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棋走后,寅賓館又只剩下千瀾一個人,她靠著門框看風(fēng)景,嘴角掀起的那一抹喜悅與這秋日風(fēng)光相得益彰。
她好半會兒都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足尖在地上畫圈圈,滿臉?gòu)尚摺?p> 是以伍六七從此處路過時,隔著雕花影壁往里一看,就是一副她抱著門框傻笑的情景。
他走進(jìn)來:“你在這兒干嘛呢?”
千瀾笑意不減,燦爛猶如春時花。
“我在這發(fā)呆呢。”
她倒也不狡辯。
伍六七半晌無語,靠上另一邊的門框,攏手道:“沈大人是和你說什么了吧?”
“你怎么知道?”
伍六七嘁了一聲,“你還記得昨晚上你硬拉著沈大人不讓他走的事么?他可在你房里待了一夜??!”
“什么?”千瀾瞪大雙眼,炯炯目光望住他,“他昨兒在這屋子里待了,待了整整一夜?當(dāng)真?你可不興騙我!”
這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的,若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你看我像騙你么?”伍六七好笑的望著她。
千瀾皺皺眉頭:“不像?!?p> 伍六七笑著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沈大人有分寸的,別人都不知道。昨夜他將你一路抱回來就送到寅賓館,路上雖然又許多人都瞧見了,可又能說什么?別人可不敢去抱你。”
“至于后來你硬拉著沈大人不讓走的時候,屋里就我和近棋兩個人。所以不會傳出去的,也影響不了你的清譽?!?p> 他說完,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笑容看著千瀾。
“我信你?!鼻懛判囊恍?,“我娘那里可有讓人來問?”
“有啊,昨夜凌云來此,但被我和近棋拉著去喝酒,壓根沒讓他進(jìn)來,只說你在縣衙歇下了。”
“那就好!”千瀾看向天邊,此時天際湛藍(lán)如洗,萬里無云。
莫名氣氛就低沉下來。
兩人沉默一會兒,伍六七忽然抬頭看向她,“千瀾,要不然我同你們一起去京城算了?!?p> 千瀾不解的看回他:“你認(rèn)真的?那你爹娘和你弟弟怎么辦?”
“我很認(rèn)真啊,早前我和爹娘提了,他們都沒有意見。我如今在這縣衙里面辦事,街坊鄰里都不很待見,每月的月錢甚至不夠花銷。加上我弟弟也要讀書,我尋思著去京城拼一拼也好,沒準(zhǔn)別有一番天地?!?p> “可此去山長水遠(yuǎn),你再想回來只怕不容易?!?p> 伍六七揚唇道:“我知道,所以我想等我擁有一番事業(yè)以后,就將我爹娘和弟弟接去京城。瓏匯雖好,但我大楚山河何其壯闊,我并不想偏居瓏匯小小一隅,偶爾也想去瞧瞧都城的繁華?!?p> 千瀾抻抻他的肩膀,笑道:“你若自己想清楚了,那就同我們一起去京城吧,互相也有個照應(yīng)。況且我有些舍不得你。到時再給你找個差事,輕松點的!”
伍六七望著她微笑,“哪兒能讓你幫忙,我找小鄭公子問過,京城六扇門很缺人,我自去三法司參加考核就是,實在不行再請你和沈大人幫忙?!?p> “也好?!?p> ……
這廂兩人合計好要一同去京城,伍六七自去家中準(zhǔn)備行頭。
千瀾期間回了趟家報平安,趙霽在院里百無聊賴,見她回來,扭頭看了眼,慵懶的聲音響起:“阿姐回來了?!?p> 毫不驚喜毫不意外。
千瀾驚訝:“你不問我昨晚去哪里了?”
“凌云說你醉了酒,夜深就歇在縣衙了?!?p> 好吧,千瀾點點頭,又想起他對沈寂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瞇眼打量他,走上去在一旁的長椅上落座。
“沈大人近來可有和你說過些什么?”
趙霽打了個哈欠:“他說到京城以后請我去吃烤肉,還說京城有家醬豬肘子特好吃,還承諾帶我去吃鹵……”
千瀾打斷他:“好了好了,母親呢?”
敢情他就承諾帶你去吃吃喝喝了!
趙霽并無被打斷的不快,反而笑著湊過來,“母親去了舅母那里……阿姐,聽說今夜曾大人要在縣衙請沈五哥他們吃酒,要不然你帶我去吧?”
曾有才要請喝酒?她怎么不知道?
難不成近棋那時候送雞就是為這事?
不過他們馬上要啟程回京城,沈寂在這兒也幫了他不少忙,合該請他吃頓飯的。
千瀾低頭想了想,“行吧,就帶你去一次?!?p> 莫名又有些失落,悶悶道:“咱們此番離開瓏匯,下次回來就不知道要等何時了。”
趙霽笑道:“阿姐,您是舍不得這里?”
他不理解千瀾對于瓏匯這個地方的情誼……畢竟這是她穿越來這個時代所住過的第一個地方,畢竟她在現(xiàn)代的家也在這里,這是唯一讓她覺得還和現(xiàn)代有聯(lián)系的地方。
千瀾搖搖頭:“沒有舍不得,只是覺得,在這里呆的日子就像是做夢一般?!?p> 趙霽以為她是因為在這里做懲惡揚善的捕快,等回到京城就不能再過這樣肆意的生活而感傷。
“阿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夢也有醒的那一天?!?p> “我知道?!鼻懭嗔巳嘌劬Α?p> 只是,原來的千依和她再無關(guān)系了!
“我先去睡會兒,待會兒要去衙門你就來敲我的門?!?p> 趙霽應(yīng)聲。
曲終盡,人終散。
世人都清楚這個道理,但面對分離總不會那么瀟灑坦然,特別是在這車馬慢行的古代,有些分離將會是一世。
她忽然明白了古人的浪漫。
更加理解了某位文人所說的:從前車馬很慢,時光很長,一世只夠愛一人。
夜里的宴席眾人皆吃的很歡。
曾有才下了大手筆,讓李叔治了三桌酒菜,請整個縣衙的人赴宴。期間他端著酒找沈寂喝酒,一杯一杯仰頭喝盡,似乎一些作為基層干部的委屈都融入在酒里。
“沈大人,曾某不才,在這瓏匯縣待了這許多年,卻政績不佳,我不怪朝廷記不起我,只怪自己不爭氣,不曾端正態(tài)度。幸好您來了,不然月娘那案子下官就要冤枉好人了。多謝您,千言萬語說不盡,多謝。”
沈寂今夜仿佛也很高興,有下屬敬他酒他都一口干盡。
卻始終攔著千瀾不讓她喝。
千瀾一陣暖意入心頭,只好讓他也少喝些。
“這趟瓏匯,我來得很值?!边@是沈寂醉酒后,趴在桌上望著她悄悄說的話。
千瀾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笑容,就好像能讓寒冰融化一樣。只一眼她便深深的記在心里。
今夜注定無眠。
所幸月色為伴,與孤單無關(guān)。
宣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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