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內(nèi)靜悄悄地,往日的熱鬧的集市也不見村民擺攤,道路布滿落葉也無人清掃,仿若已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無人居住。若不是見一老嫗開門出來灑水,她真以為整個村子已經(jīng)空了。
白狼族族長一家居于白狼神殿,也是上次吉祥在此休養(yǎng)之地。
只見這白狼神殿里里外外皆圍了一圈護衛(wèi),神殿門外皆掛著大紅喜布。
真要辦喜事?外頭一片寧靜,儼然是有事發(fā)生,在這節(jié)骨眼竟要辦喜事?
吉祥覺著這盂山定是有要是發(fā)生。
阿東領著吉祥行至西河居住殿外,見白雉白翠二人皆在門外愁眉苦臉,捶著雙手,來回踱步。
白雉揉揉雙眼似乎不大相信眼前所見之人是真的。
她上前拉住吉祥的雙手,驚喜道:“吉祥仙子?果真是你,我以為你……”
說著她嘴巴一癟就要哭了起來。
吉祥笑了笑,知道白雉定是以為自己早已香消玉損,那日她傷得實在是重,且這段時日并無消息傳來此處。
她拍拍白雉的肩膀:“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先別哭了,我這次也是機緣巧合來了這里,待會我便要回去了,阿東說阿西就要成親了,我來這同他道一聲喜?!?p> “???”白翠面露難色,猶猶豫豫想說些什么又吞了回去。
白雉曉得她想說什么,她原本也以為,吉祥來此是解救她家少主來著,但聽聞吉祥說是來道喜的,便知吉祥對她們少主無意,一切皆是她們自作多情罷了。
她皺了皺眉頭道:“仙子,你一會見著少主時還是莫要同少主道喜了?!?p> “為何?”吉祥不解。
“砰!”忽地屋內(nèi)傳來一聲砸物聲響,似是瓷器碎裂之聲。
白雉白翠皆朝那緊閉的房門瞧了瞧,面上沉重,白雉開口說道:“族長欲讓少主娶白於山族長之女櫟檀,兩族皆是狼族,少主與櫟檀亦是自小相識,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吧,可是少主一直將櫟檀小姐當成妹妹,并無意娶她為妻。如今在里面喝悶酒,砸東西已有幾日了?!?p> “既是青梅竹馬,那應是一樁好姻緣啊,阿西為何不同意?當然,若是阿西實在無意,族長為何執(zhí)意勉強?此間有何緣故?”吉祥問道。
白翠年紀更為小一些,性子不如白雉沉穩(wěn),她一時心急,急急回吉祥道:“那自然是少主早已心有所屬?。∠勺幽汶y道……唔”
白雉一把捂住了白翠的嘴,她曉得白翠是為少主白付了心意鳴不平,但少主未曾開口之事,她們下人又如何能議論?
“仙子,如今盂山已不是安全之地,仙子既來了,那便同少主打個照面便趕緊回吧。”白雉對吉祥客氣地道。
她有一肚子問題想問,比如方才白翠未說完之話是何,盂山如今是哪般情況,可瞧著白翠白雉姊妹倆欲言又止,似有些無奈,她便不妥再過問了。
她上門前敲了敲:“阿西?”
“滾!”里頭又一陣砸物之聲,伴著西河的怒吼。
在吉祥的印象中,西河一向是個明朗溫和的少年,如今這般疾言厲色倒像是換了個人。
她又敲了敲,提高了嗓音:“阿西,是我,我是吉祥!”
見里頭無回應,她正要再次敲門,猝不及防,門朝里被拉來,吉祥險些往屋里撲去。卻被一個滾燙的身子扶住了自己。
那正是西河,想必已喝了幾日酒,一身的酒氣,往日白皙的臉龐燒得通紅,整個身子滾燙。
他震驚地睜大了雙眼,雙手上下摸了摸吉祥的手和臉,嘴里喃喃道:“吉祥?果真是吉祥,你竟還活著!”
吉祥瞧西河身子似有些不穩(wěn),回頭朝白雉白翠道:“白雉你們姊妹倆過來幫幫我,將你們少主扶進去坐好。”
白雉白翠應了一聲便上前將西河扶至一布滿紅布的喜床,但那紅布早已被撕得破爛。
西河已經(jīng)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白雉二人同吉祥將他扶上喜床躺好,便退下去煮醒酒湯了。
西河雙手緊緊抓著吉祥,嘴里還喃喃著:“吉祥,你別走,我還有很多話要與你說?!?p> “好,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清醒了再說好么?”吉祥哄著他道。
哄了良久西河終于沉沉睡去,吉祥輕輕抽出被他緊握的雙手,走出門外,卻見阿東一眾,還守在那兒。
“阿東,你們怎么還在這?”吉祥問道。
阿東一臉正經(jīng):“如今盂山形勢危險,恩公在此,阿東必須守著?!?p>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吉祥蹙著眉頭問道。
阿東做了個請的動作,引她到一旁涼亭內(nèi)坐下。
阿東亦坐在對面緩緩道:“自那日恩公被魔人龍戟所傷,恩公母親將那魔人驅(qū)走,盂山著實得了幾月的安寧。族長將魔人動蕩一事上報天宮,天宮只回了一句,先回去侯著。便再無音訊,亦無派天兵過來查看?!?p> 他手遞了她一杯茶,吉祥接過茶想著他這般粗糙的壯漢,都能這般細心倒茶給她,想必定是真心將她當恩公對待。
她笑了笑,讓阿東繼續(xù)道。
阿東接著說道:“族長與少主皆覺著此事天宮反應有些異常,見天宮遲遲不予回應,族長便再次上天宮稟報,玉帝這才派了二皇子殿下赤羽調(diào)查此事。據(jù)赤羽殿下調(diào)查所言,當年玄羽戰(zhàn)神將天昊魔王的元神一劈為二,魔王之子龍戟花了好長時間將那兩半元神尋回。打算為魔王再造身軀,用生靈之魂養(yǎng)著。白狼一族是上古神獸,靈力至純,白狼靈魂用來調(diào)養(yǎng)生息最合適不過。赤羽殿下的計劃是讓我們白狼一族充當誘餌引誘魔族集結,在盂山事先設下陷阱,將魔族封印在此地,然后一舉殲滅?!?p> “此法當真可行?”其中細節(jié)吉祥有些不甚明白。
“當然不行!”阿東情緒有些高漲,他接著說道:“天族根本就沒有將我們一族的性命當一回事。若封印在此處,而后一戰(zhàn),若成那倒尚好,若不成,我們白狼一族不僅丟失性命,還會丟失我們在此居住了幾十萬年的家園!”
“所以族長的計劃是?”吉祥接著問道。
阿東繼續(xù)答道:“族長想為我們另尋家園,帶我們離開,放眼周邊,唯一適合我們一族生存且最為妥當之地便是距離此地往西二十多里的白於山了。白於山自古以來皆是灰狼一族群居之地,我們兩族向來交好,族長想通過聯(lián)姻一計為我們族民換來新的家園??缮僦魉?p> “阿西不同意?”
阿東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想少主內(nèi)心也是煎熬的吧,否則他也不會這般折磨自己……”
同阿東這番交談著實讓吉祥唏噓了一會。
白狼族也算是上古狼族,這么多年來也在守護著扶靈海,就算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的,不曾想天族竟這般草率,拿白狼一族性命當誘餌。
趁著西河尚未醒來,阿東一時打開了話匣子,收都收不住,又說了好些個事。
據(jù)阿東若說西河年少時原本是個體弱嬌氣的少年。仗著自己是族長之子,有眾人維護,懶得修學練功。阿東從小便陪在他身邊護著他。
可五萬年前,天地間冰封三年,生靈涂炭。據(jù)阿東猜測這般大場面的災害,應是那消失無蹤的天神不知做了何事有違天道才會有這番懲戒。
冰封三年,小動物根本無法生存,因而狼族亦失去了食物。身為仙人不進食也不會有何問題??衫亲灞揪褪侨馐硠游?,一些修為低者,禁不住食肉的欲望。
五萬年前的一日,西河因嫌無趣,硬是拉著族長夫人外出玩雪,在一林子中,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一群雙眼通紅的灰狼分食,好在是族長一眾及時趕至,西河才幸免于難。
那些灰狼自然受到了應受的懲罰,可自那時起,族長父子倆便再也見不得肉。
因而全族開始食素,食素也當是狼族的一種修行吧,不至于在饑餓時被欲望沖昏了頭腦。
自此之后西河才努力修行,做一個有擔當?shù)纳僦鳌?p> 吉祥聽完這事極為震驚,若說五萬年前她娘親做了何事有違天道,那應該是同凡人生下了她吧。
她從未曾聽她娘親說過五萬年前有這番懲戒,難道她爹爹不愿她娘再造仙身也是因為這番?
思來想去,吉祥覺著自己的出生才間接導致了西河母親的死,著實讓她深感愧疚不安,又覺著她三番兩次跌落此地,許是上天讓她來此補償西河的吧,如此一想,她便決定留下來,助西河度過此次難關再回去。
她喚了一張通信符,附上神力以便能通過蓬萊仙島的結界,告知玄羽自己身在盂山,一切安好,要過些時日才能回去見他。
不多時,西河已悠悠轉(zhuǎn)醒,感覺頭痛欲裂,白雉白翠立即上前端上一碗醒酒湯。
“少主你醒了?快喝上這碗醒酒湯,吉祥仙子來了,在外頭侯著呢?!卑罪粜老驳?。
“吉祥?我不是做夢?”西河一把抓住白雉的雙臂,不可置信的模樣。
“少主你不是做夢,吉祥仙子當真來了?!卑罪舸鸬馈?p> 西河一口喝下白雉端來的醒酒湯,起身又理了理衣裳。又問了問白雉他看起來如何,修整妥當方才出去尋吉祥。
白雉看著西河的背影既欣喜又替他惋惜……