定玉笙為被迫害的豪門嫡女,更不想讓她回到火坑。想來那“迫害玉笙的小妾及庶女”肯定咬定玉笙已死,讓那“庶女”李代桃僵,成為所謂的“唯一的女兒”了罷。
玉笙性子面上看著清冷,難以相處,實則外冷內(nèi)熱,若她一旦與你熟稔起來,便是個能拉著你聊三天三夜的性子。按理說,就玉笙和寧馨的性子來看,一人喜靜,一人喜動,本不該成為知己好友的,誰料到幾日相處下來,寧馨對玉笙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終日跟在玉笙身后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寧馨喜歡聽玉笙彈琴和講故事,同樣是和夫子所講的一樣的內(nèi)容,寧馨覺得玉笙講得更好,聽玉笙講課就好像在聽茶樓里的先生說書一般,精彩絕倫,引人入勝。
這一切,寧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雖是生了將玉笙留下的心思,卻也仍著人去替玉笙尋找家人。玉笙的樣貌出眾,眉間一顆小小的朱砂痣更是襯得她不似凡間之人,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塵。如此具有辨識度的樣貌,想來找到家人應(yīng)該不難。誰料想,自救下玉笙至今,派出去的人都沒消息。寧夫人心中隱隱有些歡喜,她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想來收她為義女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寧夫人進來時見到玉笙正與寧馨坐在窗下讀書,玉笙身子未好全,只能斜倚在榻上,雕花木窗推開,窗外的菊花正開得艷麗,一陣威風拂過,輕輕卷起玉笙隨意披散的頭發(fā),這一切是如此的安靜。寧夫人十分滿意地看著寧馨安靜地坐在桌前讀書,在以前,寧馨看書時總會四處張望,像如今這般專注甚是少見。
“夫人?!庇耋掀鹕硪姸Y,寧夫人將其扶起,微笑地說道:“你身子還未好全,無需如此?!?p> “夫人前來可是因為有我家人的消息?!庇耋咸娣蛉似懔艘槐?,微笑著問道。
“還未有消息,你且安心住下,一旦有了你家人的消息我自然會告訴你的。這茶品來細膩甘甜,沒想到你還有如此雅興?!睂幏蛉撕戎?,對玉笙越來越滿意,更想著找個什么時候把玉笙收為義女。
“小巧罷了,能入夫人的眼是我的福氣?!庇耋蠝\笑著回應(yīng)。
兩人就這樣聊著烹茶之道,一旁的寧馨聽著二人的交談困意漸起,不多時便俯在桌上沉沉睡去,直到侍女來傳午膳才醒來。
皇宮,御書房。
“再找不到皇后你們就不用活著回來見朕了。”御書房內(nèi)已是一片狼藉,侍立一旁的宮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傅辰一個不高興便拿自己出氣。
“都是廢物,連皇后都找不到。朕養(yǎng)你們有何用?!惫蛟诘厣系陌敌l(wèi)統(tǒng)領(lǐng)瑟瑟發(fā)抖,自皇后失蹤以來,陛下的脾氣越來越差,他可不想讓陛下砍了自己出氣。“滾。”傅辰渾厚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連滾帶爬地出了御書房,“陛下太可怕了,自己以后還是少來為妙?!卑敌l(wèi)統(tǒng)領(lǐng)暗暗想道。
無論御書房被傅辰砸了多少回,只一件東西仍完好如初,那便是桌上的一個白玉筆筒,無他,只因這東西是傅辰與玉笙的定情之物,傅辰舍不得砸??粗郎系墓P筒,傅辰生出了一種悲哀,入秋了,天也越來越?jīng)?,不知玉笙現(xiàn)在可還安好。傅辰害怕玉笙流落街頭,害怕玉笙凍餓在街頭。出宮微服私訪時還是夏天,玉笙只穿了一套蠶絲制成的衣裙,現(xiàn)在,天涼了,不知玉笙可有衣服。傅辰越想越害怕,但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現(xiàn)在,他只要閑下來,腦海里全是自己和玉笙的過往。
后宮。
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正修剪著一盆菊花,“我就不信她玉笙在胸口挨了一劍的情況下掉下懸崖還能活下來。玉笙啊玉笙,這么多年了,后宮也該是我的了,陛下也該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