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皇宮內(nèi)發(fā)生的動蕩隨著開始的瞬間便彌漫了整個天下,這種驚天撼地的新聞往往傳播的速度令人震驚。
與大齊王朝南北相隔,遙遙相望的武朝似乎比平日里更加繁忙了許多,皇宮內(nèi)來來往往皆是朝廷重臣,閹人宦官一波接一波的呈上奏折,交給龍椅上坐著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正是武朝當今皇帝,且正值壯年時期,其政治手腕就算是大齊王朝先帝也曾多次夸贊,而作為大齊堪稱是功勞最大的,從一品驃騎大將軍陸長風,私下同樣對其贊不絕口,因兩人曾在戰(zhàn)場上見過數(shù)面,多少有些心心相惜。
今日大齊皇宮內(nèi)的消息頻頻傳入宮內(nèi),繞是平素不茍言笑,威嚴震武朝的皇帝陛下終是露出了笑容,看著滿滿一摞奏折,哪怕不去翻閱,他大概可以想像到大齊皇宮內(nèi)的情況。
宮殿下方站成兩排的皆是武朝重臣,有些更是從武朝初建時便存在的人物。
此刻他們同樣展顏歡笑,但同時余光在皇帝陛下身上打轉(zhuǎn),待看到陛下似乎心情不錯,這才一一進諫,將藏在心中多年積壓的憤怒一股腦傾訴出來,當然,那些憤怒都是針對大齊而言。
各種言論層出不窮,激昂澎湃,分歧固然存在,但歸根結底只有兩種派系。哪怕那些個平素很少開口的老家伙們一樣爭的面紅耳赤,聽聞今日消息,更有幾個看似回光返照的老臣,在一殿臣子的注視下,由人攙扶著走進宮殿。
中年皇帝看著臺下仿若炸鍋的臣子,嘴角勾起,這種狀況已經(jīng)多年未見,在今日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每次上朝,宮殿內(nèi)都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激情這種東西就像是奢望。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自他執(zhí)政以來種種與大齊的交手,似乎總是輸多贏少,哪怕他沒日沒夜的親自批閱奏折,勞心勞力顧全整個大局,但總是覺得差一點。
可今日,這個差一點,已經(jīng)不在是問題。
……
壞消息總是傳播的異常快,而且就是天涯海角都能輕易抵達。
如今的天下,除了大齊與武朝遙遙相望,南北而治外,還存在著第三方勢力,那便是在草原上的蠻子建立的北莽王朝。
他們對中原多年以來一直虎視眈眈,一直都在尋找機會試圖舉兵侵犯中原地區(qū),但大齊與武朝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放下暫時的恩怨,同仇敵愾將蠻子逐出中原。
這大概就是一個名族的團結力與凝聚力。
大齊的消息在傳到蠻子耳中時,表現(xiàn)出的興奮絕不比武朝有任何不足,當天晚上草原上燈火通明,儼然如一個不夜城。
如今天下這種三分之勢早就持續(xù)了很久,一直處在沒有大規(guī)模交戰(zhàn),但私底下或者說邊境上還是有些不小的摩擦。
只是這點又像是三國之間潛移默化達成的某種協(xié)議一般,除非是其中一方勢力自我衰弱,否則大舉發(fā)兵這種事情基本不可能發(fā)生,那些邊境上的小小摩擦,更像是在暫時的和平時代進行一種練兵方式。
……
將畫面由大手一揮,直接轉(zhuǎn)向涼州楊柳縣春秋寨中。
天下雖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春秋寨里似乎同樣不愿落下風。在羅寧不在的一日之間,山寨中也是變化頗多。
在趙毅負傷回到山寨,卻沒有見到羅寧蹤影時,羅寧最為忠實的頭號屬下,或者說頭號粉絲唐有缺,上演了一場大鬧山寨的戲劇。
直接一人一刀沖到聚賢廳,準備跟幾個當家的問罪,可真到了聚賢廳,這家伙愣是臉都漲紅了,也沒憋出一個響屁來,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興許是腦袋一瞬間有點開竅,收起憨厚的笑容,裝出一副怒發(fā)沖冠模樣,大手一揮,手中大刀順勢砍下身邊的木椅,大喝一聲:“如若公子不能活著回來,我就將你們?nèi)繗€干凈!”
話畢,廳內(nèi)依舊沉默,唐有缺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語可能沒有信服力,又是橫著劈出一刀,這下由于沒有收住手,差點就把四當家劉善一條胳膊給砍了。
這可不是桌子椅子,那可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山寨的四當家,唐有缺也知道自己做的過頭了,眼睛不斷在眼眶內(nèi)打轉(zhuǎn),片刻后,一邊朝廳外疾跑,一邊大喊“公子是不是回來了!”
等跑出聚賢廳,回到屬于羅寧的院子后,頓時愁容滿面,覺得自己給公子惹了麻煩,想著便舉起大刀朝自己迎了過來,但等大刀距離脖頸就差一步時,又一陣唉聲嘆氣,認為這么窩囊就死了,可能更對不起公子。
想到這里,唐有缺不禁感嘆自己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然后又想到剛剛有意朝著四當家劉善砍出的那一刀,心中更不禁沾沾自喜。
他當然知道劉善是屬于大當家陣營,公子羅寧至今無法返回,都是因為大當家的緣故,而且心中也對大當家不喜歡,所以就想著趁亂找機會給羅寧報個仇,哪怕是警告一番也行。
如果問他為何不對九當家趙毅出手,唐有缺一定能厚著臉皮說,他有可能打不過對方,當然,這只是可能,兩人從未交過手,勝負有幾分暫未可知。
等到鹿青崖知道這個消息后,直接對著唐有缺破天荒的大罵,說他不顧及后果便行事,萬一真要惹怒了大當家,等羅寧回來后,會在山寨中處境更危險,好不容易建立好的一點點局面都要被他毀了。
聞言,唐有缺像是看著鬼一樣看著鹿青崖,突然覺得有些認不清眼前之人,在他映像里鹿青崖總是沉默寡言,自從接他上山寨后,更加的不喜歡說話,繞是兩人曾經(jīng)關系還不錯,同樣很少開口。
今日為了公子卻能對自己多說幾句話,唐有缺表面看著垂頭喪氣的,可心底卻樂開了花,又暗暗覺得今日之舉似乎值了。
這只是一個小的插曲,事后大當家雖隱隱不悅,卻被二當家給壓了下來,說是可以理解唐有缺的初衷,言語中不乏有欣賞對方的意思。
除此之外,真正讓眾位當家的齊聚聚賢廳的,其實另有一事。
在九當家趙毅傳回從楊柳縣那私宅中看到的消息,以及他與羅寧一系列經(jīng)過事由后。
大當家當即震怒,明言要甲士將李嚴拖出去斬了,這等危害山寨的人決不能繼續(xù)留在山寨。
就在眾人都覺得此事可行,派人去大牢問罪李嚴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不翼而飛,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消失了。
而這之后就發(fā)生了唐有缺大鬧聚賢廳那一幕。
時間匆匆流逝,轉(zhuǎn)眼即到了傍晚時分。
那拖拽著疲憊的身體,饑渴了一夜的羅寧,像一條喪家之犬般出現(xiàn)在了春秋寨寨門外。
他站在寨門外看了良久良久,才舍得緩緩走進其中。
有那么一瞬間,羅寧突然覺得春秋寨仿佛像一個家,在自己又渴又累又餓之際,成為一個歸宿。
原來,有些時候,家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