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看到了古語嫣滑落衣袖的手,整條手臂如同瓷器般布滿了裂痕,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密布。
“就算如此…她依舊現(xiàn)身見我?”鄭飛再愚蠢也能想到那肯定是很嚴重的傷勢,傳說中的第七荒,荒古的強者,卻沒辦法治好自己的傷勢,他現(xiàn)在卻還要來勞煩人家。
這…
“對不起!我會傾盡全力去救治丫頭的,勞煩前輩出來相見了。”鄭飛誠懇的說道,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準備動身前往內(nèi)海。
“你準備怎么辦?”古語嫣放緩了語氣說道。
“唐巧巧說過,內(nèi)海丹道有丹藥能夠治好丫頭,我要去求藥?!编嶏w頭也不回,堅定的說道。
“唉!她堅持不了那么久?!惫耪Z嫣嘆息。
“把小丫頭給我,你去辦你的事,拿到藥盡快回到這?!?p> 鄭飛身形一頓,眼中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通紅一片,大顆大顆淚水奪眶而出。
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他已經(jīng)用衣袖擦拭掉了淚水,小心翼翼的把小丫頭抱給了古語嫣。
古語嫣接過小丫頭,她朝著小丫頭點出一指,小丫頭如同沒有重量般定格在半空。
古語嫣仔細看著小丫頭傷勢,小丫頭右半邊身子已經(jīng)腫脹了一圈,一塊塊黑中帶青的淤血東一塊,西一塊,布滿了妊婧右半邊身子,看起來尤為恐怖。
“她如今氣息太過虛弱,就算我全盛時期也保不住她多久的性命,如果強行幫她接續(xù)斷裂的經(jīng)脈恐怕她會爆體而亡?!?p> “我很好奇,以你如今實力,有誰能夠把她傷得如此重?!惫耪Z嫣最后,還是問出了她最大的疑惑。
既然古語嫣如此強大,為何連小丫頭都沒辦法救治?
如果小丫頭不是經(jīng)脈寸斷,右半邊身體幾乎已經(jīng)被震得壞死,古語嫣犧牲一點生機能百分百治好小丫頭。
只是小丫頭如今不是憑借實力雄厚就能治愈,需要借助外力調(diào)和穩(wěn)住心脈,然后再一一接續(xù)經(jīng)脈,通順血肉細胞的生機,這樣才能治好小丫頭。
可惜的是,生命之源已經(jīng)用完,如今就算她是第七荒,在這萬古歲月時間的流逝,手頭上也沒有什么逆天的丹藥了。
就算有,放到現(xiàn)在你們覺得還能用?是個東西它就有保質(zhì)期,自封二十多億年,在她醒來,除了一鼎生命之源,外物早就化為塵土。
想要煉制一些能有用的丹藥?現(xiàn)在的世界,如果漫無目的的去尋找,恐怕小丫頭早就魂歸故里了。
“我…”鄭飛被問得一時語塞,這一切都歸咎于他的優(yōu)柔寡斷,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妊婧絕對不會遭此一劫。
“我下不了手,都怪我。”鄭飛愧疚的說道。
至此古語嫣也看出來了鄭飛比之以往有些不對,她眼神微冷,一把抓過鄭飛的手,一絲神識朝著鄭飛身體探去。
“咦?沒有靈藏?”古語嫣有些詫異,接著閉目繼續(xù)探索鄭飛的心神。
一個潔白如玉的圓,內(nèi)里紅霧翻涌,每每血液流轉(zhuǎn)都會帶出絲絲靈力,游走在身體每一寸肌膚。
“這,這是什么?難道這就是這小子的靈源?為什么會藏在此處?這里又是哪?心房?不對,比起心房更像一個虛構(gòu)的世界,還可以這樣修煉?”
古語嫣震驚了,她總算摸清了鄭飛力量的源泉,硬要說,這還是屬于后天之力,但是如今的鄭飛確是實打?qū)嵉亩冗^了先天雷劫。
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聽說先天沒到就能引動雷劫的,那太過荒謬。
試問,沒有打破極限,何來的反噬?渡劫便是如此,就是一個人想要跳出這個世界層次的局限,才會遭到天地的反噬。沒有突破先天,根本達不到這最低的條件。
“為何一片空白?不對……”
神識覆蓋著白色世界游走了一圈,來來回回查探了好幾次,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
“圣女心印?那如同塵埃的一點黑…這是代表惡么?如果如此…”古語嫣終于知道鄭飛變化在哪!她失望,失落,打心底覺得惋惜。
下一刻,神識回到了古語嫣識海,她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鄭飛,最終只是深深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我只能維持小丫頭七天性命,這是我的極限,七天,如果你帶不回你說的藥,你也不用來找我了,我現(xiàn)在道傷反噬,七天后我會封印此地,我只等你七天?!?p> 說著,身影飄飛,帶著小丫頭緩緩?fù)T诹司搋幍哪X袋上,下一刻,水花四濺,一圈圈漣漪蕩漾,湖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七天,七天。”鄭飛喃喃,下一刻爆發(fā)全力,朝著荒山方向飛奔而去。
荒山山坳處,一片凄涼,一具具尸骨被堆積成山,惡臭味,血腥味撲鼻,
此刻外界一切因素,都掩蓋不住失去親人的痛苦,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父親,有的失去了戰(zhàn)友,有的失去了戀人。
這一切罪魁禍首,卻是被一條粗大的鎖鏈綁縛著的雄獅。
人群每每看向它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怨毒。
鄭飛停在山坳口外不遠處,目睹了這悲涼的一幕,他心如刀割,悲傷如同潮水,瞬間填滿了他本就自責(zé)的內(nèi)心。
他想逃離此處,不再理會這一切的是與非,他不知道他有沒有錯,他不希望看到有人痛苦,有人死去,也不愿意看到那些野獸痛苦,死去……
直到這一刻,他都只是責(zé)備自己,恨自己,完全沒有想過外界的一切是非對錯。
“鄭飛?鄭飛回來了,咦?小丫頭呢?小丫頭哪去了?”
最先發(fā)現(xiàn)鄭飛身影的,便是瑤池緋雪,她自鄭飛一出現(xiàn)便隱隱有種感覺,她不知道,這都是她體內(nèi)的圣女心印所致。
“鄭…鄭飛,小,小婧呢?”白紅看到鄭飛后小跑著來到了鄭飛身邊,急切的問道。
“鄭飛該不會是…把小婧拋棄了?”這想法讓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看著只身一人的鄭飛,她還真有些慌亂了。
“白…白姐,你沒事吧!小婧現(xiàn)在暫時沒事,我可能要離開幾天,這里…大家…”說著,他也不知道怎么說下去了,微微低頭。
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是內(nèi)心只覺得愧對這里所有人。
“呼!小婧沒事就好,這里…這次死傷比較慘重,死亡人數(shù)達到了一千兩百三十九人,都是為了這個大家庭而死的。”白紅說著,通紅的雙眼說明她早就路過,悲從中來,眼角又開始有些濕潤。
鄭飛咬著嘴唇,聽到這個數(shù)字,他喉嚨如同被堵住了一塊異物,就連吞口口水都覺得難受。
“巧巧在哪?我有事找她商量?!编嶏w本能的想要逃避這個沉重的話題,他也著急打聽清楚丹道所在位置,那樣,總比大海撈針般的尋找來得快很多。
白姐聽聞,也知道鄭飛心思,她是個細膩的人,在鄭飛表情她就看出那股化不掉的愧疚,與哀傷。
“巧巧在我房間,你上去找吧!這里還有很多事需要我來處理?!闭f著白紅抹去了眼角的濕潤,就要轉(zhuǎn)身離去,突然目光掃過某處,又停下腳步,壓抑著冷意說道:“那頭兇獸,你打算怎么處置?!?p> 鄭飛先是一愣,接著茫然若失。
“該怎么處置。”鄭飛喃喃。
突然,瑤池緋雪走到了鄭飛身邊,因為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她也顯得神情低落,難過,看那紅腫的雙眼,就知道剛剛肯定大哭了一場。
她看了看鄭飛,又看了看白紅,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被五花大綁的雄獅身上。
“此兇獸這么厲害,肯定已經(jīng)有了靈智,如果現(xiàn)在一刀把它殺了,這里也不會有人因此而復(fù)活,倒不如,把它喂養(yǎng)起來,以后就做這里的守護獸,如果它不愿臣服,再殺了也不遲?!?p> 瑤池緋雪話語天真爛漫,但是話語中的含義確是讓人細思極恐。
不過,對于現(xiàn)在這種狀況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鄭飛沒有想太多,如果這雄獅真的如瑤池緋雪所說愿意臣服,那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他不忍心讓人把它殺了,即便它是一只兇獸。
“等我回來,我會處置好的?!编嶏w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妊婧只能等七天?恐怕時間有點緊迫?!碧魄汕赡氐恼f道。
聽到鄭飛的解釋,她也就放下了心中大石,看到鄭飛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她一時間竟然有白紅當(dāng)時的想法,以為鄭飛拋棄了妊婧。
最后聽到鄭飛解釋,也是松了口氣,如果鄭飛真的覺得妊婧沒救了,選擇拋棄了妊婧,唐巧巧都做好了與鄭飛魚死網(wǎng)破的打算。
她與妊婧關(guān)系親如姐妹,雖然年齡相差甚遠,但是妊婧是她朝夕相處的人,也是救了她兩次的救命恩人,就憑這兩條,唐巧巧肯定會恨鄭飛一輩子。
“即便再難,我也要求到藥?!编嶏w語氣堅定,看著唐巧巧說道。
唐巧巧目光一寒,她冷笑著說道:“求藥?呵呵,你說求藥?就憑你說的這句話,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丹道在哪了,你不配知道?!?p> 聲音如嚴寒刺骨,如果不是知道鄭飛或許真的出了毛病,唐巧巧說不定現(xiàn)在就與鄭飛拔刀相向了。
鄭飛愕然,他有些懵懂,有些不知道唐巧巧說些什么,“難道我又說錯什么了?還是做錯什么了?怎么唐巧巧突然這么生氣?”
一個人,如果完全沒有惡念會怎么樣?這就是如今鄭飛給出的答案,他不僅會傷害自己,還會無知無覺的傷害到身邊的人。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是善,那他就是異類,完善的本質(zhì)在某些情況下比惡更為害人。
有人把之稱為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