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這林晟該不該死？
“宇一，你這是越來越能耐了啊，孤的命令你都敢怠慢了？”司馬桓見著宇一袒護林晟的樣子就來氣，仿佛連宇一都認為自己是做錯了嗎？連宇一都要偏向一個外人嗎？“林大人一心求死，孤成全他，難道錯了？”
“老奴不敢，皇上英明，處置自然無錯?！庇钜恍睦锝锌?，看這架勢，他不但沒有幫到林大人，反而讓皇上猜忌自己有異心了。宇一不敢再說話，惋惜地看了一眼林晟。
“微臣自知冒犯聖上乃大不敬之罪，不敢請求皇上寬恕，但求皇上開恩，讓微臣副將完成剿匪之后再跟隨中央軍出征。這是臣唯一的請求，請皇上開恩啊?！?p> “張揚，孤連你也叫不動了？還不帶下去！”司馬桓猛拍條案，震得筆墨飛起。張揚趕緊把林晟帶了出去，這個節(jié)骨眼，誰都看得出司馬桓真的怒了。
宇一也心驚，要說皇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使鬧脾氣也只是變得尖酸刻薄些，隨意處置宮內(nèi)侍從。但很少因為一時之氣而處置大臣，因為他非常明白，朝堂之上，人言可畏。他這些年苦苦經(jīng)營，就是想要得到一句“明君”的稱號，他不會因為一時之氣毀了自己名聲。看來今天林晟是撞到皇上最在意的“名聲”上了，哎，盡力了，救不了了。
林晟被抓的消息傳回林府，林晟的三個兒子便按捺不住了。大兒子林夜氣憤難當，提劍便要去救父。被兩兄弟攔住，二弟林明陽是三人中最為沉著冷靜的一個，“大哥，莫要沖動。這事兒我們得仔細周旋，父親沒有作奸犯科，更沒有行大逆不道之事。今日遭此劫難，想必是因為兵權頂撞了聖上。父親不愿意交軍權，一是為豫州百姓，二是為小妹和祖母。你們都知道父親有多在意小妹和祖母，想必是一時沒有忍住脾氣?！?p> “那二哥，您說怎么辦？”三弟林山陷入沉思，怎么樣才能讓皇上消氣呢？“要不，我們把父親兵符交出去吧？”
“兵符肯定要交，我去找找宇大總管，大哥您去看看父親?？偟冒咽虑榱私馇宄?，再看有何辦法?！绷置麝栆矡o奈，父親哪里都好，但是小妹和祖母是他的軟肋，事關她倆，父親的脾氣總是攔不住。
第二天豫州長街之上，臨時搭起了刑場，周圍圍滿了圍觀的百姓。賈俊昨夜聯(lián)合幾位大臣在書房外的廂房白等了兩個時辰，本想商討如何讓林晟交出兵權。結果等到的是林晟進入書房后被千牛衛(wèi)拉了出去，看來這奪兵權之事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不過他倒是沒能置身事外，得了個監(jiān)斬的差事。這差事不好當啊，皇上明顯不想因為區(qū)區(qū)五萬兵馬而殺死林晟。他林家世代為官，在豫州有極大影響力，看看今日這圍觀之眾，就可見一斑。哎，問題是，皇上也沒有開口說不殺，他又不能私自把人給放了。
眼看時辰快到了，林家三個兒子不會來劫法場了吧。賈俊可不想在豫州鬧得動靜太大，畢竟這次隨帝出征，他的主要精力還得放到邊境戰(zhàn)役上。“林家的三個公子去哪里了？”他小聲問隨身侍從，“回將軍，三位公子現(xiàn)在在皇上書房跪著呢。他們把兵符送去，還帶去了林晟大人的懺悔書，小貴子在書房守著他們呢。”
“知道了，你仔細點，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匯報?！笨磥砘噬蠋е钜痪驮诟浇蔷筒挥脫牧?。
的確，在刑場右側的茶樓，已經(jīng)被一北方來的富商包場了。他帶著一個老仆人還有一批保鏢，在悠閑的喝著茶。“宇一，你說這林晟該不該死？”
“老奴以為，敢頂撞皇上的都該死?！庇钜豢粗@法場周圍圍著的這些人，再不能出什么差池了，今日林家三兄弟送上兵符帶來林大人親筆手書的懺悔書，再加上皇上也冷靜了一夜，這皇上的怒氣也消了大半。林大人也差不多可以免于一死了，只是皇上這幾日難以捉摸啊。萬一再出現(xiàn)什么差池，哎，希望一切順利吧。
“孤知道，他罪不至死，孤就是想給他個教訓?！苯裨缌旨胰齻€兒子送來的懺悔書他很是滿意，看在他態(tài)度如此誠懇的份兒上，就饒他不死吧。他看著法場中被反綁跪在刑臺上的林晟，即使落魄成這樣，他依然從容。這個人正氣凜然、愛民如子的樣子讓他作嘔，可是雖然討厭，但是還不能處死他。在地方，皇權的影響力還不夠，需要這些豪門支撐。
“皇上，老奴這就去通知賈將軍，讓他刀下留人。”
“等等吧，孤想看看這些人想干什么?！彼抉R桓冷笑著看長街上幾個行跡詭異的人，他們最開始聚在一起，現(xiàn)在分散在法場周圍，看來是有場好戲了。
宇一早注意到這些人，原本希望司馬桓沒有看到他們，但現(xiàn)在怕是不行了。哎，操心啊?！袄吓ソo皇上換壺好茶，好茶才配好戲。”宇一下樓吩咐張揚，“那些蠢蠢欲動的家伙查出來了嗎？”
張揚一早看到這些人就已經(jīng)派人盯著了，看行頭和裝備，應該是林晟地方軍的人，但是還不敢肯定，“可能是林將軍的人，還不敢確定。林家三兄弟還在南苑書房跪著，照理說不應該是他們的人?！?p> “看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啊。你多盯著點，千萬別再出差池。讓人去給林家三兄弟傳個話，若不想林大人死，今日法場必須風平浪靜?！?p> 法場周圍人越來越多，不時有人小聲討論，“林大人是犯了何事，為何要被行刑？”
“不知道，今天一早搭建法場，大家都不相信，也不知道那臺上跪著的是不是林大人。哎，林大人一家多好的人啊，為何要受這苦啊?！?p> “就是啊，怎能讓林大人受這樣的苦啊，老天不開眼啊?！比巳褐杏懻摰娜碎_始增多，原本紛亂的場面變得更加躁動，憤怒的氣氛在人群中逐漸蔓延，信息越傳越離譜，有人說是皇上看上了林晟家的大兒媳，為了搶人要把林家趕盡殺絕，林家?guī)仔值芤呀?jīng)被秘密處死了。
看著越來越躁動的局面，賈俊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些無知的百姓，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真的是吵死了?！懊C靜！肅靜！誰再敢喧嘩，按律處置！”賈俊威嚴的聲音回蕩在長街上，整個長街頓時鴉雀無聲。賈俊對這結果甚是滿意，他小聲吩咐下去，“把法場中央的白簾悉數(shù)放下，讓人把人群中那些到處傳話的人處理好?！彪S從領命離開，賈俊開始命人宣讀林晟罪狀。
宣讀完畢，臺下頓時沸騰，人群中有人開始質問“什么大逆不道之罪，也沒有說清楚，憑什么定林大人死罪！”
“莫須有的罪名就要處死林大人，你們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人群中質問聲不斷，甚至有人開始推搡外圍守衛(wèi)的士兵。
“糟糕，被騙了，再派人換上百姓衣服，把現(xiàn)在帶頭鬧事的人都帶走，快！”張揚一時大意了，先前注意的那幾個人已經(jīng)被他的人團團圍住，沒有辦法做任何適合事情，但是這正好中了敵人的奸計，他們真正挑動是非的居然是幾個看起來最安分守己最不起眼的老幼婦孺。
現(xiàn)場百姓群情激奮，不知是誰第一個往賈俊方向扔菜頭，場面開始愈加難以控制，群眾被自己升起的正義之心控制著，只要有人提議，大家就開始跟從。從司馬桓視線看過去，漫天的雜物亂飛，還挺精彩。
“肅靜肅靜，再喧嘩依律處置！”賈俊猛拍驚堂木，但聲音被人群的咒罵聲淹沒?！鞍?，這鬧劇什么時候才結束，皇上那邊有消息了嗎？”賈俊看了一眼四周，這騎虎難下的局面該如何收場。
“回將軍，宇大總管讓控制局面，陛下還沒有下達放人的命令?！?p> 賈俊在內(nèi)心把這些惹事的家伙罵個半死，不知誰把還未吃剩的肉包子扔到了賈俊頭上，賈俊看著掉到自己鼻子上的那一粒青菜末，真想把這些刁民一把火燒死，冷靜！冷靜！
“哈哈哈哈~~~”司馬桓看到這一幕笑得前俯后仰，這大概是今年他最開心的一刻。宇一在旁邊看到司馬桓大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司馬桓開心的時候就好說話很多了。
司馬桓笑聲還未停止，就聽到下面開始有人喊，“官兵打人啦??！打人啦！他們要殺人滅口啦！”這句話就像一?；鸹ǖ暨M火藥桶，前方的百姓開始扭打官兵，整個法場由內(nèi)到外正式演變?yōu)楸﹣y了。
“反了你們，你們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給我制住這些刁民?！辟Z俊扶著額頭，示意隨從將林晟轉移。這群刁民，要想救人你們就安靜點啊，惹怒皇上還想全身而退那就得乖乖認錯才可能得救，你們這樣鬧是在幫倒忙啊！賈俊此時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這些人，真的是來救人的？他還沒來得及細想，眼看快要被士兵鎮(zhèn)壓下去的百姓中又起了大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