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她是朕的皇嬸
秦知意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孤零零的就進宮了。
巍峨的宮殿,高高的城墻,綿延開的一眼望不到頭的房子。
這地兒,秦知意曾經隔著很遠很遠的看過,也曾幻想,住在里面的人會是什么樣子。
如今,自己走進來了。
穿過一道一道的宮門,行走其間,只覺壓抑。
在這偌大的宮殿中,人物本身是如此的渺小。
秦知意甚至想,有人若是殺人拋尸,將她隨意往這皇宮的角落一扔,怕是誰也找不著她。
這金碧輝煌里,不知埋葬著多少白骨怨靈。
走了好久,帶頭的太監(jiān)才站定了,側頭對秦知意說:“太后娘娘在里頭等著呢,王妃,請吧!”
太后!
按照輩分,秦知意得喚這位一聲皇嫂。
秦知意進了門,繞過屏風,便見上首坐著一人。
身著大紅的宮裝,長長的裙擺堆疊在腳下。頭上戴著繁復的珠冠,長長的流蘇墜子一直垂到鎖骨。臉上的妝容又濃又重,唇上的胭脂紅的像血。
她的年齡挺大了,皮膚已經滿是褶皺。但是看這裝扮,似乎并不服老。
秦知意只飛快的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她上前跪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臣妾秦氏,見過太后娘娘?!?p> 話音落,許久都不見動靜。
這屋子里,太后和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加起來足有十幾人之多。但是,這十幾人像是同時間瞎了眼睛聾了耳朵,似完全不知道有秦知意這么個人一般。
秦知意跪著,低著頭,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她沒動,也沒說話,就這么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知意的雙腿已經沒了知覺,上頭的人似乎終于看到了她的存在,淡淡的問了一句:“秦氏,你可知罪?”
秦知意:“臣妾不知?!?p> 啪的一聲,太后似乎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厲聲說:“大膽!”
秦知意抿了抿唇,沉聲道:“臣妾確實不知,還請?zhí)竽锬锩魇尽!?p> “哼,”太后冷哼一聲:“到如今,還敢嘴硬。抬起頭來,本宮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p> 秦知意沒吭聲,依言抬頭看向太后。
太后上下打量她幾眼,冷笑道:“是有幾分姿色……難怪你那個狐貍精娘能勾的秦信芳上心?!?p> 秦知意眼神一動,隨之微微的垂下了頭。
她突然間想起,當今太后姓林。不止如此,當今陛下的皇后,也姓林。
而秦信芳的夫人,秦雅南的母親,也姓林。
她們同出林家,關系匪淺。
秦知意原本是有幾分忐忑的,但是現(xiàn)在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落在姓林的手里,她還能討得著好嗎?既然結果已經注定,那她再怎么掙扎也無用,不如坦然接受。
太后看著她,眼神冷冷的道:“你上輩子好福氣,能嫁入皇家。你若是守規(guī)矩,好好過日子也還行,可你卻不停作妖,本宮豈能饒你?”
秦知意神色平靜,沉聲說:“臣妾確實不知犯了什么錯,還請?zhí)竽锬锩魇???p> 太后:“你當真不知?”
秦知意:“不知?!?p> “跑到大街上糾纏逍遙王的是不是你?”
“臣妾只是求救。”
“將皇家事鬧到衙門,讓人當作笑柄的,是不是你?”
“國有國法,臣妾府中遇刺報官,合情合理。”
“那徐姑姑呢?她在安平王府多年,為照顧安平王付出了一生??扇缃?,也死的不明不白。”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臣妾已經盡力挽救,然爭不過閻王,留不下姑姑,臣妾亦難受?!?p> “伶牙俐齒!”
太后氣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了,盯著秦知意的眼神帶著幾分很辣。那紅艷艷的嘴唇緊抿,看起來像是要吃人的老妖婆。
秦知意沉默片刻,然后說:“臣妾行事,問心無愧?!?p> “好一個問心無愧!”太后沉聲道:“你此前將安平王府折騰的亂七八糟,將人換了個干凈,本宮也不跟你計較。但是,徐姑姑卻是不能這樣白死了。徐姑姑可是先帝親自送到安平王身邊照顧的,她是在先帝面前都能說的上話,連本宮都要敬她三分。如今,人死在你府上,你難辭其咎?!?p> 秦知意知道,這太后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了。就是不知,這個太后是單純的要給秦夫人林佩玉出氣,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了。
秦知意垂下眸子,說:“臣妾,無話可說?!?p> “你無話可說就好,”太后冷冷的道:“今日本宮也不為難你,就給徐姑姑討個公道。”
話落,看向站在一邊的太監(jiān),沉聲道:“拖出去,杖責二十。打完了,再來回話?!?p> 那太監(jiān)立刻兇神惡煞的要來拖秦知意,秦知意卻往旁邊讓了一下,沉聲說:“我自己走?!?p> 那太監(jiān)面皮抖了一下,眼里閃過兩分狠辣。
當?shù)谝幌侣湓谇刂馍砩系臅r候,秦知意心中瞬間明了,太后這是想要自己的命。
按照這個力度,要不到二十下,她就一命嗚呼了。
這才兩杖而已,她已經皮開肉綻了。
秦知意咬著牙,因為疼痛,止不住的顫抖。腦門上的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fā)黑。
她腦子在飛快的轉動著,在想著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從這里脫身,活著走出去。
那執(zhí)刑的太監(jiān)下了死手,一下比一下重。
打到十下的時候,秦知意已經疼的腦子嗡嗡的,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了。
就在她咬牙打算拼一把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太監(jiān)大聲的唱和:“皇上駕到!”
這四個字落下,那執(zhí)刑的太監(jiān)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不等他繼續(xù)打,皇帝已經到了近前。
秦知意趴著,看不到人,只看到一雙明黃的長靴停在自己的面前。
隨后,頭頂上傳來一道很沉的男聲:“這是在做什么?”
那太監(jiān)立刻道:“回皇上的話,太后娘娘吩咐,將她杖責二十,然后……”
“杖責二十?”皇帝聲音有些冷:“你可知你打的是誰?”
“奴才……”
“混賬東西!”皇帝沉聲道:“她是安平王妃,是朕的皇嬸。二十杖下去,還焉有命在?她若沒了,朕如何跟皇叔交代,如何跟宗室交代,如何跟秦尚書交代,又如何跟天下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